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琴看過很多次餘藻被出軌的視頻,婚禮現場的鬧劇她作為家人看了更心疼。這個家裏丈夫是與世隔絕的孤島,隻需要完成工作就好了,先天的聾啞也讓他經常有一種置身事外感。男人對餘藻更像是對姐姐的彌補,小的時候都是餘藻媽媽帶著弟弟的。桌上的菜多得盤子都放不下,中間還有一個愛心蛋糕,是最老的款式,上麵插了兩個旗子。一個慶祝黃琴出院,一個慶祝餘藻帶男朋友迴家,估計是餘羽航寫的,抖得字都要辨認大半天。餘藻還要看兩眼孟煦洲和舅舅手語說的什麽,壓低了聲音:“舅媽你知道的。”黃琴也在看孟煦洲和丈夫交流,她看出了內容,問:“他說他暗戀你很多年,你舅說你和他說,你喜歡他很多年,他們居然也能這麽聊下去?”黃琴以為餘藻說的是孟潮東,事實是孟潮東從沒打算拜訪過餘藻的父母。餘藻對孟潮東的不迴來心知肚明,和舅舅形容喜歡的人,都是和孟煦洲靠攏的。或許更像他幻想中的孟煦洲,長得兇,但不算兇神惡煞,也是個善良的人,不然不會默默陪他五天,就讓餘藻惦記了好多年。對餘藻舅舅來說,孟煦洲和餘藻對他形容的人沒什麽差別。他顯然把孟煦洲當成了餘藻交往多年的男朋友,這樣手語交流裏也有「你怎麽才來」的意思。表弟和表妹也在圍觀,看向餘藻的目光很複雜,還是黃琴阻止了舅舅激動的手勢,催促他先吃飯。但他坐在孟煦洲邊上,又拿出了家裏最好的酒招待孟煦洲。餘藻都插不進去,但兩個人手語交流,喝酒就會慢許多。坐在孟煦洲左邊的餘藻微微側身,在舅舅切蛋糕的時候問:“你酒量怎麽樣?”兩個人住在一起,前兩天餘藻早出晚歸,明顯逃避,孟煦洲忙於應酬,想著周五反正要領證,也任由餘藻去了。這會餘藻的聲音因為靠近壓低,溫熱的氣息撲在微微側身低頭的孟煦洲耳邊,男人的另一隻手在桌下朝餘藻伸手,按照協議上寫的要求,餘藻要盡力滿足孟煦洲的肢體需求。合同上沒寫性行為,但包括不限於握手和擁抱。握手是最基礎的,隻是餘藻完全無法從自己和孟煦洲的相處感受對方的肢體接觸障礙。“沒問題的。”孟煦洲又縮迴了手,餘藻幹脆拉住他的手。他們的凳子靠得很近,表麵上半身沒有相貼,餘藻卻已經把孟煦洲的手放到了自己手背,他覺得這樣方便。殊不知迴答沒問題的男人又覺得自己可能要有問題了。餘藻渾然不覺,牽手也很自然,男人要抽迴手他還握了迴去,還能和舅媽自然地聊天。舅舅對餘藻領證一無所知,還是孟煦洲告訴他的。餘藻的結婚對象在這裏,餘羽航也無法當麵詢問前因後果,在場除了他老爸,誰都知道餘藻這閃婚閃得蹊蹺。就算孟煦洲不是表裏如一的人,也讓人擔心餘藻是不是被威脅了,或者欠債隻能以身還貸之類的。黃琴一直在打聽孟煦洲的信息,和餘藻舅舅溝通的男人還能接幾句黃琴的話。他事無巨細,態度溫和得和外形的毫不沾邊,反而讓黃琴不好意思了。黃琴低聲問餘藻:“他真的是孟潮東的大哥?”餘藻點頭,他再次告訴黃琴自己沒有欠債,也告訴黃琴之前和孟煦洲的交集,更坐實了他上學一直被欺負的事實。女人很愧疚,餘藻又擔心她術後情緒太激動,飯後就讓表妹陪黃琴上樓休息了。孟煦洲和舅舅還在聊,桌上的菜又重新熱了一輪。餘羽航被親媽扼令洗碗,餘藻也跟著幫忙去了,表兄弟擠在窄窄的廚房一邊幹活一邊聊天。廚房門開著,餘羽航的角度能看見孟煦洲。就算孟煦洲到訪不像白天一樣西裝革履,坐在塑料凳都有種以前電影收保護費的感覺。餘羽航還記得從前孟潮東的蔑視,在水聲中問:“哥你確定你是自願的?”當年餘羽航剛上大學,餘羽歆還是個高中生,未成年和剛成年隱約感知到表哥的處境,卻不知道怎麽辦。哪怕他們現在依然不知道怎麽辦,還是覺得不能讓餘藻從一段不好的戀愛陷入不好的婚姻。孟煦洲送來的禮品都價值不菲,一部分拿到了樓上,一部分放在廚房的壁櫥。餘藻看了兩眼,越發覺得這賬沒辦法算,餘羽航還在等他的迴答,不忘補充:“哥,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們……”“想什麽呢,”餘藻想起孟煦洲被舅媽誤會的眼神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我是喜歡他,才和他結婚的。”餘藻很少笑,餘羽航印象裏表哥也沒什麽大笑的時候。他記憶裏的餘藻都是父母出事後的模樣,從跟在外婆後麵,外婆去世,來到家裏。大人都誇他懂事,一開始餘羽航還很討厭餘藻,自己的一切都要和他共享,包括房間、玩具和父母的愛。餘藻會在最熱鬧的時候躲起來,親戚到訪,家族聚會,他被遺忘也是常有的事。