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架子有一個截口,鋒利的紮進了金仁賢的肋下,蜿蜒的一灘血呀!


    刺目的紅!


    “別動!別動他!!”


    秦子衿激動的聲音撕啞,顫抖的雙臂保護住金仁賢。


    懂急救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紮入的傷不能拔,一拔噴血不止,人就完了。


    兩個孩子從縫隙爬到一邊,秦子衿原地不動,用手按壓住他的傷口,等待救護車。


    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簡直難熬,要命了!


    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中,她抱著金仁賢,覺得自己的手腳冰涼、發麻,就是嚇的!


    看到金仁賢左手腕上戴的佛珠,她的心揪碎了,疼死了。


    唇瓣哆嗦,喃喃的祈求神明保佑,腦海中浮現的是一篇一篇的無量壽安經……


    無助時的精神寄托,


    神明保佑,保佑他平安!


    一定保佑他平安!


    ……


    黎明時分,


    醫院走廊的燈光昏暗微弱。


    從手術室看向走廊盡頭,漆黑、狹窄,像一眼望不到底的陰森森。


    最怕這種安靜,閉上眼像是能聽見病房裏儀器發出的聲音,極其規律的,生命希望。


    時間好像已經停滯了很久。


    整整一夜,


    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望向手術室的緊閉大門,


    隻知道金仁賢在裏麵那張冰涼的床上生死未卜,送到醫院時奄奄一息,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醫生一看不妙,直接交實底:“病人的情況兇險,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一句話,無疑是晴天霹靂。


    秦子衿從手術室門縫往裏看,醫生擋住了一半的視線,她隻能隱約看見金仁賢躺在那一動不動。


    周圍是可怕的手術器械和照燈。


    頭腦中迴憶起往事,他……他……他也不是全無優點。


    這段日子,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改變,很想很想挽迴。


    但凡秦子衿跟他說一句話,他臉上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樂顛,他說:“你不需要對我很好,偶爾給我一點點甜頭,我就心滿意足了!就算讓我為你去死,我也能笑著閉上眼睛!”


    不!


    不要想到“死”這個字。


    千萬不要!


    ……


    肇事方,屬於是商業展播大廳的工作人員。


    施工隊來了,老總也來了,他們提著水果籃,戰戰兢兢的無數次鞠躬,懇求原諒……


    有什麽用,重傷害不可逆。


    金先生揮了揮手,打發他們滾遠點。


    往哪滾呢,都在樓梯口那邊等消息。心裏明白,金太子沒事就罷了,如果有事的,他們這些人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


    手術室外,金家的幾個人等候。


    金夫人的精神打擊和驚嚇,無法估量,跑來的時候身形搖搖晃晃。


    和以往不同的是,閉嘴了。


    金夫人聽了助理匯報了事發經過,隻看了秦子衿一眼,什麽都沒說。


    沒埋怨,沒遷怒,沒講歪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久沉默,對著手術室的燈牌憂愁發呆。


    此刻細細觀察,歲月不饒人,金夫人也老了,眼角皺紋更深了,晦暗的沒光彩。


    大寶在奶奶懷中睡著了,


    二寶在秦子衿的懷裏,都這麽守著,在手術室外坐了一夜。


    二寶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的抽搐身體,像是驚嚇,夢中哭泣呢喃:“爸爸,爸爸!”


    秦子衿摟緊孩子拍撫,左手中撚動那串佛珠,心髒揪到嗓子眼……


    “手術中”的燈亮著,一整夜。


    終於,門打開了。


    跑上前時,幾個人的腳步都有些踉踉蹌蹌,就怕下一秒醫生搖搖頭。


    恐懼,那種心髒滯停的緊張感,沒法形容。


    右肋貫穿傷,內腔出血,好在急救得當,搶救成功,撿迴一條命!


    大手術,失血過多。


    金仁賢昏迷了一天一夜。


    幾位家人熬心血,感知不到白天黑夜,一直盼著脫離危險。


    終於,在第2天晚上轉出了重症室監護室,脫離危險期。


    秦子衿鬆了口氣,才有心思接工作電話。


    華國方麵的邀約,請她去參加工作。


    秦子衿點頭答應了,心理上……還是有點猶豫,牽掛金仁賢這邊。


    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金夫人說話了。


    “子衿,從身份上講,你是妻子,他是丈夫,你怎能不管他了?從道義上講,他是為你受傷的!他還沒醒呢,醒了肯定要找尋你,看不見你多傷心!工作的事推一推,別去了。”


    又是這種語氣,仿佛時空逆轉,迴到過去了。


    不說還好,秦子衿本身是心軟的、牽掛的,


    嗨,聽金夫人一說。


    非走不可!


    “媽,工作是正事去辦。在華國的公益會已經預熱一個多月了,明天9點舉辦,我已經耽誤了很久時間,現在必須坐飛機走。另外,媽,您不要把受傷的事牽連到我身上。受傷是架子砸的,是場地工作人員的失誤,不是我的失誤。道義上講,我已經在這裏守了一天一夜,我認為可以了。”


    “不行,哪怕你再等幾個小時,麻藥過勁,他很快就醒,你陪陪安慰安慰他,別讓他看不見你太傷心。”


    “我不是心理醫生。”


    “秦子衿,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不一定能做到。”


    “你!”


    金夫人的臉色不善,強迫的,她不讓秦子衿走,秦子衿肯定走不出醫院。


    “媽,您又要這樣?!”


    兩個女人怒視著彼此,誰都不肯示弱。


    婆媳對抗,戰鬥躥火。


    金先生趕緊擠進來,緩解僵局說:“好了好了,沒有要阻攔你的意思。子衿,工作重要,你去吧……”


    金先生會辦事,不但讓樓梯口的保鏢讓開了,還讓司機送秦子衿去機場,照顧周到……


    醫院裏,金夫人氣得胸口起伏,跟丈夫抱怨:“你看不出來嗎,她翅膀硬了,故意跟我擰巴,故意針對我!”


    迷之難題,


    婆媳關係真難搞,確實,秦子衿也不知道是哪根叛逆神經繃出來,就是跟婆婆擰上了。


    如果婆婆不命令她,不讓保鏢阻攔她,秦子衿主觀主動的或許會留下來照顧金仁賢。


    結果……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金仁賢躺在病床上,渾然不知“拿命留住的老婆”已經被媽媽的一句話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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