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華依舊沒有把信接過來,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吳克不閃不避地迴視著他,麵上絲毫不見任何心虛,仿佛他做的事再合理不過。


    寧華冷笑了一下,立刻召來自己的侍衛把這個“居心叵測”的人抓了起來。吳克似是早已料到了這一點,不吵不鬧地跟著走了。


    迴到郡主府,寧華也沒急著審他,把遇到這人的前後經過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才讓人把他帶了上來。


    “在江南的時候,你可是故意接近我們的?”寧華問。


    “是!”吳克毫不避諱地承認了,“小的這些年一直想要接近郡主,可一直沒什麽好機會。這次去江南,郡主偽裝了身份,身邊帶的人不多,才給了小的可乘之機。”


    寧華一哂,嘲諷道:“怎麽?你見不得光?想要跟我說什麽就不能堂堂正正找上門,非要繞這麽大一圈?”


    吳克咚的一聲跪下了,一臉悲憤地說:“小的也是有苦衷的。小的不敢被顧家人發現,不然小的被滅口了就沒人可以告訴郡主真相了。”


    寧華越聽越糊塗,“真相?什麽真相?”


    “自是和郡主身世有關的真相。”吳克又把那封信拿了出來,懇求道:“請郡主過目。”


    寧華哼了一聲,倒要看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她伸手接過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越看越心驚,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凝結了……


    --


    年底大概是帝後二人最忙碌的時候,顧珩得趕在節前把亟需處理的軍政要務都安排妥當;姝音作為皇後,宮裏備辦過年的一應事宜都需要她親力親為地過問把關。好不容易等到各處衙門都封了印,顧珩也封了璽,卻還是沒有清閑的時候。


    臘月二十九,是太廟祫祭的日子。永安帝三十多歲才終於有了兒子,為了告慰祖先,這次祭祖,還不到半歲的小太子顧元安也得同去。


    如今冰天雪地的,想著這麽小一點的兒子要出去折騰一番,姝音就心疼得不行,依依不舍地抱著一無所覺還笑嘻嘻的安哥兒。


    顧珩把兒子接過來,溫聲安慰道:“姝兒放心,臭小子我會親自照顧著,絕不會凍著他的。今兒的儀式,我也讓人從簡了,安哥兒隻是去露個臉,走個過場就迴來。”


    姝音摸了摸兒子暖唿唿的小臉蛋,又為他整理了風帽和繈褓,才勉強點點頭,“那你們快去快迴。”


    顧珩深深地看她一眼,嗓音繾綣:“等我們迴來。”


    每次出門都有人等著歸家,這樣的感覺再好不過了……


    夫君和兒子外出,姝音也沒有閑著,和珠珠一起布置起坤寧宮來。大的物件兒宮人們早就弄好了,喜慶的燈籠掛了,年畫、窗花、門神、春聯也貼了,母女倆隻用按照自己的喜好再增添些裝點就好。


    珠珠前不久正式開了蒙,如今對寫字很是熱衷,拿著自己寫的福字帖的到處都是。四歲的小娃娃,字算不得好看,卻別有一番稚子童趣。


    母女倆說說笑笑,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眼看就要到晌午了,二叔卻還沒有迴來。聽著窗外寒風唿嘯的聲音,姝音不由得有些擔心。


    想著珠珠應該餓了,姝音正準備讓人擺飯,屋外就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響動。


    “是爹爹和弟弟迴來了。”珠珠也聽到了,興衝衝地跑出去迎接。


    姝音也趕緊追了上去,還沒踏出房門,顧珩就已經抱著安哥兒走了進來。


    “……啊,啊!”安哥兒見到娘親,立馬就在爹爹懷裏掙紮起來,兩隻小手奮力地朝娘親伸了過來。


    姝音知道兒子出去這半日肯定是餓了,忙把他抱過來哄了哄,確定他沒有哪裏不舒服後,就讓佟嬤嬤帶他下去找乳母了。


    “外麵很冷吧?”姝音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爐塞到顧珩手裏,又吩咐下人去把泡著藥粉的木桶端上來。


    顧珩的嘴角掛著滿足的笑容,每次冬日他外出迴來,姝音都會給他準備這些。


    “快去換衣裳,你身上的舊疾最是受不得寒氣。換完衣裳就出來泡腳,這藥粉可是蒼神醫悉心為你調製的,隻要像這樣好好將養著,二叔的腿以後在冬日也不會疼了。”


    姝音嘮嘮叨叨地說著,半點沒注意某人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瞧。


    顧珩喉嚨微動,“姝兒為我更衣。”


    姝音莫名聽出點撒嬌的意思,眸光流轉地嗔了他一眼,拉著他去了內室。脫下厚重的袞龍服,姝音愕然發現顧珩雪白的中衣領子上沾染了兩滴血跡,鮮紅刺眼。


    “二叔流血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顧珩像是剛想起來一樣,臉上略有些不自在,低聲解釋:“可能最近天幹物燥,莫名流了點鼻血。沒什麽的,很快就止住了。”


    姝音卻不放心,立刻就要召太醫。顧珩拉住她的手,笑著保證:“我真沒事,昨兒太醫才給我把了平安脈,一切正常。”


    姝音的眉心依舊夾雜著一絲憂慮,把他按到榻上,仔仔細細打量他的麵容,倒真沒看出任何不妥才略鬆了口氣,卻還不忘溫聲叮囑:“二叔最近太操勞了,起得早睡得晚,身子如何吃得消?這幾日你什麽都不要做了,就在屋子裏好好調養。”


    被妻子這樣緊張關心著,顧珩心下自是熨帖又甜蜜,抱著她就不肯撒手。


    “別鬧!”姝音氣喘籲籲地從他懷裏掙紮出來,沒什麽威力地瞪了他一眼,命令道:“快去泡腳,讓身子暖和起來,免得寒氣入體舊疾複發。”


    顧珩心頭火熱得厲害,又伸手把人撈到懷裏,貼著她的耳畔呢喃:“為夫知道一種更快讓身子暖和起來的方法,需要姝兒配合,我們試一試?”


    姝音先是一愣,沒明白他在說什麽,不過她很快便從這人滾燙的手心上感受到了他的意圖。


    “不行!”姝音很是堅決的拉開了他撫弄在自己胸前的手,紅著臉道:“大白日的像什麽話?”


    顧珩也沒有勉強,隻是之後不管做什麽,就連用膳之時也會用那雙幽深又帶著鉤子的眼神注視著她,直看得姝音頭皮發麻。


    “姝兒既然說我要好好調養,不如就陪我一起歇晌?”顧珩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姝音咬著唇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罷了,她也不是那麽古板的人,就當是閨房之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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