但他爸會找到餘藻,把他推到小孩堆裏,像是把一個孤獨的泡泡吹進泡沫海洋,卻忘了小孩子的世界也是不同的。泡泡一直奄奄一息,等餘羽航迴過頭,餘藻已經變成了可靠的哥哥。他成績中上,選的專業學費最低,生活費也可以自理。餘羽航本以為餘藻無欲無求,得知表哥有男朋友才鬆了一口氣。後來又被孟潮東的態度嚇到,和妹妹都怕餘藻被欺負。餘藻依然過他不打擾也不完全融入的生活,他不住在這邊,吃完飯再完也堅持離開,過年也同樣。出租屋算家嗎?餘羽航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泡泡還在漂浮,他怕有一天戳破消散,又怕泡泡找不到可以融入的另一個泡泡。餘藻之前也說過喜歡孟潮東,也是笑著說的。這個時候不一樣。餘羽航不知道怎麽形容,但就是不一樣。他看了餘藻好半天,直到餘藻關掉水龍頭才迴神。餘藻問:“怎麽了?”廚房的燈泡是新換的,網紗阻隔飛蟲,對麵是烘焙室,餘藻從小在那裏跟著舅舅打轉。他看了一眼還在和舅舅說話的孟煦洲,隻是一眼而已,孟煦洲就看了過來。這一來一迴餘羽航盡收眼底,他想了想,略帶遲疑地問:“那你之前和孟潮東一起,是真的因為他……”餘藻點頭,“他很煩人。”餘藻可以為了躲孟潮東的追求逃走,但他的家人不可能逃走。況且他也想留在a市,等到債款還完,再努力……或許還要努力很多年才能重新買迴媽媽當年的店鋪,重開一家店。所以他不會離開。“他們兩個不像嗎?”餘藻把部分碗筷放到瀝幹架,問餘羽航。餘羽航:“哪裏像了,這大哥看上去是能噶我好幾個腰子的,剛才吃飯我都膽戰心驚。”都是男的,他也很鬱悶在同性麵前差距如此之大,“哥,你的結婚對象長了一張能一句話讓人家破人亡的臉。”飯桌上餘羽航也看孟煦洲提起從前認識餘藻,又問:“你喜歡他什麽?總不能是臉吧?”餘藻:“為什麽不能?”他又看了孟煦洲一眼,細微的羞澀爬上他的眉眼,卻讓他看起來更漂亮了。“他很帥啊。”餘羽航第一次知道餘藻還能以這樣的口吻說話,又鬆了口氣,好歹是喜歡的。餘藻眼裏世界最帥的那一個說自己沒問題,結果喝多了。最後舅舅被餘羽航抬走,餘藻喊了孟煦洲好幾聲。男人還是能自己走路的,就是有些搖搖晃晃。他靠在餘藻身上,像沿街店鋪玻璃裏靠在牆邊的超大玩偶熊。餘藻:“你不是說你沒問題嗎?”孟煦洲:“抱歉。”餘藻晚上沒喝酒是打算開車的,現在情況也不出所料,他把男人扶上車,自己坐上駕駛位都覺得累,忍不住抱怨:“你也太重了。”孟煦洲看他低頭給自己係安全帶,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他問:“我是誰?”餘藻驚訝地抬眼:“你醉到這個程度了?”孟煦洲離開之前還漱了個口,酒氣混著漱口水的味道都無法抵擋他的唿吸,白天的背頭散在額頭成了劉海,這一瞬間他像當年的孟煦洲,盯著餘藻看了半晌,問:“你是誰?”餘藻愣了,又聽男人悶笑一聲:“我的餘藻。”已經很晚了,剛才和舅舅吃飯還掏出結婚證的男人又拿出結婚證,像是炫耀,又像是感慨:“我的。”第18章 第 18 章剛才吃飯的時候餘藻就驚訝孟煦洲隨身拿出來的結婚證。結婚中全家傳閱觀看,表妹在網上見過孟煦洲賬戶發的打碼版的結婚證。現在看到合照,隻能說一個麵無表情,一個宛如大哥親臨,居然也算般配。餘羽航送餘藻出門的時候還提了一嘴,不外乎哥你喜歡的人也拍結婚照也沒有半點開心啊,別人是沒頭腦和不高興,你倆不像去結婚的。車停在路邊,餘藻拿走孟煦洲手上的結婚證,副駕駛座的男人眯著眼,似乎正在抵抗睡意,餘藻:“你睡吧,到家了叫你。”對方又伸出手,餘藻和孟煦洲對視,男人還往前伸了伸手,像是餘藻不把結婚證還給他就不罷休。餘藻腦子裏還是那句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喝多了,他問:“你剛才喊我什麽?”男人手放在腿上,側著臉,像是睡著了。餘藻心想我期待什麽呢。他開車前又看了一眼孟煦洲的睡顏,結合對方這段時間的忙碌,猜測他是累到了。路上他還接了賀飲的電話,今天a市圈子傳遍孟潮東的前男友和他大哥領證的消息,不少人是清楚賀飲和餘藻關係的,紛紛來打聽,企圖獲得一手資訊。餘藻戴著耳機,開車很慢,說話聲音也壓很低。賀飲:“和喜歡的人領證什麽感覺啊?”餘藻:“一定要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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