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麵積小,人口少,因此大宋在此的駐軍隻有一個常規步兵旅的兵力,大約三千人。


    密集的槍聲和衝天火光引起了駐軍的注意,平壤守將楊開興立即緊閉城門,率軍趕往現場。


    到達現場時,戰鬥已經結束。


    透過火光,楊開興一眼就認出了趙構,三年前,他的平壤伯爵之位就是由趙構親自授勳的。


    楊開興一個箭步上前,單膝跪地,拱手道:“臣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趙構疲憊的眼神中露出些許怒意,隻說了一個字:“搜!”


    剛才在打鬥的過程中,還有不少黑衣人趁著夜色逃走了,有些中槍倒地無法逃走的,本來沒有致命傷,還是被同伴抹了脖子滅口。


    要找出幕後指使,必須挨家挨戶搜查,找出可疑人員,嚴刑拷打逼供。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楊開興帶著手下搜遍了整座城,凡是家裏藏有兵器、鎧甲、黑色布料的,全都被抓出來。


    不抓不知道,一抓嚇一跳——竟然有一千多人,牢房都快裝不下了。而且,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受到牽連。


    審問了幾百個人,要麽閉口不談,要麽就隻說一句:“不知道。”


    趙構端坐在椅子上,伸出右手扶住額頭,手肘撐在大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自言自語道:“還是怪我太仁慈了。”


    趙構向來是以尊重生命的態度來對待敵人,然而敵人非但不領情,還得寸進尺,最終反噬自己。他終於意識到:聖母心感化不了敵人,聖母心隻會害了自己。


    於是,趙構下令把所有嫌疑人集中在校場上,反手捆綁,並排站列,由趙構親自審問。


    趙構目光如炬,掃過嫌疑人,冷冷地說道:“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坦白從寬,老實交代就能活命。”


    見眾人沒甚反應,還讓人翻譯成高麗語,所有人還是裝作癡傻的樣子愣在原地。


    然後,第一排的三十人就被拉出來就地砍了腦袋,鮮血從脖頸裏噴湧而出,其狀萬分驚駭。


    這時,其餘的人各種表情都有:恐懼、憤怒、迷茫……除了血腥味,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屎尿的臭味。


    有不少人,已經被嚇出屎了。


    但他們還是隻說一句話:“冤枉啊,不知道啊!”


    冤枉嗎?其中確實有些人是被冤枉的,但知道真相卻閉口不談的同樣大有人在。


    那些冤死的人不該怪趙構殘忍,要怪也隻能怪知道真相卻不說的高麗人。


    第二排,第三排也依次被處決,鮮血已經流了一地。


    第四排終於站出來一個人,用漢語哭喊道:“放過我們吧,我說,我全說。”


    趙構用手指住他說:“算你識趣,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那人頓了頓,顫顫巍巍地說道:“我本是太子王皓的屬官,可太子自從去了大宋求援便再也沒迴來過,而高麗也被納入大宋領土,我也從官員變成了平民。”


    “就因為這個,你就要殺了朕?”


    “一個半月前,我收到一封王皓的親筆信,信中提到有一支商隊經過平壤,還給了領頭三人的畫像,命我在此截殺,還說事成之後就會恢複高麗王國,讓我當宰相。”


    “那你們的兵器、猛火油和燃燒瓶是怎麽來的?”


    “都是王皓從大宋運來的。”


    趙構斜視楊開興一眼,楊開興頓覺一陣寒意襲遍全身,開始迴憶最近兩個月的可疑人員。


    “陛下,大約半個月前確實有一批貨物從大宋而來,由於通關憑證出自趙王府,領頭的以趙王頭銜威脅,小的也就沒敢仔細盤查……”


    楊開興一五一十地交代。


    趙王不就是趙桓嗎?果然跟他有關。


    趙構現在還沒有立太子,如果趙構死了,皇族宗室之中,最有資格繼位的絕對非趙桓莫屬。


    可趙桓雖然貴為趙王兼開封府尹,卻無調兵遣將之權,最多也就能調動親王的五十名衛兵,想要以區區五十人刺殺趙構斷無可能。


    不難猜出,趙構巡視天津後必然會巡查東北和高麗,要想不招搖過市,隻能走人煙稀少的陸路,必然會經過平壤。


    因此,趙桓便把目光轉移到王皓身上,想要利用王皓在高麗的餘威除掉趙構。


    王皓雖然被限製活動範圍,但每日有美人、美食、美酒相伴,小日子過得還算不孬,但他還是常常會幻想迴到高麗,做高麗的王。


    趙桓為了煽動王皓,不僅許諾讓他重新當高麗王,還答應把整個東北都劃歸高麗管轄,麵對如此誘人的條件,王皓答應了。


    趙桓的反意早已表露出來,礙於皇家情麵才沒有殺他。


    現在真相基本大白,趙構隨時可以擬一道聖旨賜死趙桓,但這麽好的機會,正好可以用來揪出逆黨,排除影響政局穩定的隱患。


    於是,趙構讓王皓的舊臣寫了一封信交代刺殺計劃成功;同時讓楊再興帶著三具燒焦的屍體迴大名府宣布趙構、嶽飛和韓世忠三人的死訊;並且,封鎖整個平壤,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


    半個月後,中原震動!


    自從離開天津後,皇帝一行人就像蒸發一樣,與朝廷失去聯係,沒想到竟然遭遇了不測。


    當三具焦屍到達大名府時,除了蛆蟲,幾乎隻剩下白骨和一些腐肉,早已經無法辨認信息,但隨身信物卻是匹配的。


    盡管大家都不願意相信,卻不得不接受現實。


    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這個皇位誰來坐成了首要問題。


    然而,這一屆的文官武將跟以往不太一樣,他們並不急著立新帝,而是一致要求先查出幕後真兇。


    有內閣在,朝廷各部的工作仍然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李綱力排眾議,從皇家藝術學院請來太上皇趙佶主持大局以穩定人心;趙佶很不願意趟這渾水,但又擔心國家動亂,不得不勉強坐上龍椅。


    同時,一邊派人到平壤查明真相,一邊把趙構的十幾個皇子集中保護起來,防止別有用心之人暗中陷害。


    這劇本怎麽跟想象中不太一樣啊?趙構沒了,朝廷怎麽不請我迴去登基呢?趙桓一臉懵逼。


    這是趙桓重登帝位的最好機會也是唯一機會,他決定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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