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京墨從以前認識起就是這樣冷冷淡淡的樣子,很少看他與人爭辯,沈知月總覺得,在葉京墨眼裏看來,好像所有事加起來還沒學習和賺錢重要。哦,可能還是有不一樣的比如他看白溪的眼神。葉京墨的視線似乎很少停留在別人身上,唯獨白溪是那個意外。葉京墨皺著眉頭,上前走了一步。沈知月反應頗大,以為葉京墨被他嘲諷後要做些什麽,趕緊後退,結果一不小心踩到了石頭上。眼見就要崴腳,葉京墨趕緊把人拉了一把。“走開!假惺惺的演給誰看呢!”沈知月瞪了他一眼,揮開手扭頭就走。葉京墨猶豫了片刻到底要不要攔住他,結果一晃神,人都跑沒影了。打工人無語沉默:“……”第33章 就那樣吧最先醒過來的是白溪。也許察覺到熟悉的氣息,他下意識往旁邊靠了靠,在思緒迴籠之前,他甚至將頭埋進了何紀年的胸前。“……!?”等感到不對勁時,已經過了快五分鍾。他睡懵了腦子轉的慢,剛開始以為自己是在家裏,還在思考昨天晚上何紀年是什麽時候迴來的,越想越不對勁,突然就記起自己還在劇組的事。白溪蜷縮在何紀年的懷裏,身體大幅度一動,腦袋一下子磕到了何紀年的下巴上。“唔!”兩個人雙雙一痛,何紀年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靠,誰他媽”何紀年睡覺睡得好好的,猝不及防就是一撞,立馬驚坐了起來。閉著眼睛下意識準備罵一句,沒想到睜開眼就跟白溪大眼瞪小眼,他又隻能把未曾說出口的髒話給咽了迴去。這會兒何紀年的手還放在白溪的腰上,omega撐著身體微微起了身,何紀年眼珠一轉,順手把人又按了迴去。隻聽白溪小聲地叫了一聲,又趴到了他的身上。何紀年挑眉壞笑:“謔,這麽離不開我?”“你”白溪眼神閃爍,掙紮著起來:“誒你,你鬆手。”何紀年的手還不安分地在他腰上上下撫摸,壞心眼地捏了捏,他臉皮薄受不了,臉已經紅得不得了了。何紀年手一頓,半晌他輕咳了一聲。白溪羞得不敢正眼看他,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該死的……心上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情緒,何紀年抓了抓腦袋,勉強壓下那股心緒,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嗯,燒退了。”白溪這才想起什麽,他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也摸了摸額頭。好像的確退燒了。他“唔”了一聲,垂眸,盯了會兒自己的手,想起來什麽,輕聲問:“紀年哥,你怎麽在這裏?”到底還是說到了這個話題。何紀年猶豫了片刻,非常果斷地選擇了道歉:“抱歉,當時跟你說這些話沒過腦子,是我態度有問題,我來就是找你道歉的。”他道歉是道得迅速,語氣聽起來也挺真誠,但白溪莫名地憋悶。何紀年的道歉並沒有那麽走心,更像是為了求原諒而道歉。他隻說自己的態度有問題,卻並沒覺得自己當時的話哪裏有錯。跟之前一樣。“……”“紀年哥,如果我說,”白溪收了表情,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我不想原諒你呢?”然後他又低聲重複了幾遍,有點像在給自己打氣,再說出口時語氣都重了不少:“我不要原諒你……這樣可以嗎?”他有些不安,咬了咬下嘴唇。何紀年剛聽見那話有點懵,白溪幾乎不會拒絕他,或者說他的性子就不會拒絕人。這兩次難得的強硬,出乎他意料意外,最後居然還問他可不可以。何紀年本以為自己的道歉對他百分百有用,這會兒雖然碰了壁,卻也沒覺得有什麽,隻是哭笑不得他的反應。看白溪眉眼間的擔心,他放輕了聲音道:“當然可以,要不要拒絕是你的事,我無權幹涉不過我可以知道理由嗎,為什麽不接受我的道歉?”“……”白溪的眼睛頻繁地眨了幾次,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見omega的眉頭越皺越深,看上去十分糾結。“不,不是,我接受道歉……也不對,我覺得你不應該……唔,不不,不對,沒什麽……”白溪眼底的茫然一閃而過,何紀年敏銳地發現他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最終,白溪低下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何紀年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坐直了身體,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白溪,你怎麽了?”