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雪從竹海仙島迴來後,海棠院的花開了又謝,已經輾轉過了兩百多快三百年了。若是從扶雪出神樹靈台的結界時算起時,她來到玄清神域就是三百年了。


    在執念海破了執念後,扶雪在月十五的夜裏再沒去過無心殿,也極少再見到過淵斬。神毅的天機神印也一直封閉著,與此同時,滅魂釘也快鑄好了。


    天城海地都在傳扶雪未來一定會嫁給神毅。因為他們成雙入對的出入,形同恩愛的夫妻。


    有的也在悄悄議論扶雪身染濁息的事。因為被稱為最聖潔一族的仙姬竟然會生出濁息。當真是給自己神巫血脈的身份招黑,可以說是奇恥大辱。不過礙於她現在是守天神女的身份,沒有人敢輕易質疑指責她。


    也幸得驚雨的靈力加持,期間濁息都沒有再生出過。扶雪也安然度過了快三百年的光陰。


    神毅有時候看著她,覺得她有些奇怪。她會莫名其妙地笑,會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詞。又會自言自語地說:“這個世界為什麽會有這樣神奇的人。”問她的時候,她總是會說:“你以後會知道的”


    今日,神毅和扶雪在海棠院中小坐。扶雪突然問神毅:“為什麽會有人在生氣的時候,不說生氣的原因,卻說‘我討厭你’這樣的話。生氣了說討厭,開心了說討厭,甚至是喜歡也會說討厭。”


    神毅有些不解道:“討厭就是討厭,恨不得殺之而後快。這和喜歡有什麽關係嗎?”


    扶雪笑了笑:“是啊,好奇怪的人。”


    神毅關切道:“是不是你近來藥吃多了精神不太好,總覺得你說話有些奇怪。”


    扶雪:“你以後會知道的”又是這句話。


    過了一會神毅說道:“我思考了一下你上次說的那些詞,我覺得‘握草’應該是拔草的意思。“富婆”應該就是富裕的老婆子吧!”


    扶雪淺淺笑道:“可是她明明很年輕,卻哭著說‘原來我是富婆’,有些像喜極而泣,有些像悲哀歎惋。好生奇怪。”


    神毅:“你說的是何人?我沒見你怎麽出過門,怎會結識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大抵也是個瘋子吧!可要少往來。”


    扶雪笑了笑:“你以後就會知道的。若是你認識了她,定會歡喜。”


    神毅:“是嗎?但願吧!”然後戰術性地喝了一口茶,不忍心告訴扶雪心裏的話。自己要是知道是誰把她弄的有些精神不正常,定會秘密刮了他。


    扶雪又道:“對了,陪我去一趟仙市吧!我想去買些衣物,以後要穿的。”


    神毅見她終於願意添衣打扮自己,欣然答應道:“好”


    扶雪和神毅來到仙市最大的布莊後,莊家看著神毅衣著氣度不凡,身邊還帶著個戴了麵紗鬥笠的女子。雖是一身素衣,但也用料極好。知道是來了有錢的主,於是便派了個得力的招待前去問話。


    招待賠笑臉道:“兩位想看看什麽料子,我們四海布莊應有盡有。”


    扶雪:“我需要的有些多,還有些麻煩。”


    招待立馬會意:“兩位後廳小坐,我馬上叫人前去聽話。”說著帶領二人往後廳去。


    寬敞的大廳裏,扶雪和神毅坐在桌旁。有五六個招待一起來到了身前,看著都非常伶俐。


    主事的招待看出是扶雪做主,於是上前曲身問道:“不知道這位貴客想看什麽顏色什麽材質的料子?家飾,衣物,應有盡有。若是貴客想製衣,我們這邊都有樣衣,貴客也可以拿圖定製。”


    扶雪。“淺天藍、淡青、天青、青藍、蔚藍、灰藍、淡紫、雪青。這幾個主色的布料紗料僅最好的拿來我親自看看。看好的就按照你們莊子裏最好的那十幾個款式製成現成的衣裙。每個色的每個款式都要,做好時會有人來取。”然後又問道:“此處可有紙筆,我給你們寫個尺寸,不必給我量體了。”


