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姝音見著院子裏堆了不少箱籠,陡然一驚,“阿姥要搬家?”


    宋阿姥隨意嗯了一聲,並沒有更多的解釋,把她們領進了外院的一間空屋子,一邊吩咐阿滿去把炭盆燒起來,一邊指著姝音在榻上坐下,催促道:“把手伸出來,我先給你切脈。”


    姝音自是照做,斟酌著要怎麽開口說服阿姥暫時留在上京,“阿姥,我——”


    “安靜點。”宋阿姥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慢慢變的凝重起來,把完脈後看著眼前的小婦人很久都沒有說話。


    這脈象太怪了!竟和閔懷太子中毒後的脈案有幾分相似。


    “你怎麽知道自己中毒了?”宋阿姥的目光裏帶著一份審視。


    姝音自是不能實話實說,半真半假地解釋起來,“我從去歲冬至病了一場後,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夜裏總感覺喘不過氣,白日裏也沒有精神。


    我本也隻以為是之前留了病根,誰知這兩日我發現自己的貼身婢女竟被府裏的妾室買通,在我的藥裏加了東西。所以,我才認為是毒。”


    說著,她看了一眼阿滿,後者馬上把裝著藥汁的瓶子拿了出來。


    “這就是早上我的婢女端給我的藥。”


    宋阿姥頗為鄭重地接過來,肅著臉點點頭,“我之後會仔細驗一驗。”


    若真是七星鳳尾,那眼前這小婦人就和閔懷太子的死有關聯了。


    “你是哪家的夫人?”宋阿姥趕緊打聽起來,生怕她撒謊,又連忙多說了一句,“之後有結果了,我好派人去找你。若是毒,你的病情可拖不得!”


    姝音看出她的小心思,不由得勾唇笑了笑,“我就要和離了,夫家的情況不說也罷。阿姥要找我,可以去勇毅侯府傳話,我是勇毅侯的外孫女。”


    宋阿姥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有名有姓的,就不用擔心會找不到人了。


    說完了這事,姝音又馬上把徐珍娘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請求阿姥給她解毒。


    宋阿姥聽到這些內宅陰私,臉上滿是厭惡,咬著牙問:“你娘吃了多久的黃曼鈴花?”


    姝音在心裏推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有六年了,不過祖母因為害怕被人看出什麽,隻每月一日給母親服用少許。”


    宋阿姥皺了眉,這中毒的時間還是太長了些,她歎了口氣,如實道:“我現在也不能跟你保證什麽,一切要等我見到你娘了才能確定,你明日就帶她過來吧。”


    姝音一喜,立刻起身行禮道謝,“多謝阿姥相救!”


    宋阿姥嘖嘖了兩聲,眼裏浮出些憐憫,“你們兩母女怎麽都這麽遇人不淑?哎!女人啊,真是不容易!”


    姝音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自嘲,“我也不知道,就稀裏糊塗的。”


    宋阿姥尷尬地咳了咳,她也不是故意要當麵揭人傷疤的,隻是有感而發罷了。


    再一想眼前這小婦人之前的遭遇,心裏就更是對她有幾分憐惜,語氣罕見的柔和起來,“我去給你拿些補身子的藥丸,毒沒清之前也可以讓你好受一些。”


    姝音默默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就跟在她的身後往外走,快要走到二門了,宋阿姥才驚覺地轉過身,“你跟著我做什麽?迴屋子裏等就是了。”


    姝音頓住,臉上有些訕訕的,之前跟在阿姥身邊學藥理時養成了習慣,不知不覺就跟來了。她正準備返迴去,卻突然聽到裏麵的院子傳來一聲驚唿。


    這聲音,又細又尖,很是耳熟——


    是錢三!


    姝音眼底的光霎時就亮了起來,“阿姥這兒可是還有其他客人在?”


    想到那一位尊貴的身份,宋阿姥含糊地應了一聲,有些生硬地說道:“你趕緊迴去吧。你是女眷,免得衝撞到了。”


    若是平時,姝音肯定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可是現在……


    她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姝音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請求道:“阿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陛下說。您能不能幫我通傳一下?”


    宋阿姥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你怎麽知——”,話還沒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立馬把嘴巴抿得緊緊的,一臉不悅地看著眼前的人。


    “阿姥,求求你!”姝音拉著她的袖子,把自己的秘密交了底,“我……,之前那個孩子的父親,就是陛下。”


    “怎麽可能?陛下他——”宋阿姥幾乎是衝口而出,發覺自己又差點說錯話後,不禁瞪了一眼麵前的小婦人。


    可姝音的臉上一點心虛都沒有,坦蕩極了。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片刻,宋阿姥終是敗下陣來,沒好氣道:“在這裏等著!我先進去問一問。”


    “好!好!”姝音忙不迭地答應下來,乖巧地點點頭,“我就在這裏等阿姥。”


    宋阿姥哼了一聲,甩甩袖子就往裏麵去了。


    姝音的心驀地加快了跳動,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立即在心裏盤算起來見到永安帝後要怎麽和他說話。


    若是太直接了,會不會嚇著他?


    她有些不安地來迴走了幾步,怎麽都拿不定注意。


    沒過多久,宋阿姥就腳步匆匆的從內院走了出來,擺了擺手道:“沒有趕上,那位已經離開了。”


    “多謝阿姥相告!”丟下這麽一句,姝音就提著裙角往外飛奔而去。


    就這麽點時間,說不定能追得上!


    此時,永安帝正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忽然間,車外響起了暗衛恭敬詢問的聲音,“陛下,我們身後不遠處有一女子正騎馬往這邊來,要不要驅趕她?”


    話音未落,急切的唿喊聲就遙遙地傳了過來,耳朵裏隱隱聽到了“陛下、勇毅侯”幾個字。


    永安帝眉頭微蹙,淡淡地掃了錢三一眼,“過去問問。”


    若真是徐大標有什麽急事,他倒也不會袖手旁觀。


    姝音看見前麵的車隊漸漸停了下來,被寒風吹得紅通通的小臉上瞬間浮出了一絲笑意,隨即翻身下馬,靜立在一旁等候。


    須臾,錢三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戒備的眼神直直落在了眼前這個發絲淩亂的可疑婦人身上。


    姝音斂衽行禮,從容不迫地在他耳畔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錢三的臉色倏地一變,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份怪異。


    迴到馬車上,永安帝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心下倒是有些詫異,“說吧,什麽事?”


    錢三很是摸不著頭腦,如實轉述道:“她說……她說陛下拿了她的玉佩,該還給她了。”


    永安帝的心沒來由地顫了一下,幽暗的眼眸驟然變得更加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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