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秦朗仍然在開辟出來的一小塊公田裏試種那些從濮陽縣稻子中選出來的“偽娘”水稻。


    在他成長的那個年代,袁爺爺為了讓更多的人吃飽飯,提出了大名鼎鼎的三係法雜交水稻。


    正是因為有了雜交水稻的成功,才讓秦朗能夠吃飽穿暖,有了力氣去做更多事情。


    因為隆慶太子的托付,秦朗打算利用三係法把雜交水稻搞出來。


    要知道雜交水稻可以提升三倍以上的產量,是一件造福於民的大好事,秦朗也希望能讓更多人吃飽飯,也算是追隨袁爺爺的腳步吧。


    所以盡管酷熱,他仍然不辭辛苦,親自去那片水稻田裏尋找最關鍵的“稻子”。


    “大人,在市政廳外有人求見。”


    一個小吏匆匆而來,對站在稻田中拿著放大鏡尋找稻花的秦朗說道。


    “是什麽人?”秦朗已經把所有的政務都交付“小內閣”去處理,由“小內閣”選出的一位總理政務的“總政”代替秦朗,管理南陽郡的日常事務。


    而小內閣成員可以很輕鬆的應對各方事務,整個南陽郡府即使沒有秦朗,也可以有條不紊的運行。


    所以一般來到南陽辦事的人,很少直接來找秦朗的,所有的事情在政務廳都可以辦理,沒有哪一件事必須秦朗親自出麵不可。


    所以秦朗很好奇,這種情況指名道姓找來的,應該都是認識他的人,或者故友,或者是上級官員。


    說起來南陽郡歸屬襄陽府管轄,但自從秦朗上任以來,卻從來沒有見到過襄陽府的人,涉及到公事也是郵差直接送來公文。


    所以秦朗一直以來都沒有見過襄陽府的上官,不知道此刻在市政廳外點名要見他的,會不會是襄陽府的上官。


    小吏迴答道:“這裏有一張拜帖,請大人察看。”


    一封黃皮素箋遞了過來,秦朗拿過來一看,隻見上麵落款是“友張何”。


    張何?


    秦朗搜腸刮肚也沒有想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雖然與張何有兩麵之緣。


    一次是在濮陽驛館短暫的釣魚經曆,另一次是張何去往相州上任,路過濮陽驛館,隻是匆匆見麵,說了兩句話。


    秦朗早就已經把張何望到腦後了,如果看到張何的人,他可能會想起來,可是隻在名帖上寫了“友張何”這三個字,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秦朗想了想,說道:“你去把那個人先領到小會客廳招待一下,我去換一下衣服。”


    無論故友還是上官,秦朗都打算見一麵,留人在這裏吃頓飯。忙碌了這麽長時間,他也想放鬆一下自己。


    當他換好衣服來到小會客廳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坐在客廳裏喝茶的張何。


    雖然張何這段時間被太陽曬得又黑又瘦,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釣魚佬”。


    “張兄別來無恙乎?”


    他知道張何是個官,但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官,而且秦朗也挺討厭官場上的彎彎繞繞,再加上張何的拜帖可是寫了“友張何”三個字。


    那麽這次自然就是會友,不論什麽官職。


    張何剛剛品了一口茶,正為這唇齒留香的茶感到新奇時,就聽到秦朗的聲音。


    他抬頭望去,迎麵走來的,不是那個自稱“稻農左長”的秦朗又是誰?


    在這一瞬間,張何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秦朗時,在濮陽驛館的飯桌上,秦朗侃侃而談“價值論”,沒想到這個秦朗,就是南陽郡守。


    也就是遲國公千叮嚀萬囑咐的那個南陽郡守。


    盡管張何稍稍愣了片刻,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站起身向秦朗做了個揖說道:“久未見賢弟,愚兄甚是想念啊!”


    秦朗哈哈大笑道:“怎麽?張兄是想要再切磋一次釣魚的功夫不成?”


    張何也笑道:“那可再好不過了。”


    秦朗本來不會釣魚,也沒有準備釣具,就命小吏去準備兩根漁竿,若幹餌料,他和張何在小會客廳略坐了一會,閑話了幾句,就各拎木桶,往河邊而去。


    南陽以前是澇窪地,遍地都是爛泥塘,後來秦朗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大量種植有“活體抽水機”之稱的速生桉樹。


    桉樹生長速度極快,每月能長一米,一年就能高達十米,這在其他樹種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而且桉樹生長的地方,會抑製其他植物生長,可以說桉樹之下,幾乎是寸草不生的。


    凡事有利也有弊,秦朗大量種植桉樹,就是為了它能夠快速抽水,把南陽這片爛泥塘,迅速變成適宜種植其他植物的土質。


    南陽隻有一條河,就在魏鄭的分界線上,或者反過來說,因為有了這條河,魏國和鄭國才會以河為界。


    這條河極為廣闊,水麵寬闊的地方有數裏之遠,浪濤頗急。


    秦朗和張何乘坐著南陽的公交馬車,一直來到河邊。


    張何先下了車,在一旁默默看著秦朗從兜裏掏出幾枚銅錢,遞到車夫手裏,還笑著說了幾句天氣之類的寒喧。


    其實張何在南陽的這段日子裏,幾乎每一天都處在一種極為不適應的衝擊之中。


    他驚訝於南陽表現出來異乎尋常的活力,是他走遍大魏,甚至在別的國家也很少能夠看到的。


    這種活力的源頭,既讓他感慨,也讓他恐懼。


    說感慨,是因為這種活力來自於最底層的人民,那些被稱為賤民的人。他們或者是失去了土地的流民,或者是其他地方跑到南陽來求生的饑民。


    更多的是一些浪跡江湖的人士,演口技,當街賣藝,插標賣首,為奴為仆。


    如果是其他城鎮,這些人往往是一幅戒備森嚴的表情,一般都不苟言笑,即使表演的東西讓人捧腹大笑,他們的臉上也流露不出一點點喜悅。


    他們臉上的表情更多是皺眉、歎息或者痛苦。


    正因為張何了解這些底層人的困境,所以從他們身上表現出來的活力才讓他感慨。


    而之所以說這種活力的源頭也讓他感到恐懼,是因為這些人在南陽的行為幾乎不受任何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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