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一個月的期限越來越近了,倭國陷入了高度緊張的狀態,唯恐漢軍猝至,許多人都對此持悲觀態度。


    藤原賴子的心裏卻底氣十足,他甚至把這次戰爭危機當做一次機遇。隻要能帶領倭國打贏戰爭,藤原家族的地位將不可撼動,大逆不道的弑君行為也會被勝利衝淡。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曆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最終解釋權也隻屬於勝利者。


    在藤原賴子看來,倭國的火器雖然性能略差,但憑借東道主優勢,依靠山川地貌之險,民眾之多,即使不可正麵取勝,也能拖死來犯之敵。隻要能堅守數月,漢軍撈不到任何好處,便會灰溜溜地離開了。


    倭國的艦隊在呂宋損失殆盡,現在隻剩下一些漁船和商船,在海麵上毫無勝算,索性直接退守陸地,將所有防禦力量分布在各大港灣,試圖阻止漢軍登陸。


    凡是可以登陸的港口,全部拆除銷毀,把巨石、巨木、雜物扔在港灣裏堵起來,使船隻無法靠岸;近岸也設置層層阻礙,挖掘數道壕溝,壕溝後方還有五六米高的城牆,士兵可以在城牆上居高臨下射擊。


    在見識到火器的威力後,倭國人對火槍、火炮愈發推崇,火槍取代倭刀成了武士的標配。


    但倭國十分缺乏鐵礦,幾乎90%的鐵都依賴進口,現在漢倭關係緊張,雙方貿易幾乎停滯,鐵成了製約倭國火槍製造的最大麻煩。


    為了獲得更多鐵,盡可能多地生產火槍,藤原賴子下令搜剿全國的鐵製用品,包括農具、菜刀、武士刀等一切含鐵物,重熔鑄成槍炮。這一行為雖然不合常理,卻行之有效,短短數天內,倭國就湊出數萬噸鐵,製造了二十萬支火槍和一千多門火炮,彈藥無數。


    有了火力,倭國人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個個躍躍欲試。


    新官上任三把火,獨攬大權的藤原賴子,為了樹立威信,竟然想要對東瀛都護府出手!


    都護府的城牆堅固,守軍近萬,火力密集,窮極倭國的所有人力也無法攻破,於是藤原賴子退而求其次,決定對石見銀山下手。


    石見銀山並非特指一座山,而是綿延在整個石見六郡的群山之中,包含幾十座礦山,大大小小數百個坑洞。


    如果連一座礦山都要派重兵把守,那麽它的經濟效益也會大打折扣,因此趙耀並沒有在銀山上布下重兵,隻安排了少量士兵、技術工人和奴隸。


    藤原賴子派出了上千名忍者,攜帶炸藥,從出雲、備後、長門、周防和安藝五個地方出發,翻山越嶺繞過崗哨,趁著夜色潛入礦山,炸毀了近百個礦洞。


    當守衛反應過來時,忍者們早已憑借敏捷的身手溜之大吉,雖然沒有傷到漢人,卻炸死了不少奴隸,給石見銀山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白銀的開采和冶煉幾乎停滯。


    事後,倭國高層沾沾自喜,民間歡唿雀躍,對藤原賴子的“強硬”手段佩服得五體投地,每個人都覺得:“倭國人從此站起來了!”


    都護趙榛勃然大怒,派出使者前去質問,倭國方麵含糊其辭,擺出了一副“就是我做的,但你沒有證據,能怎麽辦”的無賴態度。


    趙榛雖然怒火中燒,卻也不敢擅自對倭國用兵,連忙派出快船迴京匯報。


    趙耀針對對“是否要對倭國用兵”一事召開了朝會,文武百官齊聚一堂,爭論激烈。


    銀行行長說:“鑄幣廠的白銀儲備充足,目前的經濟體量暫時不需要鑄造大量銀幣,短時間內,石見銀山停產的影響不大,隻需警告倭國即可,無需用兵。”


    戶部尚書說:“眼下正值人口增長時期,青壯男子大多已成家立業,家中有妻兒老小,一旦出兵倭國,起碼要五十萬大軍,背後是五十萬個家庭,幾百萬人口,關係甚大,不宜用兵。”


