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紀年心情正複雜,他一邊覺得白溪道歉遞了台階自己順理就下也不是不行,一邊又認為自己好不容易決定跟人談個戀愛結果被拒絕了很丟麵子,再有又一思考要跟這位“善解人意”的omega重新保持“室友關係”,他就鬱悶地想從車裏跳出去。仔細想想,他以前跟白溪的相處方式,大部分都是對方主動湊上來,然後有時興致來了就做點運動,忙了就打個電話說晚上不迴去,白溪對這事也不計較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倆除了是“室友”關係,應該也算“合法的床伴”。何紀年正靠著窗雲遊天外,突然聽見旁邊一聲問:“紀年哥,你有沈知月的電話嗎?”“什麽,誰?”他一愣,下意識道:“沒有,早刪了。”“你要不信可以查我手機。”何紀年深棕色瞳孔注視著他,表情看上去很正常。白溪“嗯”了一聲,皺眉輕聲重複了一遍:“沒有?那他”說什麽何紀年有他的聯係方式,那沈知月的用意到底是什麽?難道是單純不想給他?還是……他看了眼何紀年。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幾日沈知月對他真的不錯,偶爾演戲出差錯,沈知月在一邊會幫著導演糾正,有時也會告訴他關於片場的一些使用術語,二人之間的交談說不上頻繁,但有關演戲的事,他還挺上心。白溪一邊享受著演戲帶來的新鮮感,一邊珍惜這為數不多的機會,雖然他習慣性地給自己過大的壓力,但還是覺得這趟來得很值。如此看來,沈知月可能是真不想跟他扯上關係。不過這也正常,沈知月作為何紀年的前男友,兩個人對彼此多少還是有點尷尬。白溪對這一點認知很清楚。但更讓他確信的是,沈知月僅僅是何紀年的前男友,他更是一名演員,是一個懂得分寸的人。沈知月在演戲時好像真的在發光,他那麽熱愛自己的這份職業和工作。白溪輕咬下唇。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傍晚迴到了離開四天的何氏大別墅。何紀年先一步下了車,將他的車門打開,牽著他的手下了車。白溪望著眼前熟悉的置景,他放慢了腳步,最後在門前停住了腳步。何紀年沒聽見動靜,轉身看他:“怎麽了?”“……”白溪怔愣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麽,手指捏緊了衣擺。但他很快整理好表情,微微挺直了脊背,臉上帶上溫和的笑意:“不,沒什麽,就是有點想念這裏了。”何紀年沒察覺到異樣,隻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有什麽想不想念的,也就才四天,你作為我何太太自然一輩子都會住這。”四天。一輩子。白溪微斂眉眼:“說的也是。”“走吧,我們該進屋了。”他笑著說。說的也是。都已經習慣了。從小時候,到長大。從白家到何家。也沒什麽差別。晚飯吃得悄無聲息。何紀年吃飯速度一向很快,本以為他吃完就會離開,沒想到還坐在那拿著一疊資料在看。按以前來講,白溪會趕他去書房,或者出聲讓他再添一碗飯,但這會兒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他什麽話都沒說。兩個人就這麽安靜地坐在餐桌上,一個慢條斯理地用餐,一個拿著筆圈圈畫畫。白溪盯著盤裏的食物一邊吃一邊放空。他們兩個現在真的有些微妙,何紀年那會兒什麽話也沒說摔門就走,也的確嚇了他一跳。但後來態度對他也算不上差,白溪有些看不懂他的想法。手機鈴聲突然打斷了沉寂的氛圍。何紀年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事。白溪沒急著接,瞟了眼手機的來電顯示:是白夫人。他心底微微一沉,放下碗筷,又擦了擦嘴,這才接了起來。“媽。”他低低地叫了一聲。何紀年翻頁的手一頓,視線重新跟了過來。“小溪啊,不是說這個星期迴來嗎?媽有段日子沒見你了,想跟你聊聊天。”白夫人一開口就忍不住抱怨:“你個沒良心的,從嫁到何家才迴了幾次家跟你哥一個樣,你哥也從不迴家!”白溪沉默地聽,也不搭話。他母親每次打電話跟他基本上都是談他哥的事,白江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來跟自己抱怨白溪話都聽得起繭了,白夫人還念念有詞。“唉,孩子大了越來越不聽管教!你哥前幾天又跟我發脾氣說要娶唐二少的事,我真的是……”白溪本就心情鬱結,這會兒聽白夫人兜兜轉轉又把話說了一遍,他就感覺腦門突突地疼。奈何alpha還看著,白溪隻好穩住心神,迫不及待地打斷:“媽,這個星期我肯定迴去。我還有點事,先掛了。”