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力低頭,哂笑了一下。


    果然是馬戰軍,再提起時仍然能夠泰然自若。


    對方給馬戰軍留了話:“你殺我弟弟,我要你償命。”


    在郊區的破房子裏,馬力被綁著。


    歹徒為了泄憤,對他拳打腳踢:“你老子害死我弟弟,要怪,就怪你老子。”


    馬力很有骨氣,任由對方再怎麽打,也咬著牙不肯示弱。


    他認為馬戰軍做的沒錯!


    人民警察,就該抓盡這世上的壞人。


    隻是……


    本該單槍匹馬來換馬力的馬戰軍,帶了一隊的人來。


    歹徒發現後,挾持著馬力走出屋子,用槍抵著馬力的頭,威脅馬戰軍。


    他放話:“隻要你自殺,我立馬放了你兒子。”


    “不然,我就隻能讓你兒子下去陪我弟弟了。”


    饒是再有骨氣,馬力也是個十三歲的小孩,被槍指頭,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他忍著,他相信,馬戰軍會救他的!


    隻要自己冷靜不害怕,剩下的事情馬戰軍都會解決。


    那個時候,馬戰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很高大,高大到馬力認為馬戰軍會如神一般解決歹徒救他。


    可馬戰軍緩緩舉起了槍。


    歹徒以為他要自戕,露出了得意的笑。


    但槍頭在下一瞬調轉,然後往下。


    扳機扣下!


    所有的一切在一瞬發生,歹徒的表情剛從得意一瞬變化成憤怒,再立即要扣扳機時,馬力就因為大腿的疼痛支不住身子往下跌。


    歹徒看向自己突然空了的手。


    在毫秒之間,馬戰再次開槍。


    子彈破空,歹徒驚覺抬頭,正正被子彈擊中眉心。


    他倒在了馬力麵前,臉上的表情是錯愕,不可置信。


    馬力也倒了下去,暈倒前,他看到有不少人衝向自己,而馬戰軍還站在遠處,舉著槍還沒放下。


    我草,你……大爺的!


    &&


    馬力再也忍不住了:“馬局長多悠閑,有空在這給別人講自己的光輝事跡呢。”


    馬戰軍隻淡淡看了他一眼。


    馬力不吃他這一套,但看向淑慧搖了搖頭,將一腔怨氣再次壓了下去。


    “這事過後,我也沒再追查江城的事情。隻是半年後,失蹤兒童越來越多,集中時間,集中地點,這才引起了上麵的注意。”


    上麵成立專案隊,從各地區調了人,以江城為中心,輻射調 查


    馬戰軍就在列。


    “當時,是我第一次見你。”


    &&


    迴去的路上,陸知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沈覃將車開到了江邊,停下。


    沈覃打開車窗,江風吹起,掃去了這個季節的一些燥熱。


    陸知手枕著下巴,趴在了車框上。


    良久之後,陸知說道:“馬叔沒說實話。”


    馬戰軍說,五年前,陸知被抓。他們在拯救過程中,行動暴露。直到三年前,他們有了那幫人行蹤,追至泰國邊境,將該團夥一網打盡。而半年前,他聽聞當初有不少小孩因為不合格被該團夥賣到了山裏,便帶隊開始搜尋,這才找到陸知。


    五年前她如何被抓,馬戰軍沒說實話。


    三年前馬戰軍如何找到那幫人的行蹤,他也沒說清楚。


    而半年前,他聽聞的消息從何而來,馬戰軍也沒能說清楚。


    陸知都知道,可她沒辦法問出口。


    她走的時候,向淑慧握著她的手說:“知知,過去的都過去了,咱們以後好好生活。”


    鎖住的潘多拉盒子裏,還有許多她記不起來的事情。


    陸振聲夫婦的死,陸智的出現……還有國際偵探所。


    突然,頭上覆上一抹溫熱。


    沈覃將手放到了陸知的頭上,然後輕輕地拍了拍。


    “沒事,我陪你查清楚。”


    良久,陸知嗯了聲。


    深夜,床上的陸知突然睜開了眼睛。


    半個小時後,她再次出現在了馬力家小區。


    三單元樓下已經站著一個偉岸的身影。


    “馬叔。”


    看著眼前的人,馬戰軍有些恍惚。


    “馬叔,是我。”


    兩人就在小區內的涼亭裏坐下。


    馬戰軍先開口問她:“到底怎麽迴事?”


    時間迴到高考前一天,在看完陸瀟瀟給的照片後,陸智隻覺得腦海內有什麽東西要被撕裂開來。


    有那麽一會, 她完全失去了意識。


    掙紮著醒來時,電話那邊傳來沈覃的聲音。


    陸智趕緊掛斷,給馬戰軍打了電話。


    “馬叔,如果這幾天陸知找你,請你找理由去外省,等高考完再跟她見麵。屆時她問什麽,都請您按照原本的資料說。”


    說完,她沒能給馬戰軍時間,徹底暈了過去。


    事情已經脫離掌控了,陸智沉默著,不知該從何處講。


    馬戰軍喊她:“知知。”


    陸智愣了一瞬。


    “在馬叔心裏,你們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當年,陸智說:“馬叔,我有個妹妹在恆萊山,她叫陸知。”


    “你說什麽?”


    馬戰軍聽清了她的話。


    “馬叔,她不想活了。”陸智歎了口氣,“所以我出現了,為了讓她活下去。”


    然後,陸智拿出了另外一份資料。


    “她叫芳草,自小被拐到了恆萊山。我查過了,她已經沒有親人在世了。以後,明悅心會照顧她。所以用她的身份,是最合適的。”


    查到大力和芳草的下落後,陸智去看過,確認她們會過得很好。


    馬戰軍翻著資料。


    於是,在陸智和馬戰軍的安排下,被拐到山裏的“芳草”原名陸知,是陸家失散多年的女兒。


    自從恢複了陸知大部分的記憶以來,陸智醒來的時間就越來越短,大多時候都是昏昏沉沉的。就好像,原本陸知的睡去是因為負擔了這部分記憶,現在這部分記憶轉移到了陸智身上,所以換陸知醒來。她帶著記憶沉睡。


    去恆萊山之前,陸智說:“馬叔,以後我醒來的次數應該不會很多,我的妹妹…就拜托你照顧了。”


    陸智獨自一人,朝著山裏的村子走去。


    馬戰軍看著她的背影,心疼,但也什麽沒說。


    小區涼亭內,陸智說道:“馬叔,陸知知道我的存在了。”


    見到路勇,陸知沉睡,陸智醒來。可見到照片後,陸知受刺激醒來,陸智以為自己會沉睡,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可事實並不是,她發現,自己仿佛一直清醒著,看陸知參加高考,看陸知來找馬戰軍。


    她能清晰看到陸知做的每件事情,聽到陸知說的每句話,感知到陸知產生的每個情緒。


    可腦海裏,始終有一層迷霧。


    她和陸知就隔著這層迷霧。


    這是以往沒有發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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