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和安哥兒也多多少少聽說了一些事情,雖然他們還不太清楚打仗是什麽意思,但也隱隱感到了不尋常。


    特別是自家爹爹比以前還要忙碌,每日天不亮就走了,夜裏他們睡下了才迴來,一連好多日,小姐弟倆都沒有見到他了,怪想念的。


    這日吃過晚膳,兩人為了等顧珩,硬熬著沒去睡覺。姝音明白孩子們的心意,也心疼他們,便讓兩人到自己的床上去睡了,並保證爹爹迴來就會叫醒他們。


    珠珠乖巧地點點頭,一手抱著裝著寶貝的小盒子,一手牽著弟弟去睡下了。


    顧珩快到三更了才迴來,今日因為有新的戰報需要商討,所以比往日還晚一些。


    見著他這麽辛苦,姝音自是很心疼的。這些時日不僅是孩子們,就連她自己與他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也就每日睡前的這點時間可以好好說會兒話。


    姝音沒有立刻把孩子們叫起來,而是給自己留了一點與他獨處的時間。


    顧珩坐下吃宵夜的時候就發現,某人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勾著唇,戲謔道:“怎麽了,也想吃?”


    姝音眸光瀲灩地睨了他一眼,大大方方道:“我就看我夫君好看!”


    顧珩上揚的嘴角怎麽都壓不下去,不管吃什麽都覺得像蜜水一樣甜,就著某人的眼神又多吃了小半碗飯。


    姝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眼底驀地浮出些擔憂,“二叔似乎瘦了點,最近很辛苦吧?心口有沒有疼?”


    顧珩頓了頓,笑著搖搖頭,“姝兒別擔心,蒼介和他師弟每日裏都給我把脈,並無任何不妥。”


    姝音微蹙著眉,仍沒有完全放心,伸手在他略顯疲憊的臉上撫了撫,無比依賴地靠在他的肩頭。


    兩人就這麽靜靜相擁了片刻。


    “很晚了,二叔快去梳洗。”姝音有些不舍的從他溫熱的懷抱退開,催促起來,還俏皮地眨了眨眼,補了一句,“床上有驚喜等著你呢。”


    顧珩微詫,視線落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


    ……姝兒如今月份這麽大了,會是什麽驚喜?


    不一會兒,顧珩就收拾妥當了,剛撩起床帳,眼前就撲過來了兩個小家夥。


    “爹爹,我好想你啊!”


    “爹爹,想你!”


    小姐弟倆一左一右地掛在顧珩身上,甜甜地說著自己有多想他。


    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姝音不禁笑彎了眼,“孩子們很久沒見著你了,特意留下來等你的。”


    顧珩心裏暖烘烘的,立刻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裏,溫聲與他們說起話來。


    珠珠把自己裝滿了奇珍異寶的盒子拿了出來,小臉很是嚴肅,“給爹爹。這樣爹爹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安哥兒還小,沒姐姐那麽多好東西,就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戴的長命鎖,“給爹爹。”


    顧珩一怔,心下既覺得好笑又很是感動,眼眶驀地有些發熱,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爹爹?”珠珠疑惑地喊了一聲。


    顧珩迴過神來,滿是疼愛地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你們的心意爹爹心領了。不要擔心,邊境的戰事不久就能解決,爹爹那時就不會這麽忙了。”


    小姐弟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話就打起了哈欠。


    一家人很快就躺了下來,顧珩擔心安哥兒會亂動踢到姝音的肚子,就讓他睡在自己身邊。姝音側著身拉住顧珩的手,看著眼前兩個乖巧的孩子,內心隻餘一片安寧。


    塵世再紛擾,隻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


    時間很快就到了年底,與鄔涼的這場仗依舊在持續著。


    鄔涼這次也算是準備多年,雖沒有達到預想中的奇襲效果,但他們也不願意就這麽輕易撤退。大鄴這邊自是不懼的,不過由於如今冰雪嚴寒,兩軍都沒有太大的動作,就這麽在邊境上對峙著。


    考慮到這場戰事,姝音和顧珩商量後,就決定取消正旦之後的所有宮宴,用以支持北境的軍民。


    大家聽說後,自是沒什麽意見的,還立刻跟著皇後娘娘的腳步減少了自家的宴請,畢竟如今邊關正在打仗,他們整日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太好。


    誠王聽說後卻是暴跳如雷,他本指望著過年這段時間,宮裏聚會多,再找個機會讓雲氏下手。現在一下子全都取消了,他還怎麽弄死顧二?


    誠王心裏不痛快,就又跑到厲雍那裏大發了一通脾氣,把他本就簡陋的屋子弄得一片狼藉。厲雍捏著拳頭坐在一旁,極力忍耐地看著這人在自己麵前撒潑。


    “你上次不是說要聯絡雲氏身邊的那個嬤嬤嗎?她怎麽說?”誠王瞪著眼睛質問。


    厲雍垂著頭,藏住嘴角那抹譏諷的笑意,淡然迴道:“她的主子是個寡婦,行動本就受限,再加上邊關正在打仗,雲氏就更不好隨意走動了。”


    他如今哪裏還有人用?當然是沒辦法與蔣嬤嬤傳信的,不過這一點麵前的人沒必要知道。他要讓這人覺得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絕路,才會鋌而走險親自向顧珩動手。


    誠王果然更煩躁了,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惶惶不安的狀態,“怎麽辦?我總覺得顧二快查到我頭上了!若他不死,就是我死了!”


    他一把揪住厲雍的衣襟,惡狠狠道:“快給本王想辦法!”


    厲雍麵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一把扯開他的手,不疾不徐地開口,“辦法當然是有的,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誠王不耐煩見他這副拐彎抹角的模樣,“快說!”


    厲雍淡然一笑,從袖子中摸出一個小紙包遞到他的手裏,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求人不如求己,你想讓他死,不如就自己動手。”


    誠王大驚失色,手心仿佛被燙到了似的,趕忙就把那小紙包扔到了地上,結結巴巴地怒喝:“你、你、你這是什麽餿主意!”


    他親自動手,萬一事情敗露被抓個正著怎麽辦?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厲雍頗有種超然物外的閑適,神色自若地從地上撿起那個小紙包,走到誠王身後,彎下身湊到他耳邊慢悠悠地說了起來,“王爺,你如今可別無選擇了。你自己也說顧二就快查到你了,你若不盡快有所行動,就隻有死路一條了,你就這麽甘心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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