白夫人很明顯還想說什麽,但聽白溪這麽說,也隻能暗自嘟囔幾句:“……唉,行吧行吧,家裏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白溪等著對麵掛了電話,聽到白夫人最後一句,微微一怔。這麽說來,自從他嫁出去後,他哥也搬了出去,他爸基本上不迴家,家裏也就隻有白夫人和幾個傭人,的確如她所說的那樣冷冷清清。白溪煩躁的心情生出幾分愧疚,越發讓他心情煩悶。何紀年看他掛了電話,聲音平淡道:“這個星期迴去”“嗯。”“行,知道了,我讓李叔送你。”“……”“……紀年哥,你這個周末忙嗎?”白溪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何紀年道:“難說。怎麽了,要我跟你一起去嗎?”“嗯,可以嗎?”白夫人雖然還沒提到何紀年,但正常來講,他肯定是要把人領迴去。何紀年沒迴答,反而也問了一個問題:“還記得我媽說要我們迴去的事嗎?”“不會也是這個星期吧?”白溪一愣,頗有些苦惱。好在何紀年很快否定了他說的話:“不是。我我是想說……”他說到這莫名其妙地頓了頓,輕咳了一聲,看起來有些尷尬,居然連耳朵都紅了。白溪眨了眨眼,等著他後續的話。“呃,我已經跟我爸說,我們兩個準備談戀愛的事,所以……”何紀年用資料蓋住了臉,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大傻叉,此時很想挖個洞鑽進去。“……”白溪眨巴眨巴眼睛。“噗。”“?”何紀年窘迫拿開資料,語氣無奈:“是嘲笑吧。”他承認自己有關這件事確實有些得意忘形,本以為白溪答應自己這件事肯定是板上釘釘,腦子一熱就跑去跟溫言炫耀,這會兒屬實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白溪趕緊低頭,控製著臉上的表情,嘴上說著沒有的事,心裏卻已經樂瘋了。非常好,沒想到何紀年先生也會做這麽尷尬的事。主要是反差太大了,平日他工作不苟言笑的,遇到這種事居然意外地熱衷。雖然他們才相處兩年,但他也大致摸清了何紀年這人的性格,很少像現在這般做些這麽無厘頭的事。他要是當事人,不如直接找個沙坑把自己埋起來算了!何紀年到底也沒繃住表情:“沒事,你笑吧,我自己也覺得蠢死了。”白溪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到底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但他還是盡量保持住良好的禮儀,難得展露了自己真實的笑意。剛剛那點煩悶頓時一掃而空。何紀年本還處在尷尬裏,偶然瞥了一眼,就見omega笑得高興。他微怔在原地,下意識收緊了那個帶著結婚戒指攥緊紙張的左手。他經常能見到白溪的笑,但大多數都是溫和禮貌的笑,但像現在這般,溢滿春花似的清香,又好似出水芙蓉的笑,是少有的。何紀年心髒驀地一跳。【作者有話說】何紀年,一種新型戀愛腦第37章 真心話小插曲化開了剛剛無言的尷尬,兩個人對視一眼,隱隱鬆了口氣。何紀年將手上的資料放下,神色恢複了之前的漫不經心:“我剛剛在車上想了一下,關於你拒絕我的事。”白溪見他還提這迴事,微微有些訝異。“我承認我心急了,也沒問你的意見。”何紀年神色淡淡,眉眼裏帶著些許愧疚之意,“你如果抵觸,我以後就在你麵前少提這件事。”“不,我沒”“你別總遷就我。白溪,我總覺得在你嘴裏聽到真心話很難。”白溪一愣,他抿了抿唇,看了眼alpha,低頭拿著筷子戳了戳米飯。“你討厭我嗎?”omega沉默片刻,搖搖頭。“既然不討厭,那你拒絕我的理由是什麽?”何紀年半開玩笑地說道:“我總得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下次好改正吧。”“你別說什麽我沒錯,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似是感知到白溪下一句要說什麽,何紀年搶先一步道。“……”白溪咬著牙,竟無端感覺到委屈。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很多時候,他甚至搞不明白自己想做什麽。何紀年其實什麽錯都沒有,他甚至為了自己,提前完成工作來片場陪他。真要說,還是他自己不識好歹,辜負了alpha一片赤誠的心。何紀年問他的真實想法。真實想法?真實想法……他忍不住在心裏冷笑:我的真實想法啊,就是所有人都他媽給我滾遠點!滾的越遠越好!別靠近我,別注視我,不要跟我說話……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我不想整天說著違心的話,不想每天對著亂七八糟的人笑,也不想考慮這考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