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方無比驚訝,病人胃部出血,是後來他通過多種方法才找到了病因,沒想到魏氏醫館的這位年輕人,僅僅短短幾句話就無比精準的判斷出了結果,這讓他十分震驚。


    “你是怎麽……”宋伯方隻問了一半,就把剩下的話吞迴到了肚子裏,這個應該是人家醫館的絕活,輕易不會教給別人的,自己問了也是白問。


    於是改口說道:“的確如此,這個病人的真實病因竟然是胃裏出血。這一局,魏氏醫館贏了。”


    “接下來,請你們出題吧。”


    秦朗根本不懂脈象,隻能描述病人的外在症狀,不知道宋伯方會不會覺得不公平:“宋神醫,我們不懂診脈,也不會察看脈象,所以接下來的問題,可就沒有脈象方麵的提示了。”


    宋伯方一揮手道:“無妨,老夫也並非每個病人都要診脈。”言下之意,他對自己的醫術十分自信,就算不給出脈象,一樣可以判斷出病情。


    秦朗想了想,急慢性胰腺炎發作的時候,會讓病人產生胃痛、胃脹的錯覺,十分難以分辨,隻有經過了許多的經驗總結,才知道如何判斷。


    於是他出了一道關於胰腺炎的題:“有一位病人常常上腹部疼痛,往往一吃點東西就開始疼,需要兩刻到三刻鍾的時間才能緩解。”


    “但這位病人又不是每天都痛,也許間隔十幾天,也許間隔一兩月,但是一但疼痛,又要連續好幾天。”


    這下可把宋伯方給問住了,如果判斷是脾胃虛弱,又不是每天都發作。


    “請問這位病人,在胃痛時可曾生悶氣?”


    宋伯方這個問題也很有技巧性,因為生氣的確會使人胃痛,而且,心髒不好的人,在生悶氣的時候胸痛,也會當成胃痛。


    秦朗搖了搖頭:“一點都不生氣,與平時並沒什麽兩樣。”


    宋伯方皺眉道:“病人胃痛前,吃的食物是否一樣?”


    這是判斷食物造成的胃痛,但依然被秦朗搖頭否決:“每次胃痛前吃的東西都不一樣,五花八門,有普通的米飯,也有粥,還有蔬菜之類。”


    宋伯方這下真的如墜雲中,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秦朗也不急著催他說出答案,搬了兩張椅子坐下來,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倒是有一種會診的感覺。


    想了半天,宋伯方實在判斷不出什麽疾病,隻好勉強說道:“根據描述來看,這位病人應為脾胃虛弱,不過到到是脾胃寒,還是脾胃熱,就要診脈了。”


    說來說去,宋伯方還是掙紮著不肯認輸,因為三局兩勝的原因,秦朗已經贏下了一局,如果這一局宋伯方贏不了,即使第三局答對,也是輸了。


    秦朗想了想,這個沒有脈象,還真容易被含糊過去,宋伯方隻說脾胃虛弱,那這脾胃兩個字所包含的範圍可就大了。


    搞不好胰腺也被包含在脾胃之中了,如果這樣說起來的話,那診斷為脾胃虛弱,也不能說是錯了。


    看來要贏下這一局,還必須得讓宋伯方真正做出錯誤的判斷。


    秦朗咳了一聲說道:“這個脾胃虛弱的範圍太大了,難以分出勝負,不如我加重病人的病情,請宋神醫按照脾胃虛弱開藥可好?”


    宋伯方聽秦朗這麽說,就知道自己這個“脾胃虛弱”的診斷算是概括了病因,那麽接下來就算病情再重,隻要不脫離這個範圍,就可以治得好。


    他點了點頭:“請繼續講述,老夫自然會根據病情的輕重對藥方進行加減。”


    秦朗說道:“那麽接下來,我便模擬這位病人,而宋神醫則為我開藥方好嗎?”


    宋伯方點了點頭。


    秦朗說道:“這一天晚上,我和同村的幾位小夥伴一起吃酒,他們做了豐盛的菜肴來款待我,我們吃飯喝酒到半夜,我隱隱覺得胃部不舒服,所以就告辭迴家了。”


    宋伯方靠在椅背上,雙目微閉,仔細聆聽。


    秦朗接著說道:“可是第二天一早,我本想喝點稀粥解一下昨天的油膩,可是剛喝了一口,胃就脹得不行,所以我就出來走走,一直走到宋神醫家,所以請宋神醫為我開藥。”


    宋伯方覺得這種一問一答的方式也很有趣,就順著秦朗的話答道:“我看見這位病人心情開朗,顯然不是氣鬱,而自述胃部脹痛,想必是脾胃虛弱,因此寫下了開胃丸的藥方。”


    開胃丸有幾味理氣和胃的中藥,對脾胃有扶正祛邪的功效。


    秦朗說道:“宋神醫給我開了和胃丸的藥方,我當即抓了藥,吃了兩丸以後,感覺舒服多了,就迴家了。”


    宋伯方聽到這個完美結局,不由得拈須微笑。


    本來就該如此,那脾胃虛弱切忌用猛藥,需要慢慢調理,開胃丸是輔助藥,所以才能收此奇效。


    不過宋伯方又有些疑惑,剛才秦朗不是說要加重病人的病情嗎?看現在的樣子應該是緩解了才對,那要怎麽才能加重呢?


    果然,他還在想著,秦朗話鋒一轉說道:“病人迴到家以後,覺得身上的病已經完全好了,恰好媳婦又做了他最愛的油餅和葵菜羹,他就吃了起來。”


    宋伯方這個時候還沒有意識到病人已經走到了死亡線的邊緣,開始以為病情加重是因為病人會再次參加酒宴,如果吃了生冷油膩之物,那藥物的效果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但是沒想到,秦朗描述的病人並沒有出去大吃大喝,隻不過在家裏喝湯吃餅而已。


    餅如果幹嚼的話,可能還有點噎,如果佐以菜湯,那麽又暖胃,又易消化,根本不會加重病情。


    宋伯方正在疑惑之中,就聽見秦朗說道:“病人剛剛吃了半張餅,就覺得自己胃痛得不行。”


    “為了緩解疼痛,抱了個湯婆子在懷裏就躺在床上,想著明天再去宋神醫的醫館裏看看。”


    湯婆子,就是古代的暖手寶,熱水倒進去,然後抱在懷裏就會很暖和。


    宋伯方還是沒意識到,這已經是病人最後的時光了。


    秦朗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病人開始還能熬得住,但是到了後來,就開始熬不住了,他開始惡心,嘔吐、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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