“他這幾天有些焦慮,你注意一點。”他突然想起沈知月臨走前交代他的那句話。“我沒事,我很好。我就是……”白溪說到這就卡了殼。他的雙手緊緊地抓住被子,微微顫抖著,眼神再次變得茫然起來:“紀年哥,我,我這次好像做的不是很好,會不會對劇組有影響?要不,要不我找導演說一聲,說關於我的戲份重新拍一遍。不行,好像不行,那樣好像很浪費時間,我……”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嘴唇也沒了血色。“白溪,你所演的隻是個龍套角色,不需要這麽在意。”“也對……沒錯,是這樣的……不要緊張,白溪,這不是在……”他似乎小聲地安撫著自己,何紀年沒太聽清。白溪的胸部上下起伏著,好半天表情才重歸正常,但臉色卻仍舊相當的難看。他有些晃神,慢慢地走下了床,去了衛生間。何紀年頭一次看到如此失態的白溪,剛剛都沒反應過來,這會兒見人去了衛生間,他也趕緊下了床:“怎麽迴事?你怎麽了?”衛生間裏似乎傳來幹嘔聲。何紀年被鎖在衛生間外麵,內心急切又暴躁,他開始哐哐哐地敲門,“白溪,開門!”。“白溪,讓我進去!你到底怎麽了?!”見半天沒人應,何紀年皺著眉又敲了幾下。白溪站在馬桶邊險些有些撐不住身體,他沒吃東西所以也吐不出來,隻是胃裏反胃酸讓他非常難受。他的腦袋現在如同一團漿糊,何紀年的聲音在他耳邊時大時小,耳鳴聲讓他暫時分不出心思去應付人。何紀年半天沒聽見人聲,生怕omega出什麽事,沉著臉就要去叫葉京墨,結果還沒踏出一步,廁所門又自己打開了,白溪將將把人拉住。omega白著張臉,說出的話也氣若遊絲:“……我沒事的,紀年哥,你別叫葉醫生。”“這他媽還叫沒事?!你來這才來幾天,人看著就瘦了一圈,葉京墨怎麽迴事?他這個醫生連你生病了也看不出來嗎?!”何紀年指的當然不隻是中暑這件事,白溪看上去可不是中暑的症狀。“現在,立刻,我們迴市裏去,這個劇也別拍了!”“紀年哥,我們不能這樣!我,我隻是有些水土不服……”白溪拉著他的衣角用力了幾分。何紀年表情充滿了不能理解:“水土不服?你當我是傻子嗎?我看上去那麽好騙!”白溪剛剛那一串反應根本不像水土不服的樣子。他真的越來越搞不懂白溪的腦迴路,在他眼裏,好像周圍所有人都比他自己重要,明明那些隻是陌生人,明明可以不去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一旦自己身處其中,他就會陷進去開始內耗。當善良過度,那就不算善良。“白少爺,現在不是考慮其他人的時候,你就不能把你無處安放的聖父心給丟到一邊嗎?!”何紀年發誓,他絕對沒有要吵架的意思,甚至他來此的目的還是為了道歉。隻是無奈白溪總是踩在他的雷點上,讓他在抓狂的邊緣反複試探,從而經常口不擇言。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充滿了緊張和壓抑。白溪緊緊咬著下嘴唇,剛剛那股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嘔吐感再次翻湧了上來。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痛。“何紀年。”白溪的嗓音壓的很低,不像之前的那樣溫柔悅兒,反倒透露著沙啞和疲憊,“你一點都不了解我……”你什麽都不懂。他收起臉上的難過神色,看著何紀年那張從小看到大的俊臉,很慢很慢地說道:“紀年哥,我們兩個不合適,沒必要磨合,你累,我也累,我們……”他輕歎一聲,“就那樣吧,像以前那樣挺好的。”他能以完美地姿態應對所有人,但何紀年是那個意外。其實他知道,何紀年沒那個義務了解他,也是他白溪自己不敢對旁人敞開心扉,對方並沒有做錯什麽。所以,就那樣吧。第34章 是啊,你不知道“砰!”葉京墨本坐在遮陽傘下翻著白溪的後續計劃表,就聽見一聲響亮的關門聲。他疑惑抬頭,何紀年氣的臉色陰沉,看見他也沒個好氣,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坐到了他旁邊。“?吃錯藥了?”火氣這麽大。何紀年:“我現在想發脾氣,最好別惹我。”