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相國開口之後,再未多言。


    倒是他身後的一人走了出來,躬身啟稟。


    “臣有稟奏!”


    皇子望向離相國身後之人,似萬般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人立刻開口:“臣奉相國之命,遣人查探......”


    “......”


    這人說了很多,那話語在殿中落語成珠。可在陳其則的耳中卻無非便是李如意曾經猜測的那樣,將所有的事情都丟到了劍暮的頭上。


    “劍暮確有大變,有四城之中又出現了從劍暮之中歸來的人。”


    “臣下懷疑,是曾經迷失在劍暮之中的點燈人又重返世間,便如萬千年前,那些歸來的點燈人一樣。”


    “且在千歸崖,曾有幾宗之人去往了千歸崖上的穆家。但卻都死在了穆家之內。”


    “天下盡知,穆家的老祖曾經自千歸崖迷失之後迴到世間,大殺四方。而今這四城遭劫來的詭異,且在千歸崖上並未尋到穆家之人屍首。”


    “且四城皆近,故而臣下懷疑......是穆家歸服劍暮,反叛琉璃。”


    “其與詭異助紂為虐,屠戮四城。”


    “而陳大人對於血宗的彈劾並無實據!”


    “更何況......”說話之人轉頭看向了陳其則,神色之中帶著冷峻,繼續開口道。


    “陳大人既然親身經曆千歸崖之禍劫,何不見其將穆家之人喚來,於殿前一問?”


    殿中沉默許久,皇子轉頭看向了陳其則。


    而陳其則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人的話語條理清晰,先是說出了穆家老祖當年所為。


    穆家老祖當年所為,無可辯駁。


    與而今的四城禍劫,並無什麽太大的區別......


    而後又以陳其則親身經曆千歸崖之禍,來直指陳其則本人,他雖沒有明言,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


    他所言,更是在說四城禍劫,與陳其則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而陳其則雖然親眼目睹了血宗的八位天人活屍,但是卻並無真憑實據能夠支撐。


    且穆家,他更是沒有可能在事態落定之前將穆家交出來。


    那般,也不過隻是害了穆家!


    這一切,都與李如意的猜測一般。


    好在,李如意給了陳其則一件東西......


    陳其則緩步上前,抬手摸向了自己的劍戒,“臣無法叫穆家出來,讓其在殿前指證。”


    “但是,好在臣有一物,可指血宗罪責!”


    一道微弱的光芒自陳其則的劍戒之上亮起,那光芒耀世,帶出了一柄殘劍。


    那殘劍落在了殿中,映入了所有人的目中。


    刹那間,所有人都看向了離相國!


    陳其則雙手將劍奉上,平靜的開口道:“這柄劍,是前璃陽禁衛首領祁平之劍。”


    “當日在千歸崖,祁平為了護住璃陽百姓,曾與那八位天人活屍一戰。”


    “也正是因此,老臣才逃過一劫。”


    陳其則望向龍位之上的皇子,沉思良久道,“大家都可以看到,這劍上有兩道氣息。”


    “一道是血宗的活屍氣息。”


    “血宗的活屍在對凡人出手時,自然是不會留下痕跡的。可祁平當年身為五境天人,與活屍境界相當,故而在劍上留下了活屍的氣息。”


    “第二道氣息......”


    陳其則雙目閃爍,凝望向離相國。


    “便是來自,活屍身上那源自劍暮詭異的氣息!”


    轟!


    此言一出,離相國等血宗一脈心頭猛的一驚。整個朝堂的目光都落在了血宗一脈官員的身上。


    陳其則心中苦澀,卻也無奈。


    這詭異的氣息自然是來自祁平的,但是祁平入過劍暮之事除了他們幾個之外,也無人知道!


    按李如意的話說:反正對方一定會用劍暮說事,那便借著對方的話語,將劍暮詭異的事情也都扣在他們頭上好了。


    如今想起李如意當時的布局,陳其則忽然覺得李如意似乎也不像看上去那麽單純。


    反而有些心黑......


    如果老乞丐在場,必然會又說一句:


    跟棋老頭學棋的,能是什麽好人?


    此舉,雖然有點髒,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反正血宗屠城之事卻未事實,即便最後查明血宗並未與詭異為伍,也大可以說是劍暮一戰,不免沾染了詭異氣息。


    陳其則繼續開口:“眾人皆知,祁平雖然於十餘年前叛出了璃陽,但是吾皇也為其昭雪平反,為所有的璃陽禁衛死去之人言清。”


    “這些年,吾皇也曾下過旨意,欲讓祁平重迴璃陽重建禁衛。”


    “總不會有人懷疑吾皇,懷疑祁平吧......”


    “當年祁平正是以這柄劍,護佑那位大人殺出璃陽!這柄劍,不會有人不識得吧?”


    百官陷入了沉默,龍位之上的皇子則是眉宇之間露出了笑容。


    但是很快又被一抹擔憂壓了下去。


    他緩緩的看向了離相國,虛弱的開口道:“相國大人,你有何想要說的?”


    離相國壓下了心頭的驚愕,沉聲道:“殿下,是何意思?”


    “單以這柄劍上的兩道氣息便欲栽贓血宗,豈非有些兒戲?”


    他確實不知道這劍上那道詭異氣息的來源,可是陳其則的話語卻讓他感到了十分的棘手。


    詭異之事,是他自己提及的。


    但是這柄劍,卻將詭異與那血宗的活屍氣息綁定在了一起......


    單單活屍的氣息和詭異的氣息,他都能有數萬種理由能夠解釋,但是兩種氣息一同出現,便讓他難以說明了。


    這天下,對於詭異有多麽的驚恐,由曾經的點燈人落寞便可知。


    稍有懷疑,便是萬劫不複!


    “確實如此......”皇子稍一沉吟,以退為進,“不過既然事情無法查明,不若相國大人交出璃陽令,派人去血宗一探究竟。”


    “若是查明血宗無異,也好還血宗一個清白!”


    璃陽皇閉關,皇子代坐皇位。可是那能夠號令璃陽三十六尊仙神的璃陽令卻在離相國的手中。


    欲查探血宗,唯有那三十六尊仙神出手。


    可是那三十六尊仙神,當年被璃陽皇一人來迴廝殺,被其劍折服,如今隻遵從璃陽皇一人話語。


    或者,能夠代表璃陽皇權的璃陽令!


    離相國仰頭看向了龍位之上的皇子,冷漠而自傲的搖了搖頭。


    “吾皇命老臣坐鎮璃陽,老臣恪守己任,自是不敢交出璃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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