    兵部尚書韓世忠說:“遠距離跨海作戰,極易受天氣影響,糧草補給困難,加之倭國地形複雜,各部隊難以協調配合,不宜貿然用兵。”


    ……


    基本上,大部分人都持反對態度,他們擔憂也全都是實情。


    坦白說,攻打倭國可以輕鬆獲得軍功,沒有哪個武將會跟軍功過不去。出於自身利益,武將肯定想收拾倭國;但從國家利益出發,攻打倭國確實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大漢帝國雖然工商業迅猛發展,但許多人的思想仍然停留在農耕文明階段。


    開疆拓土是為了獲得更多耕地、種植更多糧食、養活更多人、收更多稅,讓國家更富有。但前提是占領的土地要適合於耕種,適合居住,少自然災害,倭國很明顯是不符合條件的。


    所以幾千年下來,我們國家的版圖基本就在東亞這個範圍,最好的土地都被收入囊中,擴張已經達到了農耕文明的極限。至於的西伯利亞啥的,既偏遠又荒蕪,人影都看不見幾個,開發治理難度太大。


    倭國也是同理,土地貧瘠且多災多難,管理成本太高,收來的賦稅還不夠給官員發工資,虧本的買賣怎麽做?除了忽必烈以外,就沒有一個皇帝想打倭國。


    另外,官員們還有一種天朝上國的傲慢,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再加上儒家崇尚的中庸之道,和為貴,以德報怨等思想,更加不屑於對倭國用兵。


    然而,戰爭和投資一樣,應當具有前瞻意識,從長遠出發,不能僅僅局限於眼前的得失。


    身為穿越者,要是不把倭國滅掉,曆史就白學了,比穿清不造反更可惡!不管怎麽樣,趙耀是一定要收拾倭國的。


    他耐心分析了所有大臣的反對意見,說來說去,歸根結底就是兩個字——利益。攻打倭國不劃算,撈不到好處。


    趙耀先問道:“一個月的期限將至,倭國若是拒絕遵從聖旨,那朕的顏麵何在?君威何在?”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說話,但心想:“不出一兵一卒就要人家割地賠款,哪有這種好事啊?”


    靜了好半天,禮部尚書張邦昌才站起身來說:“若是倭國敢抗旨不遵,那便是目無陛下,目無王法,其罪當誅,臣雖一介文官,仍願率兵伐倭,為陛下分憂。”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有強大的國家為後盾,原本膽小如鼠的張邦昌也變得自信起來了,與十年前判若兩人。當然,他這麽說也是為了表忠心,讓趙耀看到自己堅決維護皇帝的決心。


    話說這麽明白了,其餘人也不好站出來損害趙耀的麵子,隻能道:“臣附議。”


    “過了那麽久,倭國對聖旨一點表示都沒有,反而擺出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這場戰爭幾乎不可避免了,是否要把海軍從印度調迴來?”韓世忠問道。


    “不可,西線局勢複雜,需要徐兢坐鎮。”趙耀答。


    韓世忠又說:“那臣即日便廣造船隻,招募新軍,加緊訓練。”


    “這些都不需要,朕已經派李儒方到呂宋去征兵了,不久之後,就會有數萬蠻兵從天而降,你隻需要搞好後勤即可。”趙耀胸有成竹地說道。


    “軍火和糧草都不是問題,隻恨財力不足,軍餉……”韓世忠想開口要點錢。


    “軍餉?什麽軍餉?我大漢帝國幫呂宋報仇,沒問他們要保護費就算仁至義盡了,為什麽要給他們發軍餉?”趙耀眼睛瞪得像個銅鈴。


    眾人聽後,頓時笑逐顏開:“妙啊,妙啊,這招借刀殺人之計用的好啊。”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要是蠻兵不受約束怎麽辦?”


