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恍然,原來姝兒今夜反常是因為這個……


    想來蒼介那老頭說的話還是嚇到她了。


    “姝兒別擔心,我身子好得很。”顧珩伸手為她拭淚,在她濕漉漉的眼角吻了吻,哄聲道:“我要和姝兒一起活到七老八十,隻希望姝兒到時候別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


    姝音破涕為笑,戲謔道:“我隻比你小十歲,你是糟老頭子,那我肯定也是老太婆了,我們誰也別嫌棄誰。”


    “不會。”顧珩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好似要把人吸進去一樣,認真道:“我的姝兒永遠都是最好看的。”


    “肉麻。”姝音哼了哼,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推,某人順勢仰倒在榻上,外袍就那麽鬆鬆垮垮的散開,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


    姝音毫不猶豫地跨坐在他的腰腹上,指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問了起來。有的小傷雖然留了疤卻沒給顧珩留下太多印象,他也說不上來。


    “行伍之人都是這樣。”顧珩漫不經心地開口:“這其實是好事,沒印象代表傷得不重。”


    姝音沒好氣地睨他一眼,雙手撐著他的胸前,霸道地說:“二叔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是我的,以後哪哪兒都不許受傷,在小的傷口都不行。”


    顧珩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嗓子裏沉啞的嗯了一聲,整個人已經緊繃到了極致。


    姝音嬌媚一笑,俯下身溫柔又磨人地親吻他,從唇瓣到鎖骨,從鎖骨到胸膛,從胸膛到腰腹,再慢慢往下……


    顧珩的唿吸越來越急,越來越燙,喉間早已忍不住溢出隱忍的低吟。


    不知過了多久,外界的爆竹煙火聲陡然響了起來,掩蓋住了這一隅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流光閃爍中,二人十指相扣,緊緊依偎在一起,感受著彼此最細微的躍動……


    辭去舊歲,新的一年又來了。


    忙過初一的大朝會,姝音便讓顧珩在坤寧宮好好休息了幾日,一應需要應酬的活動都推到了初五之後。


    兩人每日睡到自然醒,白日裏和一雙兒女享受天倫之樂,夜裏又有夜裏的樂趣。總之,這五日大概是顧珩這麽多年來過得最舒心暢快的一段時間了。


    轉眼就到了初六,這日宮裏照例要招待顧氏宗親。去歲這時候,姝音因為懷孕初期太難受並沒有出席宗親宴,今年便是她當上皇後以來第一次出席正式的顧氏家宴。


    顧家的女眷很早就進了宮,團團圍在姝音身邊說話逗趣兒。


    誠王家的人今年格外低調,世子妃於昭前幾個月剛公然被趕出了坤寧宮,這次還是誠王親自求到顧珩那裏,才給她解了禁。於昭沉默地坐在角落,身後一左一右地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都是誠王怕她再惹禍特意派來看著她的。


    兩婆媳來之前都被誠王嚴厲警告過,可不敢再惹是生非,一改往日掐尖兒張揚的作風,變得極為安靜,偶爾被人問到了,才會謹慎地迴兩句話。


    女眷們坐在一起,不是談論孩子,就是談論親事。顧氏族裏現在不缺孩子,就連最讓人憂心的永安帝去年都得了兒子,大家自然就更關心“親事”的話題。


    恭王妃和大長公主顧嵐如今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皆因自家都有不省心的兒女,說起這事來都是唉聲歎氣。


    恭王妃拉住顧嵐的手臂,湊在她耳邊嘀咕:“工部侍郎曹家的二姑娘上個月剛和離了,今年二十有六,和鉞哥兒差不了幾歲,你看看合適不?”


    顧嵐一聽來了興趣,趕快和有著“良緣王妃”美譽的嬸嬸打聽起女方的具體消息來。


    論做媒,恭王妃可是專業的,立馬把女方的情況逐一說了出來,不僅有生辰相貌性情這些最基本的,甚至連人家在前夫家的事都打聽清楚了。


    “曹二姑娘可是遠嫁,夫家是東都的大族,本來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可她那個夫君風流成性,後院亂糟糟的,曹二姑娘接連兩胎都因故沒了,這才心灰意冷下決心和離的。”


    顧嵐凝眸想了想,點頭道:“倒是可以接觸看看,拜托嬸嬸幫我張羅一下。”


    恭王妃喜笑顏開地拍了拍手掌,“包在我身上!我說什麽都要給鉞哥兒找門好親事!”


    姝音就坐在這二人的旁邊,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好笑地覷了一眼寧華,小聲道:“你娘看來很有把握,姑母這次說不定真能娶到兒媳了。”


    寧華愣愣地嗯了一聲,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姝音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聲音裏滿是擔心,“阿寧,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寧華搖頭,遲疑了一下,對著她耳語道:“寶兒,若你知道了一件別人故意隱瞞你的事,你是會繼續裝作不知道,還是戳破這層窗戶紙,把話徹底說開?”


    姝音思索了一瞬,反問:“若你繼續裝著若無其事,心裏會覺得有疙瘩嗎?”


    “會的。”寧華愁眉不展地說道。


    不僅是疙瘩,簡直就是一個纏得死死的結。


    “那就說開吧。”姝音輕輕點了點她皺緊的眉心,溫聲道:“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之後一直糾結徘徊,不如早點把這事解決了,最壞的結果不也隻是他們知道你知道了你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寧華被這繞口的表達逗笑了,點頭道:“寶兒說得對!凡事隻要說出來,才有解開的機會,悶在心裏隻會鑽牛角尖。”


    她怎能隻憑一個來曆不明之人的一麵之詞就給自己的身世下定論?她可是顧家嬌寵著長大的姑娘,這裏麵一定有隱情!


    寧華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眨眨眼睛調皮道:“寶兒,等散宴了,我要說一件重要的事,到時候你可別嚇著了。”


    姝音揚起眉毛,打趣地說:“你不會是要宣布你有意中人了吧?”


    寧華莫名有些心虛臉紅,故作淡然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姝音心裏的好奇倒真被她勾起來了,剛想追問幾句,閔懷王妃母女倆在這時終於到了。


    “大嫂。”姝音站起身略迎了迎。


    閔懷王妃矜持地點點頭,拉著身旁的長樂公主為姍姍來遲作解釋:“都是這孩子,一定要先去給她二叔磕頭拜年,二郎也是好久沒見著長樂了,叔侄倆就多說了會兒話,這才耽擱了,還望娘娘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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