    這時主事招待好生迴話道:“有有有”於是馬上給遞上了紙筆。


    神毅看著扶雪寫的尺寸:“我看你這尺寸略小,怕是不太合適你穿。是否需要招待再量一下。”


    扶雪笑了笑:“以後就合適了”說著又寫了另一個尺寸。


    這時神毅看了看:“這個尺寸看著就剛好”


    扶雪想了想:“嗯,外貌體型再略微變化後,應該是合適的。”然後把尺寸單子遞給招待,“方才我說到的這些料子,我待會看好的一共要兩份”


    神毅:“我們五百歲到三萬歲之間的外貌體型基本不會改變。尺寸不合身的……你若是喜歡擺著看也可以。”神毅又覺得她在說奇怪的話,但還是隨她高興就好。


    扶雪又對招待說道:“群青、翡翠、丁香、雪白、月白、茶白。這幾個布料和紗料我要純色和主色兩種,純色的不能帶一點兒花樣。僅最好的拿來,可以盡量多拿些。順便同色的針線工具也備上,這些我都要帶走。”


    招待笑著應道:“好的,好的。”


    扶雪:“暫時就這些了,你們可以拿過來了。”


    這時神毅隨便放了一足袋的金珠在桌上,負責的招待看直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拿走後,招待們按照扶雪說的色一個色一個色的都拿來了來,前後挑了一個多時辰才挑完。


    臨走時,扶雪看到前廳展了一件新郎喜服,樣式很是好看。她不禁想起那年的薔薇苑中的那身喜服,兩件很是登對。


    神毅看著她:“怎麽了”他也看到了那身喜服。


    扶雪搖了搖頭:“沒事……”然後走出了布莊。


    接著二人又去看了各種首飾,鞋子。


    等到二人返程的時候神毅問道:“方才買的那些都盡數送去天城嗎?我們平時也在海地小住,要不迴去後吩咐人再買一份一模一樣的留在海地吧!”


    扶雪:“不必了,我習慣了這身素衣,不想再換。那些……就留給以後穿吧!”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送到了天城後,盡數都放在了神毅原來的寢殿臨蒼殿,而不是扶雪的浮台閣。


    扶雪沒事時就在臨蒼殿裏自己裁剪著布料,縫補成衣。做出來的款式很是奇怪,神毅說很像半成品,但扶雪卻說已經完成了。他偶爾再來看到時仍舊很是不解,但是看著她開心,所以從未幹涉過。


    六月,月十五,扶雪提前吃下了血咒聚靈丹。她手中拿著一個掌中鏡施了法,傍晚準備出門時神毅擔憂問道:“今日……你是有何事嗎?要不過幾日吧!時間不早了。”


    扶雪:“我想去一趟無心殿”


    神毅聽後有些驚訝,突然生出一些醋意。他盡量自然地問道:“你不是……不去找他了嗎?”


    扶雪:“今天要去一次”說罷便自行離開,留下神毅愣在了原地。


    神毅不想破壞現在滿意的歲月,他以為她不會再去想他了。他以為他們會這樣平淡地生活在一起,隻要他不去細想,他就可以不去問她心裏到底裝著誰。如果沒有見過更好的夢,他一定不會介意一直那樣。但是這兩百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她的身邊、她的生活裏隻有他。是占有得到了滿足,他不想改變。


    這時神毅捏緊了拳頭轉過身來,盡最大努力笑著問道:“我明日去接你嗎?”


    扶雪笑道:“不用,我晚點……子時前迴來。”


    聽到扶雪這樣說,神毅才鬆懈下來應了一聲:“嗯”


    扶雪在無心殿門口等了又等,夜已深了淵斬都還沒迴來。她又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也來了無心殿,於是跟著她的身影進了無心殿。


    她當時穿的衣物就是神毅說的那件半成品。簡簡單單的,肩膀手臂露出來,兩條細帶掛著肩膀。裙子緊緊裹著上身,身體的線條很清晰。她披散著短短的發,而且跑得很沒有規矩。裙擺飛起來,看著很開心,有點要做賊的歡快。


