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正在刺史府為了支家的事而焦頭爛額,瘐家那邊也沒有閑著,已經公開撕破臉的瘐援之決定以桓溫公開打擊報複瘐家為名寫了一份信給京城裏的二伯瘐冰,瘐援之在信中極盡汙蔑之能力,添油加醋般的編造了桓溫擅自動用軍隊包圍瘐府,逼瘐家捐錢納糧的事情,在信中的最後更是表達了若是桓溫在荊州一天,那麽瘐家就會有整個家族覆滅的擔憂。


    瘐援之寫完信後,派了府中最得力、最忠誠的家奴成寶,就是那個敢拿劍指著桓溫的絡腮胡子,讓他親自帶著書信前往京城,為了演的更加逼真一些,瘐援之又讓成寶到了京城見到瘐冰之後,一定要痛哭流涕的講述一下今日桓溫帶人包圍瘐府之事。


    成寶何等機靈,自然明白瘐援之這是要借瘐冰之手趕走桓溫,於是心領神會,帶著書信當天便往京城而去了。


    此時的刺史府內分成了兩派,基於桓溫前途的考慮,袁喬和郗超希望法辦袁宏,歸還財產,既便土斷執行不下去也再所不昔,因為在袁喬和郗超看來,即便沒有土斷,就憑他們的家族勢力,也一樣可以湊足糧草幫助桓溫征兵。


    而桓溫則不這麽認為,他從朝廷長治久安的角度考慮,認為此時必須頂著壓力繼續推行土斷,雖然朝廷內部議論洶洶,人人喊打,但那都是基於對支道林的同情,同時朝廷內部也並非沒有明白人,諸葛無緒就勉勵桓溫繼續堅持,司馬昱雖然挨於麵子沒有說,但是桓溫相信司馬昱也是支持自己的,再加上那個高高在上的褚蒜子...


    但是不管怎麽著,桓溫都必須去一趟襄陽,親自處理一下此事,否則的話,桓溫自己都不會心安的,所以他帶上郗超和袁喬,就快馬加鞭的向襄陽走去。


    此時的襄陽太守袁宏都已聽到了風聲,內心惶惶不可終日,他很清楚在當前的情況下,桓溫極有可能會拿自己當替罪羊,來平息來自朝廷的壓力。


    哎,本以為自己挑了一個最沒有實力、最沒有背景的,結果卻又是影響力最大的,沒有辦法,認栽吧,大不了被免官而已。


    按照當時晉朝實行的官員製度,被免官之後,再經過多少年,等事情平息了之後,朝廷還會重新征召出仕當官的。


    也是袁宏也就做好了被朝廷免職的準備,同時又開始考慮準備去哪裏遊山玩水開了,不得不說,這貨心也是夠大的。


    千等萬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黃昏時分,就在襄陽城準備關城門的時候,桓溫輕車簡行,隻帶著郗超袁喬以及幾個隨從,從遠處騎馬而來。


    守門官不認得桓溫,卻認得桓溫身後的幾個隨從,那幾個隨從都是刺史府的衙役。


    正準備關門的守門官見是刺史府的人來了,連忙上前打招唿,桓溫也不理睬,直接忽視守門官的存在,從剛要準備關門的城門裏縱馬駛過,直奔太守府而去。


    此時的太守府裏,袁宏正準備跟自己的妻妾們吃飯,剛要拿起筷子準備吃的時候,隻見管家被一群人推搡著走了進來。


    袁宏遠遠望去,見是桓溫正在大踏步的往裏屋走來,心想壞了,這是要興師問罪來了,於是就連忙放下碗筷,到屋門外恭迎桓溫去了。


    桓溫看到袁宏出了屋來,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又不能公開的批評他,於是便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一言不發的轉身就離開了。


    當時的官府都前殿後院,前麵是太守府處理公事的地方,後麵則是太守府的家眷居住的地方,桓溫之所以先到後麵去看一下袁宏,並且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目的就是想告訴他這事自己已經知道了,並且後果很嚴重。而一言不發就離開了,則告訴袁宏這次啞巴虧我吃了,但是我會記在你的賬上,等到以後再找你算賬。


    可憐袁宏不懂桓溫的心思,桓溫一係列的動作被袁宏解讀成桓溫已經連搭理都不搭理他了,也就是說已經明確要拿他開刀了,心灰意冷之下,也就沒有心思繼續吃飯了。


    桓溫從後院走到前殿,讓袁喬去把太守府的主簿叫來,他要查一下支家沒收的田產和佃戶數量,當他看到支家不過田產隻有一百畝,佃戶不過五十六戶的時候,心中對袁宏的怨氣更大了:


    “就支家的這點田產,估計連豪強都算不上,充其量隻能算是鄉下的一個土財主,這袁宏明顯就是在欺負老實人啊。”


    “欺負老實人也就罷了,還正好欺負到支家的頭上,難道他不知道支家有個好兒子支道林嗎?”袁喬看了數據後也是憤恨不已,真想捶袁宏幾拳。


    “哎。”桓溫歎了口氣,他已經讓袁宏給氣的生無可戀了,他看著數據直搖頭,腦子裏在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桓大人,我還是堅持法辦袁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若是因為這件事而丟了官,那麽就算是土斷成功了,也跟我們沒有關係了啊。”郗超還是想繼續勸誡桓溫放棄袁宏,還是保住自己的官職要緊。


    可是桓溫依然搖頭,他是決不可能放棄土斷了,在他心裏,早已經以天下為已任了,既然是自己因此而丟了官,但是還是為朝廷爭得了一點土斷的經驗,將來繼續推行的時候可以避免一些坑。更何況,這天下現在是褚蒜子在當家,即便不為自己,為了褚蒜子,也得把這件事給推下去。


    所以桓溫想了想之後,向襄陽府的主簿問道:“現在支家還有誰?”


    “除了幾個老仆人之外,其他人都散了。”主簿戰戰兢兢的迴答道,他明顯的感受到了現場壓抑的氣氛。


    “支家除了他兒子支道林外,就沒有其他親戚了嗎?”


    “據我所知,支家世代信佛,所以並不太注重子嗣,又三代單傳,所以家族中並沒有其他人了。”


    桓溫本想找個支家的親戚來繼承這些田產,現在來看也沒有戲了。


    “支家老爺老太太的遺體,你們是怎麽處理的?”


    “按袁大人的吩咐,埋在了支家的墓地裏了。”


    “明天你去城裏最好的棺材鋪裏買一口上好的棺材來,然後組織人到支家的墓地裏,為兩位老人家重新入殮。”


    “是。”主簿在迴答完後,桓溫衝他擺了擺手,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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