    “把他們送到倭國去,愛咋咋地。”


    ……


    到了三月,倭國直接單方麵燒毀聖旨,拒絕接受任何條款,而這時,李儒方也帶著五萬蠻兵從呂宋歸來了。


    考慮到多方因素,李儒方沒有把蠻兵帶迴本土,而是直接開到倭國附近,搶占對馬島,就地駐紮。對馬島距離釜山隻有50公裏,補給更方便;離倭國本土也才100多公裏,隨時可以出擊,可以跟倭國慢慢玩兒。


    登島第一天,島上的宗氏家族和一些以打漁為生的倭奴就被殺光了,蠻兵把他們的皮剝下來做成帳篷,頭發用來編織成繩子,本來想把肉熬成油燈,可倭奴實在太瘦了,沒什麽油水,索性直接把肉扔海裏喂魚……用這種殘暴的方式來複仇。


    “懂事”的蠻兵首領還給李儒方抓來幾個少女,她們的臉是用珍珠粉漂白的,牙齒抹得烏漆嘛黑,眉毛拔得光禿禿的,眉心上還塗了兩個黑點,這種算是平安時代的標準美女了。


    李儒方看到這些少女,跟見了鬼一樣,一點也欣賞不來,頓時覺得倭國的審美好變態;但讓她們把牙齒洗幹淨,畫上濃眉後,倒也算有幾分姿色。李儒方心裏頓時冒出一個掙錢的好點子,趕緊給趙耀寫了一封信。


    信中提到“販賣倭國人口”這一大膽的構想,男子為奴,女子為婢,經過計算,不僅能把戰爭的消耗掙迴來,反而能大賺一筆。


    如今,大漢帝國的人均年薪將近100銀元,人工成本變高,許多大戶人家都雇不起丫鬟。


    在這種“用工荒”的背景下,昆侖奴的價格也水漲船高,以前500銀元可以買一船,現在隻能買一頭強壯的雄性昆侖奴,有錢人出門都喜歡帶幾頭昆侖奴炫富。


    倒也不是因為通貨膨脹,主要是物以稀為貴。白人的種植園經濟模式都快把昆侖奴搞滅絕了,奴隸販子好不容易抓到幾個,長時間漂洋過海,衛生條件差,死亡率很高,過海關時還要被閹割,能活下來的很少,為了維持利潤,隻能提高售價。


    比起昆侖奴,倭奴更勤快,看著也更順眼,若是花500銀元買個倭奴,狠狠地壓榨,最快兩年時間就能迴本,絕對有人願意買。買來幹重活、當仆人、當生育機器,都可以。


    如果適當調低價格,把倭奴定為400銀元,那肯定個個搶著要,供不應求。六百萬倭奴,簡直是一筆大買賣,利潤空間很大!


    趙耀讀完信件,同意了李儒方的方案,頓時覺得這小子腦袋瓜真靈光,大為讚賞,迴信表示:你負責抓,朕負責賣!還給他派了幾個倭語翻譯過去。


    李儒方懷著掙錢的美夢,帶上艦隊在九州附近海域巡邏,試圖尋找合適的地點登陸,可幾乎每個港灣都被破壞了,海岸線上也有許多個炮台。圍著九州島繞了大半圈,不僅沒能登陸,甚至連倭國的一艘船都沒見,所有船都躲進了瀨戶內海。


    畢竟,九州是藤原賴子的大本營,自然有重兵把守,倭國人見李儒方的艦隊徘徊在海麵上無法登陸,甚至開炮挑釁。


    藤原賴子的“玉碎計劃”似乎非常有效,拒敵於國門之外,保住了國土和財富,一時間,他的威望蓋過了皇族,成為倭國人心目中的英雄,在倭國唿風喚雨,說一不二。


    然而,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以倭國那點可憐的生產力,怎麽可能把每一道海岸線打造得堅不可摧?其中一定有不少薄弱之處。


    李儒方展開倭國山川地形圖,仔細查看,選擇以越後為突破口。


    艦隊沿著倭國的西部海岸線巡航北上,岸邊的倭國斥候緊張極了,跟著艦隊平行跑動,時刻觀察動向,匯報軍情。然而,人哪裏跑得過船,追著追著便跟丟了。


    兩天後,艦隊終於抵達了越後附近的海域,岸邊平坦寬闊,隨處可以登陸,岸防力量比起九州島簡直不值一提,隻有少數地方有零星的炮台。


    畢竟,越後處於平原地帶,海岸線綿延100多公裏,倭國就算把男女老少都叫上,也無法做到滴水不漏。而且,藤原賴子為了保全自己的家業,把倭國的精銳武士和大部分火器都調到了九州,導致越後的防守空虛到了極點。


    李儒方隨便找個淺灘登陸,岸邊零星的炮火根本無法阻止,還沒打出十發炮彈,蠻兵就衝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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