    扶雪就看著她爬上了淵斬院子裏的山茶樹。那時的樹已經長得很大了,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扶雪看著她在折著開得甚好的山茶,覺得她真是個小精怪。然後淵斬迴來了,她在樹上看著迴來的淵斬似乎有些窘境,又有些報複了他的快感。


    扶雪用自己溫和的語氣複述著她當時說的話:“我不過是偷了你幾多山茶花,你這樣看著我幹嘛……我沒有靈力,你不會是想把我抓起來吧……”最後她下不來,還是淵斬無奈地把她接了下來。


    這時淵斬在身後說道:“此時夏季正盛它不開花。你若是喜歡,入冬或是初春時可以隨意來拿。”


    扶雪聞聲轉過身來,她欠了欠身:“淵斬護法,許久未見。”


    淵斬也行禮道:“守天神女,這個時間……前來可是有何事?先坐吧,我沏茶來。”


    扶雪:“不必了,給你一物後我便走了。”


    淵斬疑惑:“何物?”


    這時扶雪從魂鼎中取出一麵掌中鏡遞給了淵斬:“憶靈鏡。這裏麵複刻了我兩百歲前所記得的一些記憶,想托付給你。”然後扶雪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揍了他,神毅在旁邊看著,淵斬看她沒有靈力所以沒有還手。


    淵斬接過來:“這是何意?”


    扶雪:“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一個潑婦來打你,你就把它還給我。先告辭了。”


    淵斬聽到言談舉止十分端淑的扶雪說這話時,他有些震驚和疑惑:“啊?好的,告辭。”


    扶雪才走出無心殿,神毅便在門口等她了:“見你久久不來,擔心你。”


    扶雪已經看出他眼裏在竭力壓製的情緒,她笑了笑道:“我們迴家吧!”然後自己牽過了他的手。


    等到下個月十五時,扶雪也選擇提前吃下了血咒聚靈丹,而且還自己迴了海地清雲神島。


    扶雪在海棠樹下召出了封月,這時神毅追來了清雲神島。他一來就急急問道:“你怎麽可以提前吃下那丹藥,靈力運轉起來時,藥效也會提前過去的。”


    扶雪把封月拿在手中,轉身看了看神毅:“你怎麽來了,我還想著下午就會迴去。”


    神毅:“擔心你”


    扶雪在她對麵笑了笑,然後取下頭上的綺緞綁在了封月的劍柄上。原本兩邊捋著的頭發散開,真真成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神毅也不在意她會變成什麽樣,隻要她還好好活在他身邊就可以。


    扶雪轉身把封月插在海棠樹下,她結印念咒:“天時入陣,聽主召喚,封!”隻見封月連同那綺緞漸漸沒入法陣消失不見。


    神毅問道:“怎麽把封月封印了,你不會為了此事才提前吃下血咒聚靈丹的吧!”


    這時扶雪轉過身來,突然看到了封月被取出的那一幕。她眼神一變左手在旁邊突然抓空了什麽東西,但手心卻無端出現傷口流出血來。


    神毅見狀,趕緊上前來查看:“怎麽了,手怎會突然如此。”說著用靈力止住了血,他仔細看了看那傷口,“劍傷!怎會有劍傷?你可是還有什麽詛咒之類的沒有言說。”說著趕快撕下了身上的一塊布料給扶雪綁上。


    扶雪突然深唿吸了一下:“幸好,來得及。”然後轉頭看了看封印了封月的地方。


    神毅心疼道:“趕快進屋裏重新上藥包紮一下,趁還有靈力,恢複得快一點。”


    扶雪看著包紮好的手,恍神間又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她也包紮了這隻手,喊著疼走在人群擁擠的校場靈台橋道上。看樣子應是在聚神節,迎麵走來一個戴著麵具的男子說想摸摸她的頭。她很不解,然後男子摘下了麵具對她說道:“我們又見麵了”


    扶雪看清麵具下的麵孔時,幾乎寒毛倒立。


    扶雪驚恐道:“違逆天道……是誰!”然後又看到那男子在神罰台上哭著問眼前人,他到底是誰。扶雪幾乎差點沒站穩。


    神毅趕緊扶住她,見她神色驚恐便著急問道:“你怎麽了,什麽違逆天道。”


