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春坊,是上京城最著名的煙花之地。自從會試後,很多士子便客居在了這裏,考上的自是大肆慶祝,失意的也能在這紙醉金迷中獲得片刻的安慰。


    美酒盈尊不夜天,笙歌曼舞覓歡宴。當天空泛出那一絲代表著光明的魚肚白,這一片浮華喧囂才漸漸消散於晨曦的微光之中。


    一群喝得醉醺醺的男子,相互攙扶著從某間青樓裏走了出來,毫不顧忌的與身旁的妖媚女子說著笑。


    “郎君,你可要說話算數啊!考中了狀元可要迴來接奴的,奴就等你了!”女子嬌滴滴說了一句,還不忘把染了自己口脂的手帕塞到了青衣文士的衣襟裏。


    男子自是滿口應下,又輕浮地與她調笑起來。


    這時候,一陣駭然的尖叫聲驀地從不遠處傳了過來,讓所有人都不禁毛骨悚然。


    “殺人了!殺人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驚叫著從旁邊的小巷子裏爬了出來,一張臉慘無人色,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張兄,發生了何事?”青衣文士趕忙上前查看情況。


    張姓書生剛想說話,可一張口就忍不住吐了起來,整個人都劇烈哆嗦著。


    後麵的幾個人也好奇地跟了過來,也許是酒壯慫人膽,大家互看了一眼,就抬步往那陋巷走了進去。


    和繁華的主街不同,這巷子裏又暗又窄,還隱隱飄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此時天光還不甚明亮,幾人隻能勉強看到百花樓的後樓梯處趴著兩個人模糊的人影。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鼻尖那股難聞的味道越發讓人不適,膽子小的人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吧!張兄都說殺人了,我們還是直接去衙門報官吧!”


    “也是!俗話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況且我們馬上就要殿試了,可不能隨便招惹麻煩。”


    “可萬一這人還沒死呢?我們早點發現了,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


    ……


    “救、救不了了。”走在最前麵的青衣男子忽然呐呐說了一句,聲音裏滿是恐懼。大家頓時都停下腳步,戰戰兢兢的從他身後探出腦袋,看向那兩團麵容模糊又血跡斑斑的人影。


    慘烈的叫聲霎時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劃破了這片靜謐的角落……


    蕭鉞趕到的時候,整個綺春坊都已經被大理寺衙門派人封鎖了起來。盡管如此,也止不住愛看熱鬧的老百姓。人群在坊門口圍了一圈又一圈,眉飛色舞地說著聽來的小道消息。


    “可不得了了!聽說一下子死了兩個舉人老爺呐!”


    “什麽啊!人家已經考過了會試,現在是貢士了,可比舉人厲害多了!”


    “厲害有什麽用,還不是死無全屍!“


    ……


    議論聲也隨風飄進了蕭鉞的耳朵裏,讓他的心不禁又往下沉了沉。


    兇案的事看來已經傳開了。


    他加快腳步走到陋巷,評事許鬆立馬就迎了上來,低聲稟報道:“兩個死者都是今次的貢士,不僅被扒了舌頭、挖了眼睛,耳朵和雙手也不見了,這次的屍體比之前的都要慘烈。發現死者的也是一群士子,也是他們認出了死者就是昨晚一同來此宴飲的同窗。”


    蕭鉞一邊頷首,一邊走到巷子盡頭,視線落到那兩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時,也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


    這兇手甚是暴虐!


    “兩人的斷臂可有找到?”他問。


    手臂可不同於眼睛、舌頭這樣的小物件,兇手想要拿走可要費不少力氣。


    許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打了個寒噤,艱難迴道:“早上曾有人在這附近看到一群野狗在爭搶類似手臂的東西,我們已經派人出去尋找了,不過……”


    被野狗瓜分吃了,應該也剩下不了什麽了。


    蕭鉞又在屍體的斷臂處仔細看了看,問:“可知道兇手用的是什麽兇器?”


    仵作想了想,謹慎迴道:“具體是什麽不太好判斷,但從斷臂的切口來看,刀刃應非常鋒利,兇手下手也很果決迅速。”


    蕭鉞的心裏不禁起了點疑惑,這些文弱的讀書人真能做到如此狠厲的事情?他皺眉思忖了片刻,吩咐:“把發現屍體的那幾個士子帶迴衙門仔細審問,不準百花樓的人隨意進出,派人挨個問訊,肯定有人看到了什麽!”


    而他,則要馬上進宮與陛下稟明情況,這事處理不好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事實果然如此,當清晨的陽光灑滿大地時,綺春坊的殺人案就已經傳遍上京的大街小巷了,就連死者的慘狀也經添油加醋,四散了開來。


    眾人一邊說著殘忍,一邊又津津有味地四處打聽更多的細節,然後鄭昂和羅和正的案子不知怎麽也不脛而走,瞬間就在士子中卷起了驚濤駭浪。


    本以為綺春坊的殺人案隻是偶然事件,沒想到如今竟真有那麽個兇殘的人在暗處獵殺他們這些貢士!他們苦讀多年,眼看就要金榜題名了,可不能折在這裏!


    士子們人人自危,大家都生怕成為下一個受害者,特別是聽說兇手可能是落榜的舉人後,更是草木皆兵,看著身邊的人都覺得像兇手。也有那憤怒不平的,便跑到大理寺和府衙門口質問官府為什麽不早點告知他們此事,讓他們早做防範!若是官府早有作為,綺春坊的兩位同窗便不會遇害了!


    一時間,倒真有那麽點群情激奮的架勢。


    顧珩聽完蕭鉞說的,隨即便把內閣的人召來商議了。如今距離殿試已不足十日,這期間可不能再出亂子了。大家討論後,很快就有了決定——剩下的這幾日,便把接下來要參加殿試的幾百名士子聚集在一個區域裏,由官府統一派人保護。


    那些本來在青樓、畫舫待得好好的士子一下子要被拘在條件艱苦的客棧,還要和其他人睡一個通鋪,自是不樂意,一連也小鬧了幾場。


    總之,接下來幾日,士子中吵得沸沸揚揚的,隨之而來的便是各種各樣的流言,甚至還有傳今年的殿試會被取消,弄得到處都人心惶惶……


    當然,宮外的這些混亂姝音自是不知道的,她現在懷著身孕,沒有人敢在她麵前說這些有的沒的。況且,大家都知道皇後娘娘的前夫乃是狀元出身,就更加避諱在她麵前提科舉的事了。


    這日吃過早膳,姝音就在屋裏為顧珩做荷包,某人的生辰快到了,她這一年一度的禮物也快要做好了。不多時,卻忽然有宮婢來報——閔懷王妃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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