葉京墨挑了挑眉,看了對方一眼,又朝他出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思考了片刻,繼續低頭看他的計劃表。“……”何紀年半天沒聽見人應聲,又不爽了:“你啞巴了?”“你不是讓我別惹你嗎?”“我又沒讓你不跟我說話!”葉京墨揉了揉太陽穴。每天都覺得自己老板是個傻逼怎麽辦。但拿人手短,何紀年每個月給他開的工資還是能讓兩個人繼續和諧共事的,他隻好順著人問:“所以呢?你被夫人趕出來了?”“他趕我?!笑話!我沒趕他就不錯了!”何紀年的手重重一拍桌子,他雙手抱胸,坐在這氣的忍不住抖腿。葉京墨搖搖頭。“……”半晌,他聽見這人哼了一聲。何紀年靠著椅背,打火機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偏過頭點燃了指尖那抹猩紅,半闔著眼,眉眼在指尖升起的煙霧裏有些失真。“你看出來了嗎?”葉京墨翻頁的手指一頓,“什麽?”“阿月說白溪這段時間有些焦慮。”“嗯。”“你也看出來了?那你為什麽沒跟我說?”“他不讓我跟你說。”何紀年眼眸一眯,“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嘿我說葉醫生,你到底跟誰打工?”何紀年平日看似玩世不恭的模樣,這會兒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籠罩全身。但葉京墨到底跟他跟了他這麽多年,根本不怕,甚至轉頭跟何紀年平靜對視:“是你說的,一切以夫人的需求為先。如果你認為我做錯了,那也可收迴這個命令。”何紀年眼皮一跳,語塞,“他生病不舒服你總要報告吧。”“他中暑這件事我跟你講過了。”“我說的也不是這個!”何紀年煩躁地取下香煙,在煙灰缸裏點了幾下,稍稍平複了心情,才道:“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對他演不好戲這件事這麽執著,不過是個小小的龍套角色。他醒來就去廁所吐了一次,也不讓我跟你說,你找個時間去看看怎麽迴事,越快越好。”“沒什麽,隻是緊張過度引發的而已,”葉京墨一雙眼睛沉靜,聲音聽上去並不驚訝,“你讓他自己調節,這個時候別去刺激他,讓他好好休息。”“什”何紀年一怔,“你知道?什麽時候的事情,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為什麽不跟我說?”葉京墨覺得自己最近總在歎氣。他合上計劃表,伸出一個手指:“第一,我一直都知道;第二,作為何家的家庭醫生,你跟白少爺剛成婚不久我就知道了;第三,那個答案我剛剛迴答過你,夫人不讓我告訴你。”“成婚不久?兩年前?”葉京墨道:“白少爺一直有這個毛病。隻是你不知道而已。”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種冷漠的平淡,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據我所知,他這個習慣從小就有,嫁到了你家後已經減輕了很多。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是你家裏的傭人通知我的,他當時臉色很憔悴,但還是出來迎接我。”葉京墨盯著手上的計劃表,陷入了迴憶。白溪彼時剛嫁入何家沒幾天,何紀年那幾天興許是心情鬱悶,經常很晚才到家,即使到了家也是倒頭就睡,兩個人基本上沒什麽交流。白溪也知道這僅僅是場商業聯姻,小事大事都從不麻煩他。何紀年泡在公司處理工作,白溪三天下來出席了不少宴會,還得應付何紀年本家從以前傳下來的亂七八糟的禮儀培訓而這些事何紀年一概不知。白溪的覺很淺,等好不容易睡著了,何紀年晚上翻身上床的動作又容易將他驚醒,不熟悉的alpha躺在自己的身邊,他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還生怕對方聽到他如雷的心跳聲發現他根本沒睡。長時間的陌生環境和一開始何家的施壓讓白溪的精神有些崩潰,但他仍舊每天扮演好一個完美的omega,在何紀年不在的日子裏也做的相當出色。葉京墨接到消息時來不及通知何紀年就火急火燎地趕去了何家,門還是白溪親手開的。omega穿著一身淡藍色的居家服,麵帶歉意地看著他,輕聲輕語地請他進門,然後跟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