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l市


    三月夏利第三次手術結束,但並沒有醒來。


    安旭站在她的病床前,身體僵硬,仿佛背負了一份沉重的負擔,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曾經做過的錯事。


    夏利不能再進行下一場手術了。


    四月初的l市,春雨綿綿,像花針,如細絲,密密的斜織著。


    趙瑜莓染上甲流,來醫院看病。沒有什麽特殊治療,開了幾盒藥。


    董思平抽空過來接她。


    雨聲大了起來,仿佛在衝刷著一種憂怨,衝刷著一種不幸。


    這是l市最大的醫院,a座與b座相連,董思平沒轉過方向,進入了心內科病房。


    他並沒有進入病房,發現走錯了立刻調轉了方向,離開了。


    夏利仿佛感應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男人,身子抽搐了一下。


    儀器發出鳴叫。


    讓聞訊趕來的安旭空歡喜了一場,她並沒有醒。


    四月底,天說熱起來就熱起來了,突然就三十幾度了!遠處的山頂雪都還沒有化完。


    “安醫生,33床的病人醒了!”一個身材爆火辣的洋妹子匆忙跑進辦公室,


    安旭聽到她的話語,放下手中的ct片,連忙跑出去。


    “等等我!”


    夏利是醒了,不過意識模糊,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安旭開心地跟她說話,一個字都聽不到。


    後來又昏迷了。


    安旭每天都會過來給她檢查,她能感知到一道白色身影,虛幻飄渺,斷斷續續又陷入空白中。


    她意識恍惚,能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撫摸著自己僵硬的身體。


    時間仿佛變得無限延長,每一秒鍾都像是被拉長了一樣。


    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像一個漂浮在空中的氣球,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還不醒,是不想看到我嗎?可是你現在離開我不行哦。”


    “大傻妞,睜開眼看看我吧……喊我一聲臭弟弟吧。”


    “你是不是覺得臭弟弟原來也不怎麽樣,都救不醒你。”


    她很喜歡這個聲音,帶著一股被砂礫蹭過的低啞,低啞卻不堅硬,又帶著一點溫柔的音調。


    在她意識拉長,她就捏著拳頭暗暗發誓,老娘一定要睜開眼睛,逮住這個聲音的主人往死裏xo~~


    五月初


    “外麵的天氣不錯,要不要出去逛逛?”


    盡管夏利醒不來,但是拆掉儀器後,安旭一直堅持每天推她出去曬太陽。


    夏利感覺自己就像被封印在漆黑的世界裏,怎麽也找不到出口。


    安旭聲音磁性、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她尋著聲音聲音想靠近。


    最後,真的突破重圍睜開了眼睛,短暫的幾秒鍾,又像失去了信號一般。


    反反複複,後來她這個像漂浮在海麵上人,終於扒上了一條木筏!


    她醒了以後,顯得很遲鈍,就再也聽到那聲音了。


    安旭每天都會來給她打針,她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好像不知道痛。


    從她醒來,安旭就不再跟她說話,每次相見都戴著口罩,怕她看見自己會討厭、會崩潰……


    再後來。


    “嘶……”她終於知道痛了,打針的時候會生氣,會瞪眼。


    冰棱似的眼神被蒙上了一層霧氣一般,口罩下卻掩藏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再後來……


    她會把手藏進被窩,雖然不說話,但是死也不會把手拿出來。


    安旭和護士跟她僵持著。


    看著銀針在半空中噴出液體,她瑟瑟發抖。


    最後護士按著虛弱的她,硬把她的手抽出來,安旭見機紮了一針。


    “我討厭你們!”


    她急了居然說話了,隨後左手快速的拽下安旭的口罩。


    口罩被摘掉,安旭心一顫。


    時間像靜止了……


    隨後,


    “哇!”夏利發出驚歎,


    原來每天給她打針的醫生這麽帥!


    一雙漂亮的狐狸眸子勾魂奪魄,妖異的眼形和純淨瞳孔相互映襯更顯得這人媚骨如絲!


    安旭臉色蒼白,等待著她隨時的爆發。


    “帥哥你好!”


    雖然她很虛弱,但是……色心不改。


    她的雙眼晶瑩剔透,如同鑽石,閃耀著清澈的光芒。


    ?!


    “我是?誰?”


    安旭瞳色瞬間冷下去,轉身匆匆離開。


    他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所以必須找另外幾個醫生探討一下具體情況。


    “??生氣了?”


    “我們安醫生脾氣不太好,不喜歡跟別人有交流。”護士解釋。


    “哦~~好有個性!我好喜歡呀!!”夏利歡喜。


    無聊的住院,找到一點樂子了。


    夏利被推去做了一個係統性的全身檢查。


    “醫生,我到底得了什麽病?!嚴不嚴重,是不是要死了?”她覺得形式不太對。


    “不會,看這裏。”醫生正在測試她的視覺追蹤力。


    夏利閉上嘴,根據醫生的提醒做測試。


    所有的報告都出來,身體非常虛弱,內髒損傷嚴重,其他指標都很正常。


    “安醫生,她的大腦聶葉內側的海馬體損傷,導致正常的記憶能力下降,做好腦部退行性病變的預防工作。”


    失憶了?!麻醉過敏造成腦損傷。


    “嗯,我知道了。”安旭音色像薄冷的冰線割破了早秋清晨的日光。


    他不知道該高興還得難過。


    “能恢複嗎?”


    “不好說,通過營養腦細胞或者營養腦部神經類的藥物治療,對於記憶力的恢複能夠起到促進的作用。”


    安旭沒有說話。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的身體漸漸有了好轉,女流氓的氣勢悠悠地冒出來了。


    她跟這一層病房的重病患者打成一片。


    “chali~~你在哪?”護士來給她送藥,病床空無一人。


    另一個病房裏,房門緊關,夏利正跟一個護士,兩個年輕貌美的患者打撲克牌。


    “皮蛋一對~~”


    “老k一對!


    “大貓~~嘿嘿,要不起?三個五帶倆!哦耶~~我又贏了!給錢給錢!”夏利開心呀。


    她們三唉聲歎氣,乖乖付錢。


    咚~~病房門被打開,撞在牆上發出慘烈的聲音。


    門外,兩名主治醫生,三名護士神情凝重。


    夏利捂住耳朵,都不想迴頭。


    不用猜肯定是來抓她迴去打針?吃藥的。


    安旭走進來,輕輕垂下眼簾,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


    “幹嘛!我又沒幹什麽壞事。”她數了數錢,一分不少。


    男人也沒有生氣,但眼神出奇的冰冷。


    夏利疊起錢,揣進藍色病服的口袋裏,一臉不情願地從朋友病床上跳下來。


    安旭心一緊,連忙伸手。


    “打擾我發財,哼。”她一撅嘴,離開。


    其他三個人一句話也不敢說,並排站在拐角,時不時偷瞟一眼。


    夏利瘦的可怕,病服吊兒郎當地斜在左邊,也不穿鞋子,光著腳。


    安旭拾起她的拖鞋,跟在後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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