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見著陸承輿的時候,姝音終於鬆了口氣。這人雖然還沒被流放,但從他如今這副形容枯槁的尊容來看,肯定沒少受罪!


    見著永安帝,陸承輿麵如死灰的臉上陡然浮出些激動的神情,跪在地上膝行著往前走,淒聲喊起冤來:“陛下,陛下!微臣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王貞娘那個惡婦做的,林氏是她毒死的,毒藥是她找來的,微臣真的毫不知情!微臣自來對大鄴忠心耿耿,絕不會與前朝餘孽勾結,請陛下明察!請陛下明察!”


    永安帝很輕地笑了一聲,“你這些時日在詔獄過得可還好?”


    一句像是問候的話卻讓陸承輿陡然變了臉色,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恐懼。


    永安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很淡,聲音卻冷到讓人脊背發涼,“朕也讓人審過你那個妾室,她一開始嘴也很硬,不過詔獄那種地方,有的是手段和力氣。為了能夠幹脆利索的去死,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雖然她一個內宅婦人能掌握的消息很有限,卻也說了一件讓朕有些在意的事情。你可知,她說了什麽?”


    陸承輿愣了一下,隨即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抖了抖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永安帝也不和他繞圈子,對著錢三使了個眼神。須臾,兩個暗衛就拖著一個頭上罩著黑布的人進了殿。


    姝音好奇極了,盯著這人看了看,當視線落在她鞋子上的時候,心裏倏地有了答案。


    下一刻,這人頭上的麵罩就被人揭了下來。


    果然就是何昭儀——王柔。她被人綁住了手腳,堵住了嘴巴,看到陸承輿的時候嚇了一跳,然後就一臉哀求地衝著他眨眼睛。


    永安帝在這二人身上來迴看了看,目光愈發冷銳,“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最後一點僥幸也沒有了,陸承輿癱軟在地上,渾身哆嗦個不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到點力氣,絕望地說道:“她明明已經死了啊,可在我定親後,她又忽然寫信告訴我說她沒有死,還機緣巧合地進了宮。那之後,她就經常寫信給我,訴說對我的思念,然後我也稀裏糊塗地陷進去了。”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她做了娘娘,直到幾年前的一次宮宴,我才看到了她。我那時也不知道要怎麽辦,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她不是真的死了呢?若她是真的死了就好了!”


    王柔雙目赤紅,恨恨地瞪著他,喉嚨裏不斷地發出憤怒的嘶吼聲。


    哪還有半點思慕情郎的模樣?


    永安帝一哂,看著陸承輿的目光充滿了鄙夷,“你不是為了她一直冷落自己的結發妻子嗎?怎麽現在又希望她去死了?不過,朕當然也會成全你們,與其在人間做一對苦命鴛鴦,不如死了在一起吧。”


    姝音立刻在一旁拍手稱快,“皇上英明!”


    這個夢還怪解氣的!


    永安帝沒給這兩人任何辯解的機會,直接就讓人把他們拖了下去。


    空曠的宮殿很快就沉寂了下來,一點聲響都沒有,永安帝像是入了定一樣,過了一會兒,他才低聲喃喃起來:“我幫你報仇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可姝音卻聽出來了,這是對自己說的。她神色微赧地走了過去,有些別扭地向他行禮道謝。


    這人雖然和二叔長得一模一樣,她的心裏卻沒有那種親近感,反而還有一點發怵。


    過了一會兒,錢三走了進來,溫聲勸道:“陛下,夜深了,不如就寢吧。”


    永安帝頓了頓,終是點了點頭,起身就往外走了去。姝音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永安帝梳洗完就上榻了,寢殿內的燈光隨即也暗了下來。


    在和二叔大婚之前,姝音也曾在福寧殿住過,對這裏還算熟悉。屋子裏的擺設沒什麽變化,一切都跟記憶裏的差不多,隻是不知為何,四周好似流淌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


    想到白日裏那兩個小太監說的鬧鬼傳言,姝音就有些毛骨悚然。雖然她自己現在也是一縷遊魂,可她還是忍不住害怕。


    萬一真的那個鬼比她兇惡呢?


    姝音苦著臉守在永安帝的床邊,也不知這個夢什麽時候能醒來?可這萬一不是夢呢?姝音還記得睡前二叔曾跟她說的那個噩夢,萬一睡前才是夢呢?


    ……重活一世的事不會都是她的幻想吧?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際,永安帝卻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嚇的姝音驚唿了一聲。可那人卻毫無所覺,翻身下榻後,就徑直往後殿走了去。


    姝音跟在他的身後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段,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這人大晚上的不睡覺要去哪兒?


    不過走著走著,她倒是有些熟悉了,這是通往密道的路,從這裏可以出宮。不過永安帝卻拐去了另一個方向,姝音跟著他下了一段樓梯,四周的寒氣就越來越重了。


    ……這是、冰窖?


    姝音困惑極了,現在才四月也不熱啊,來冰窖做什麽?


    “陛下,你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還有人在這兒?


    姝音一愣,飛快跑了過去,就看到一個穿的跟個粽子似的老和尚正一臉笑眯眯的和永安帝說話,“時間就快差不多了,等到九九八十一日一到,就可以起陣了。”


    永安帝嗯了一聲,“勞煩大師守在這裏了。”


    “不麻煩,不麻煩!總歸陛下也給了我報酬。”老和尚戲謔地眨了眨眼睛,“陛下可真決定了?畢竟這事成不成功你也不知道!說不定隻是我這個和尚在瞎扯呐!”


    永安帝怔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那也無妨,朕也沒什麽損失。”


    說罷,便頭也不迴地往前走去。


    姝音聽得雲裏霧裏的,望著他那踽踽獨行的背影,心裏倏地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抬腳就追了上去。


    冰窖裏並沒有點燈,隻在四周放著幾顆夜明珠,熒熒的冷光反射在冰麵上,讓這地方顯得更為滲人了。姝音亦步亦趨地跟在永安帝身後,心裏越發不安起來——


    他大半夜的不睡覺,不會就是來見那個女鬼的吧?


    正這麽想著,永安帝卻驀地停下了腳步,姝音來不及收腳,整個人直接從他身體穿了過去,視線毫無阻攔地落在了前麵的冰床之上——


    這、這躺著的不就是自己嗎?怎麽還沒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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