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既然已經知道了餘笙發生的事,自然不好當做不知道。


    雖說婚事不會有什麽變故,但該表明的態度,他還是要表明的。


    景榮跟著引路的太監一路到了朝陽殿,路上他也沒閑著,一直在心中反複推敲,待會兒若是被退婚,要如何應答才能顯得既捧高了平西王,又不貶低了自家女兒。


    隻是,當他見到宣德帝的時候,原本打好的腹稿被對方的熱情勁兒給一攪和,給忘光了。


    宣德帝並未與景榮多客套,見他來了,直奔主題,“下月初八就是兩個孩子的大喜日子了,景愛卿,南安侯府準備得如何了?可需要朕著人去幫襯幫襯啊?”


    準備得倒是都差不多了,隻是,這話問得是啥意思啊?


    這是沒打算退婚呢?


    景榮有些不敢相信,抬頭茫然的看著宣德帝。


    是他想的那樣嗎?


    宣德帝見景榮如此,心中自然清楚是怎麽迴事,卻也隻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景愛卿可是有什麽難處?”


    景榮趕緊搖了搖頭,“迴陛下,自從去年陛下替小女賜婚,內子這半年一直忙活這事,該準備的都差不多準備妥當了,並無難處,隻是……”


    宣德帝不提餘笙被擄的事,景榮自己可是要提的,醜話自然得說在前頭,可不興婚前不介意,婚後卻拿這個來挑刺兒。


    若是那樣的話,這親事還是趁早作罷。


    “許是陛下還不知道前日小女在南寧王府被賊人擄走的事兒?”


    “有這事兒?朕怎麽不知道?不是說她巾幗不讓須眉,以身涉險幫助朝廷擒獲撻桫探子嗎?”宣德帝臉上也一副十分驚訝的模樣,半點不似作偽。


    景榮一肚子話被這三連問給噎得一句也說不出來,若不是他知道真相如何,怕是還真的信了宣德帝的鬼話了。


    看著瞠目結舌的景榮,宣德帝卻沒有住口的打算,繼續單方麵輸出,語氣甚至帶著幾分語重心長,“景愛卿,朕可得好好說說你了,閨女被人這樣造謠,你不僅不辟謠,還跟著瞎起哄,有你這麽給人當爹的嗎?”


    “不是,陛下,這……”愛護兒女的老父親突然被扣上一頂不稱職的大帽子,景榮急忙開口要替自己分辯。


    然而宣德帝哪裏會給他這機會,“好了好了,你不必再解釋了,朕明白,那些全都是謠言,朕不會相信的,皇兒也不會信的。愛卿可還有事?”


    景榮:“……”不是陛下你叫人喚我過來的嗎?這天真的是沒有辦法再聊了。


    “微臣沒事,微臣告退。”景榮說完,就要撤退。


    宣德帝卻又想起了一事,開口叫住了景榮,“景愛卿啊……”


    “陛下。”


    “就是,那個……”宣德帝似乎也覺得這是一個十分難為情的問題,說起話來都磕磕巴巴了,“孩子們成家,做父母的總是要幫襯的,隻是愛卿也知道的,姝妃去得早,朕私庫的情況,愛卿也是知道的……”


    宣德帝這一番直白的話讓景榮完全喪失了表情管理的能力,嘴巴不由自主的張得老大。


    若隻是宣德帝哭窮,景榮倒也不必如此震驚,因為去年他就已經見識過了。再說了,現在他還攬著替宣德帝賺私房錢的兼差呢,對皇帝的真實經濟狀況是再了解不過了。


    隻是,現在他又來哭窮,是幾個意思?


    是不打算給聘禮嗎?


    南安侯府不差錢,也不是賣女兒,自然是不在乎有多少聘禮的,但若是完全不給,也說不過去吧。


    三位王爺的婚禮連在一塊兒,大家肯定會來對比的,都是皇帝的親兒子,總不至於差別太大吧?


    可若對方就是不給,景榮又能如何呢?


    實在不行,這聘禮,南安侯府自己掏了得了,總不能因為銀子就讓全京城的人看餘笙的笑話吧?


    景榮剛要開口攬下所有,宣德帝又說話了,“所以,朕怕私下裏沒法補貼多少,但麵兒上,其他兩個孩子有的,平川也都會有。”


    虛驚一場,還當分文沒有呢。


    “他母妃的爹娘去得早,這孩子從小也沒有外家幫襯,好在,以後他的孩子不用像他這般苦。”宣德帝一邊說這話,一邊對著景榮笑得懇切。


    現在景榮麵前,哪兒有威嚴的帝王?這裏隻有一個擁有拳拳愛子之心的老父親。


    景榮的情緒被感染,恨不能當場灑下熱淚來。


    宣德帝似乎還嫌情緒渲染不到位,又走到景榮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經的事情少,以後還得親家你多幫襯了。”


    景榮哪裏受得了這般,當即誠惶誠恐道:“陛下言重了,這都是微臣應該做的。”


    景榮從皇宮裏出來,直到上了馬車,都還沒有迴過神來,整個人都還好像飄在雲端,被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籠罩著。


    自從他襲爵,同宣德帝君臣十載,他何曾見過皇帝像今日這般?


    說到底,他再如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麵對子女的事情時,也隻是一個操碎了心的慈父。


    陳皓若是知道南安侯這看法,怕是得氣得再吐一迴血。反正這二十年,他可是從來都沒有體會過被這慈父操心的感覺。


    原本大家都說宣德帝因為姝妃的死遷怒旁人,所以也連帶著不喜歡這個兒子,對他從來都是不聞不問,放任他獨自在皇宮裏野蠻生長。


    景榮以前也一直是這樣覺得的,可自從他知道傅平川就是那個宣德帝不喜歡的三兒子之後,他便不這麽想了。


    傅平川雖然自稱是個不受寵的庶子,但是八珍樓被餘笙碰到的那一次,他和宣德帝兩人相處情形,可完全不像是父子不合、被厭棄的樣子。


    即便知道這個,景榮也隻敢猜測宣德帝並沒有不喜陳留,但今日一看,還是他過於保守了。


    這分明是疼進了心坎裏好嗎。


    平西王擁有這樣的聖寵,若非意外暴斃,後來那位置怕是真沒南寧王什麽事兒吧?


    想到這裏,景榮也不免歎息:若是能知道他是怎麽暴斃的就好了,到時候還能預防一下,說不定就躲過了呢。


    可是餘笙也說過了,她並不知道具體是怎麽迴事兒。


    哎呀,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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