龍殿修築頗為複雜,昔日偌大的龍城,全部都是按照地上建築的地基比例來打造的,一座龍殿橫跨於龍城之上,宛若一條騰飛的巨龍,氣勢恢宏至極。


    站在殿前,可以俯瞰整個龍城,而在百裏外,便是龍城的邊境,還有無數的小城,可以說,龍殿是龍域耗時最多、耗材最多的工程。


    白發的扶搖入了龍殿,往日乖張的石龍,恨不得立馬變成石雕,消失在她的眼前。


    哪怕龍魂分離,少主仍然是那個少主。


    “誰?”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赤膊大漢砸地出現。


    “你是赤霄的後輩?”扶搖慈愛地看著赤膊大漢。


    “你怎知祖父……”可赤膊大漢還未說完,隻見一陣狂風刮過,赤霄與烏婭攜手而來。


    赤霄沒能看清扶搖的臉龐,卻覺得她十分相熟,烏婭似乎想要努力辨認,可扶搖連龍魂都離了,他們之間的聯係早已斬斷。


    “故人來訪。”扶搖將龍果酒扔給他們,隨後白龍化身坐騎,帶著扶搖飛離了龍殿。


    似乎沒有人能駕馭白龍,除了那名早已失去蹤跡、不知生死的少主。


    正當烏婭剛想要攔下白龍和扶搖,隻見白龍繞身逃離,眨眼間消失了蹤影。


    ……應該是少主吧,烏婭這般想。


    赤霄想要安慰烏婭,卻不知該如何搭話。


    “少主是個擰巴的,從小就不會表達。”烏婭撿起龍果酒,熟悉的味道從鼻尖穿過。


    赤霄老臉一紅,似乎自己也和少主差不多……


    “走吧,你和少主沒得比,少主比你要好一萬倍。


    那樣的人,就不該墮在這裏。”烏婭想到了什麽,對赤霄說了一句。


    赤霄並沒有不悅,反而點了點頭,他們消失在城頭。


    自從龍殿接管龍域後,龍族便四分五裂開來。


    淮安他們帶著善前往龍域的大好河山,有時也會出手救助一二迴。


    善的白龍更偏向扶搖的性子,或者說她們都被養在蜜罐中,沒受過太多傷害。


    “你不是說要去看他們的嗎,怎麽這麽快就走了”小白龍嘟囔著,似乎有些不悅。


    “我們都怕不是嗎?”扶搖迴了一句。


    ……


    少年的眼裏總是帶著滿眼期望,直到落寞收場。


    龍域割裂,卻不代表這裏成為了他族踐踏的土地。


    扶搖行遍龍域,按照地勢列了一個龍陣,這龍陣便是守住龍域的後手。


    她在老龍主去世前,去見了一麵。


    得到龍域她會守住的答複後,老龍主安心地閉了眼。


    千萬紀以來,老龍主知道龍域關不住一條返祖的龍,她可順天,也可逆天。


    無情無欲,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觀望著他們。


    神仙,是啊,小時候故事裏長生不老、撼天震地的神仙。


    他們追逐神仙二字,卻困在小小的一片天地間。


    老龍主似乎迴想起幼時給予他機緣的那名女子——


    “你想要龍主之位嗎?”女子華發,世間冷清,集她一身。


    “當然,任何龍的願望都是成為龍主!”少年的他並不知龍主的責任,隻將其當做一份榮譽。


    “那麽,這個願望我會達成,而你付出的代價將在未來收取。”說罷,少女轉身離開。


    在少年的不明所以間,他看清了她的臉龐——扶搖或者說白龍。


    “謝謝……”老龍主呢喃著,滑下最後一滴淚,薨。


    是扶搖也是白龍,更是偌大的龍域之靈。


    沒有人知道神仙就混雜在他們中間,混裝著度過他們的一生。


    作為龍域之靈,從渾噩逐步清醒,扶搖走了無數個光陰。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誰,或許在消亡地那刻,她會從容趕來,見他們最後一麵。


    “龍域的因果又斷一條。”收起金線,扶搖將龍陣的一枚陣引放在了老龍主身上。


    “希望這樣能護著你。”說罷,扶搖飄然離去。


    域鍾在半刻鍾響起,哀樂奏,百龍抬棺,將其葬在了龍山之上。


    唿風喚雨的龍主仙去,從此天地間少了那樣一條雄心壯誌的龍。


    ……


    又過了一段時日,扶搖偶遇那村中少年。


    “阿瑤,你也是來參加龍殿的選拔嗎?”少年詢問道。


    “那便走吧。”扶搖似乎看到了新的因果線,同少年說道。


    少年滿心喜悅地帶著扶搖迴了村中組織的隊伍。


    龍殿招生是在龍城山腳下,他們這個村落略小,村長在看到扶搖時眼前也微微一亮。


    這名來曆不明的女子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龍城腳下仍然還會發生不少摩擦,但在看到扶搖那頭白發時,一個二個都噤聲了。


    白發、白衣、小白龍,據說就是那日強闖龍殿,留下一句“故人來訪”,而從容離去的騎龍少女。


    他們猜測白發少女就是少主,隻不過她為何會再度出現,不得而知了。


    少年入了夢寐以求的龍殿,剛要尋扶搖匯報這個好消息。


    卻見白龍再度翻飛,白發少女揮別了少年,這讓少年做了一個決定。


    “你應該知道的,少主所見之人皆是對龍域有益。”少年的老師對他說道。


    彼時少年已然長成鬆柏,宛若明玉。


    “我會再見到你的。”少年暗下決心,日日苦學。


    在抉擇少殿主之位時,他見到了她。


    她仍然是那麽年輕,仍然看不透,像是一陣風、一場雨,來過、離去從未見蹤影。


    “若我成為殿主,守著龍域,你是不是會為我送行……”少年羞澀地問道,眼裏滿是柔情。


    “當然,隻不過你眼裏的柔情有些多餘。”扶搖身後的小白龍吐槽道,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同扶搖訴情,可作為龍域之靈的扶搖,又怎可是一人所愛,小白龍便成了迴懟他人愛意的最好武器。


    “小白龍之所答即為我所答。”少女沒做任何解釋,小白龍即她之迴答。


    少年有些失落,但還是忍住心中的最後一絲悲痛,這份愛慕埋葬進心底就好。


    “那麽姐姐,期待著送行的那一天到來。”少年告別了扶搖,滿含淚水,哭了一宿。


    少年猛然長大,不再抱有幻想。


    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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