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風班唱完堂會離開後,姝音發了好一通脾氣,把房門關得緊緊的,不準任何人靠近,連阿滿想給她送飯都被轟走了。


    “姑娘!姑娘!您就讓我進去吧!”阿滿苦著臉,在門外哀求起來,“不吃飯哪裏行啊?您不顧自己,也要顧肚子裏的孩子啊!”


    “別跟我提孩子!”姝音惡聲惡氣地吼了一聲,語氣裏掩不住嫌惡。


    緊接著,屋子裏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響動,像是什麽被打碎了。


    春燕似乎被嚇著了,擔憂地問:“姑娘這是怎麽了?”


    阿滿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隨即又搖搖頭。


    春燕往姝音所在的廂房看了一眼,扯住阿滿的袖子問:“你快說,姑娘究竟出了什麽事?”


    阿滿的目光開始飄忽,弱弱道:“沒什麽,宋阿姥說身子重了脾氣也會變大,過陣子就好了。”


    春燕明顯不信,拉著她走到一旁,肅容道:“你也不用敷衍我。我知道姑娘更信任你,但你們現在明顯遇到了麻煩,就應該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同為大丫鬟,我也想為姑娘分憂!”


    阿滿低垂著腦袋,良久後才長歎一聲,對著她耳語起來……


    翌日一早,姝音終於把房門打開了。


    兩個丫鬟輕手輕腳走了進去,看到姝音雙目微闔半躺在榻上,臉色蒼白,眼底有些淡淡的烏青,神情懨懨的,仿佛受了什麽巨大的打擊。


    春燕給阿滿使了個眼色,語氣輕快地說道:“你去伺候姑娘梳洗,我去廚房看看,黃嬸子今兒做了姑娘最喜歡的酥香餅和水晶餃。”


    阿滿點點頭,眼巴巴看著春燕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後,才出聲:“姑娘,她走了。”


    姝音倏地睜開眼,“事情怎麽樣了?”


    阿滿小心翼翼扶著她坐起來,悄聲道:“我跟她說你為了玉官的事很是煩惱,一方麵不願意相信他就是娃娃的爹,覺得紅痣的事可能隻是他瞎蒙的;一方麵又害怕他出去亂說話,正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怎麽說?”


    “她說像玉官那種貪婪的戲子,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最好順著他些,不要把他逼急了。”


    姝音略想了想,覺得這確實是她平時的行事作風,接著又問:“最重要的事說了嗎?”


    阿滿忙不迭點頭,“我都裝著說漏嘴透露給她了。”說完,又有些猶豫地問道:“姑娘,如果她真的有問題,你要怎麽做?”


    姝音的目光轉向窗外,沉吟許久才開口,“我不知道。”


    希望隻是她想太多了吧……


    可很快就讓她失望了,隻隔了一日,玉官又送來一封信——信上提起了她讓阿滿故意透露給春燕的假消息。


    “姑娘,信上怎麽說?那人是不是又威脅您了?”春燕皺著眉,很是擔憂地問道。


    姝音裝作隨意地看向她,麵上雖極力忍著看不出什麽異樣,可內心卻早已一片翻騰。


    在她心裏,春燕一直自己身邊最值得信賴的大丫鬟。勤勞、細心、能幹、可靠又無比忠誠。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麵對這麽殘忍的事實。


    “姑娘?”阿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問:“信上都寫了什麽?”


    姝音紅著眼眶,顫著聲音哽咽道:“信上寫了隻有我和他才知道的事情。原來,他真的就是那晚的男人!怎麽會這樣?”


    她完全不用演戲,這種難以置信和痛心疾首就是她現在最真實的情緒。


    阿滿攥緊的拳頭也在微微顫抖,咬著牙忍耐著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姝音擦去眼角的淚花,裝著無助地說道:“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盡量安撫住他。他約了我兩日後在雲迴寺見麵,希望到時能用錢把他打發了!”


    春燕緊皺的眉頭略鬆了鬆,開解道:“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隻要送走他,姑娘就當沒這個人,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


    姝音抬眼看向她,目光莫名。


    是嗎?還能和以前一樣嗎?


    --


    是夜,姝音正坐在燈下暗暗思索,把前世的種種與這輩子發生的事情交織起來看——春燕應該是王貞娘的人。


    上一世一直持續不斷向自己下毒的人是她,前不久端午那次的毒大概也是她下的手。


    隻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王貞娘能給她什麽好處?


    過了一會兒,阿滿爬過窗戶躡手躡腳溜了進來,“姑娘,我來了。”


    姝音迴過神來,對她招招手,“阿良那邊查到了什麽?”


    阿滿壓低嗓音道:“因為時間太久,上京那會兒又亂,關於春燕的底細還沒查到什麽有用的。隻是,昨兒早上她出了趟門,阿良在後麵悄悄跟著,看到她在樹林那邊喂鳥。”


    “什麽鳥?”


    “阿良說挺大的一隻,腳踝還有標記,看著像是受過訓練的。”


    姝音明白了,這鳥應該和大白一樣都是用來傳信的。


    看來王貞娘的本事倒真是不小!


    她沉聲叮囑:“後日和玉官見麵,讓阿良多找些人在外圍盯著,王貞娘肯定會現身。”


    設了這麽大個局要揭露她的“醜事”,王貞娘哪裏會舍得不來看戲?


    而她也要將計就計抓住她,前世今生的所有恩怨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兩日後,到了和玉官約定的時間。


    姝音坐立難安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整個人明顯處於極度的焦慮和不安之中。


    春燕連忙過來安撫她:“姑娘,別擔心。戲子無情,錢對他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我們帶了整整一千兩銀票,夠打發他了!”


    姝音卻還是靜不下心,忐忑道:“萬一給了他錢,他還是出去亂說話怎麽辦?不行!我還是去向阿公求助吧,他一定有辦法讓玉官閉嘴的!”


    “不要!”春燕脫口喊道,握住姝音的手微微用力,“姑娘,冷靜一點!來不及了,玉官可能已經到了,如果看不到我們,保不準他會做出什麽!”


    姝音點點頭,看上去像是被她說服了。


    春燕舒了口氣,提醒道:“我們該出發了。”


    姝音戴上長至膝蓋的厚實帷帽,邊往外走邊問:“阿滿呢?”


    春燕歎了口氣,支吾了一下才說:“她吃壞了東西,今兒一早起來就鬧肚子,怕是出不了門。”


    姝音重重哼一聲,抱怨了一句。


    春燕恐她看不清路,趕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姑娘,小心腳下。”


    剛出了憬園大門,姝音驀地驚唿了一聲,“糟了!娘給我求的平安符忘記帶了,我得迴去拿!”


    春燕拉住她,溫聲道:“姑娘在這兒等著,奴婢迴去取。”


    說完,小跑著向後院而去。


    姝音沒有動,望著她瘦弱的背影越來越遠,目光裏有著深深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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