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那石子正中老鼠斑脅下。老鼠斑身子突然一顫,兩條膀子竟像僵住似的,再也動不了半分。


    徐振之正要投石再打,卻見老鼠斑已然定住,他顧不上好奇,急奔上前將許蟬扶起:「沒傷著吧?」


    許蟬驚魂未定,嘴上卻要逞強:「沒事,就他這幾下子,還奈何不了我。」


    老鼠斑大叫道:「臭小子,有膽就解開老子的穴道,暗箭傷人算什麽好漢?」


    聽得此言,徐振之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竟誤打誤撞,封住了老鼠斑的穴位。他暗道聲「僥倖」,裝出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負手踱至老鼠斑麵前:「憑你也敢稱什麽好漢?本少俠慈悲為懷,沒對你施以重手,否則剛才那一石,早打得你腦漿迸裂!」


    不光是二匪,就連許蟬都是一怔:「振之哥你什麽時候……」


    「小知了!」徐振之趕緊咳嗽一聲,沖許蟬使個眼色,「這二人作惡多端,我思來想去,還是殺了算了,省得再去禍害旁人!」


    「好!」許蟬會意,便拾迴秋水劍,衝著二匪「唰唰」挽了幾個劍花。


    老鼠斑與酒糟鼻頓時慌了,搬出了八十的老娘、八歲的孩子,朝著許蟬和徐振之搖尾乞憐。


    徐振之那般說,無非是嚇唬他們,見二匪皆駭得麵如土色,就讓許蟬毀去那把單刀。


    許蟬揚起秋水劍,三下五除二,將單刀輕鬆砍成數截。


    徐振之手指地上斷刃,又向二匪厲喝道:「這次且饒你們一迴,若敢再犯,有如此刀!」


    「不敢了、不敢了。」老鼠斑梗著脖子喊道,「那個小……小少俠,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請高抬貴手,解開我的穴道吧,這又酸又麻的,著實難受啊。」


    「不吃些苦頭,你如何肯改?老實待著吧。三個時辰後,穴道自然會解。」


    徐振之神氣活現地扔下了這句話,便拉著一頭霧水的許蟬翩然離去。


    直到離開很遠,許蟬仍覺有些恍惚,難道自己這青梅竹馬的夫君,竟是位深藏不露的濁世佳公子?


    徐振之朝身側瞥了幾眼,猜出了許蟬的心思:「怎麽,被我剛才那手『飛石打穴』的絕技驚到了?」


    許蟬撓了撓頭道:「飛石打穴可是極高深的功夫,你分明不會武功,為什麽使得出來?」


    徐振之故作神秘:「想知道原因嗎?」


    「嗯!」許蟬趕緊使勁點了點頭。


    徐振之微微一笑:「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無非是我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那邊廂,許蟬已經恍然大悟,可留在林中的二匪,卻依然被唬得夠嗆。酒糟鼻費了半天勁,這才支起身子,一蹦一跳地來到老鼠斑身旁:「老二,還是動不了?」


    「動不了。」老鼠斑嘆口氣,「真他娘的活見鬼。那死小子不像個練家子,怎麽還會飛石打穴?」


    「是邪門,老子連點穴都不會呢。」酒糟鼻繞著老鼠斑走了幾步,突然奇道,「咦,你脖子上怎麽還插著銀針?」


    「什麽銀針?」老鼠斑奇道,「什麽時候插上去的?」


    「我哪知道?」酒糟鼻抬手取下,「先幫你拔下來再說。」


    那銀針剛一拔出,老鼠斑身上驟覺一輕,手腳也立馬能動了:「嗬?沒事了!那針呢?快讓我瞧瞧。」


    酒糟鼻正要遞過那針,眼前突然一花,再定睛看時,麵前竟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這人身穿黑衣,臉上蒙著個判官麵具。那麵具齜牙咧嘴、遍染朱紅,再加上他鬼魅一般的出現,使得二匪驚出一身冷汗。


    酒糟鼻打個哆嗦:「你……你是什麽人?」


    那麵具人不答,從懷中摸出了一把銀針。


    見那些銀針與之前那支樣式相同,老鼠斑氣不打一處來,想也沒想,便脫口罵道:「好啊,原來是你這王八蛋暗算老子!」


    「滿嘴噴糞!」麵具人叱嗬一聲,也不知從哪兒摸出張膏藥,「啪」地塞入老鼠斑嘴中,緊接著一腳飛起,將他踹開數丈。


    這一踢之力顯然極重,老鼠斑噴出幾口血,又掙紮兩下,仰在地上不知死活。


    看到這等變故,酒糟鼻嚇得抖若篩糠:「這無冤無仇的,大俠何苦對我兄弟下此重手?」


    麵具人將銀針隨意一拋,冷冷道:「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你們功夫不濟,又能怪得了誰?」


    見他流露出殺意,酒糟鼻顧不上腿痛鑽心,趕緊從懷中摸出一張請柬:「且慢!我們的功夫雖不如大俠,可也是眠月山莊要請的貴客!」


    「眠月山莊?」麵具人接過請柬,掃了一眼,「哼,倒是大好名頭。」


    聽他口風一鬆,酒糟鼻趁機道:「是啊,近來江湖上盛傳『寧遇惡鬼閻王,莫惹眠月山莊』。就算大俠武藝再高,嘿嘿,恐怕也得給眠月山莊幾分情麵吧?」


    誰知麵具人就像沒聽見,隨手幾下,便將請柬扯得粉碎。


    望著那四散飄零的碎片,酒糟鼻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開口,脖子上忽覺一涼,喉管已被割開。


    麵具人剛避開那噴湧的鮮血,酒糟鼻便癱在地上,二目雖睜,人卻死透。


    見那老鼠斑的胸口尚在微微起伏,麵具人袖口又一揚,疾射出一道銀光。


    「噗」的一聲,老鼠斑喉間多了一柄飛刀,腿腳胡亂蹬了幾下,慢慢變得僵直。


    野徑上人跡難尋,千裏之外的京師,卻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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