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陽皇子,高坐在璃陽皇宮的龍位之上。


    那張清秀而稚嫩的麵容之中,蒼白無比,仿若極盡的虛弱。


    隻不過那秀氣的眉宇之中,似帶著一絲女子嬌弱之態,好似不像男子......


    璃陽皇子先是看了一眼陳其則等百官一眼,又轉頭看向了百官之首的離相國。


    輕輕地抬起弱似病態的雙手。


    “諸位叔伯請起!”


    那柔弱的話語,分不清男女,隻是似乎虛弱不堪。


    百官站起,低頭不語。


    整個璃陽殿中,似積壓起了一道濃鬱的涼意。


    皇子望著陳其則那似經曆了一夜,便有些花白的長發,像是有些心頭不安的開口道:“陳伯......陳卿,你是何日迴到璃陽的?”


    陳其則抬起頭,仰頭看向了龍位之上神態疲弱的皇子,微微歎了口氣。


    “昨日便迴到了璃陽!”


    皇子點了點頭,“這些日子,陳卿似乎蒼老了不少。”


    陳其則搖頭苦歎,“近來世事繁雜,有些倦了。”


    皇子在陳其則的眉宇之間看出了什麽,可是他心頭卻升起了一種無能為力的倦意。


    他隻是代坐龍位,既無修為,也無威嚴。


    琉璃天下的事情,他也管不得。


    隻不過想了想,他還是轉頭看向了百官之首的離相國。


    “相國大人,我聽聞昨日崔司空敲響了暮晨鍾,說了一些話,卻被你遣人入獄了......可有此事?”


    離相國點了點頭,目光平如鏡森如寒。


    “確有此事!”


    皇子轉頭看向了殿中百官,想了想問道:“反正今日無事,不如相國大人說說昨日崔司空說了一些什麽。”


    他顯然是想要讓自己的話語威嚴一些,隻是一出口,又氣勢弱了下去。


    離相國仰頭直視著皇子,雙眉皺起。


    皇子望著離相國的神色,那本就蒼白的神色更是白了起來......


    好在離相國隻是想了想便開口道:“沒什麽大事,那崔司空胡言亂語,忤逆吾皇旨意,敲響了暮晨鍾。”


    “吾皇閉關之前曾降下旨意,唯有劍暮長至,方能敲響暮晨鍾。”


    “那崔司空僅憑幾句亂語便欲喚醒吾皇,實在是罪不可赦,於是老臣昨日便將他入獄了。”


    說著,離相國像是冷笑了一聲,繼續開口道。


    “原本準備今日帶他來殿前,由殿下定罪。隻不過那崔司空身體實在是弱了一些,昨夜在獄中染了風寒。”


    “今早,便死在了獄中!”


    此言一出,殿中皆寂......


    龍位之上的皇子腦中嗡的一聲,如遭重擊一般,雙目失神。


    陳其則與那任姓老者及幾位官員猛然轉頭看向了離相國,雙目血紅。


    那崔大人也擁有兩境修為,怎會因感染風寒而死於獄中?


    其是如何死的,朝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皇子蒼白的臉上起了慍怒之色,隻是想要張嘴,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沉默了許久,皇子虛弱終是轉頭看向了陳其則。


    陳其則也是轉頭看向了皇子......


    兩人目光交織,陳其則忽然發覺,之前從未覺得皇子有什麽問題的,可今日竟覺得其麵容有些熟悉。


    整個大殿之上陷入了寂靜,原本還想要問昨日之事的皇子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沉默良久,皇子忽然覺得有些難受,抬手在額頭輕輕一擦。


    竟有了汗水......


    身上的不適之感傳來,讓皇子身軀微微有些搖晃。


    隻是他還是強撐著身子,對著百官開口道:“既然如此,崔大人的罪無法查明,便先為他平冤,好生安葬吧。”


    “不可!”


    皇子話音剛落,離相國便冷聲的搖頭阻斷了皇子的話語。


    “崔司空雖然已死獄中,但是其違逆吾皇旨意的罪行卻是人盡皆知。”


    “若是因其已故,便為其平冤,世間之人如何再視皇權?”


    皇子一時語塞,有心想要再說什麽,卻也再說不出口。


    又是沉默了許久,皇子轉頭看向了陳其則,虛弱的擺了擺手:


    “諸位大人,可還有事稟奏?”


    陳其則看向了身旁的任姓老者,兩人互相點了點頭,正欲開口之時......


    忽然那離相國身後一人,與任姓老者一同站了出來。


    “臣有稟奏!”


    “臣有稟奏!”


    皇子見到離相國身後那人,自動忽略了其話語,轉而看向任姓老者,開口道:“任大人,請奏來。”


    離相國身後那人見其指向任姓老者,微微退了迴去。


    離相國則是雙眼眯起,冷冷地轉頭望向任姓老者......


    任姓老者像是未曾見到離相國的神色一般,走至前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捧起奏折,遞了上去。


    “臣要奏,千歸、瀝水、濡江、鷓湖四城於半月前的劍暮之中,遭人屠盡!”


    “十萬百姓,皆淪為亡魂!”


    轟!


    此言一出,朝堂震動!


    這分明便是與昨日,那崔大人所言一模一樣,隻不過卻比起所言更甚!


    崔大人所言是濡江一城,可任大人所言卻是四城。


    整個朝堂之中,除了血宗一脈的官員,其餘未曾聽聞此事之人,皆是在一瞬間,感到頭皮發麻,心神大亂。


    皇子怔怔的望著任姓老者,雙目微紅,張了張嘴,強忍著心中悲戚開口道。


    “任大人,可有線索?”


    此時,陳其則站了出來,“老臣有稟奏!”


    皇子又轉頭看向了陳其則,“陳大人請奏。”


    陳其則走到了任姓老者身旁,轉頭看向了神色陰冷的離相國,雙目直視著他,“任大人所言,為老臣親身經曆。”


    “老臣於數日前在千歸崖,親眼見到了血宗的八位天人活屍屠滅了千歸崖!”


    “千歸崖,一萬七千餘口人,盡數被屠。”


    “千歸湖中,其湖水被血染紅了半湖!”


    殿中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落針可聞。


    皇子聽著陳其則的話語,那藏於袖中的雙手也微微的顫抖了一起來。


    轉過頭,望向了下方的離相國。


    “離相國,你可有什麽想要說的?”


    離相國神色依舊平靜,冷目的掃了一眼陳其則,而後點了點頭。


    “昨日,吾聽崔大人言及此事,便立刻著手遣人查探了一番。”


    “確實有四城遭劫!”


    “但是老臣卻聽到了不同的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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