    扶雪仔細思索著一切可能,突然跑向悅雲殿拿出了驚雨畫的那幅畫來仔細查看。


    神毅也緊隨其後來到了悅雲殿,看著扶雪著急忙慌地打開畫軸。他問道:“你究竟怎麽了,為何突然慌慌張張的。你的手得重新包紮一下。”


    扶雪仔仔細細看著畫自言自語道:“這幅不是原來的那幅……”扶雪突然想起了兩幅畫的不一樣之處,但隻有岐夜指出來過,她反應了過來,“他知道兩幅畫不一樣……可這世間唯一會執念丹青術的隻有尋真神女,但她的執念對不上。”接著又連續兩迴否定道:“不,還有他。這樣執念與畫才能重合。可怎麽能是他,如果真的是他,命運就真的太玩弄人了。”她突然憂傷又悲憤。。


    看著精神有點失常的扶雪,神毅慢慢蹲下來安撫道:“可以好好說一下怎麽了嗎?”看著她拿著畫得極好的扶闕畫像,他思索道:“你是想以執念丹青術複活扶闕嗎?如果你想做,我陪你一起違逆天道。但我沒有複活他的執念,有執念的你沒有了靈力修煉此術法。對了,可以想辦法讓你恢複靈力。”神毅誤會了她,但是盡管她真的要做,隻要她高興他就不會阻止她。誰敢阻止她,他就向誰揮劍。


    扶雪看著神毅,她有些難過道:“我想去天城證實一下”說著又站起身來急急出了悅雲殿,出了清雲神島後一路向天城疾飛而去。神毅又追在她身後。


    悅雲殿裏,扶闕的畫像攤開在桌上,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神毅追著扶雪來到梧桐池的門口,這時他明白了過來:“原來是尋真岐夜,還真是命運弄人。”


    敲門後有仙侍來應門,見到是扶雪和神毅前來,仙侍趕緊迎了進去。


    意進到梧桐池,扶雪便施法把所有人都定住了。還有一個仙侍前來準備問有何事時,神毅直接就給定住了。


    扶雪隨便點了一個仙侍:“帶我去你們主君的居處。”


    那仙侍迷迷糊糊地就帶著二人去了藏心苑。


    來到藏心苑門口,二人被岐夜的術法攔住。扶雪準備施法打開時,被神毅提前連門帶術法一起破開了。


    這時岐夜在醫德大殿感受到了術法被破,急急忙忙丟下一切就飛奔迴梧桐池。


    扶雪準備進去時又迴頭對神毅說道:“已故之人的容姿你還是不要見了,讓我單獨去見即可。我還沒出來前,別讓尋真岐夜進去。”


    神毅:“我才不在乎什麽機緣之說,不過你要是想親手殺了那木偶的話,的確需要點心理時間。想必術法被破尋真岐夜也該來了,我為你擋住他。我在外麵等你,你下不了手的話可以叫我。”


    謫月聽到屋外的聲音後,一直在屋內安坐。因為岐夜告訴過他,若是聽到了外麵有什麽響動,在他迴來前都要好好待在屋裏。


    扶雪推開岐夜的寢屋,看到一個正身跪坐的背影,她隻一眼就確定是他。


    扶雪顫抖著身軀,一步一步走去。走到了謫月對麵跪坐下來,的確是那張麵具。


    謫月看到扶雪後,心中莫名的湧起一股溫柔。他溫和地說道:“我可以摸摸你的頭嗎?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看到你,就覺得我應該很愛你。你應該是個小孩子才對,可是為什麽你看起來那麽悲傷呢?你長大了嗎?”說著自己伸手摸了摸扶雪的頭。


    扶雪眼含淚水地看著那張麵具,顫抖著雙手想要去拿開。謫月輕輕地止住道:“主君不許我拿開麵具讓別人看到我的麵容,不然會被主君責罰的。”


    扶雪更加確定是他了,悲傷不解為何命運玩弄了他們:“為什麽會這樣……”說著淚水就掉了下來。


    謫月看著她的眼淚,以為是不讓她看到麵容所致:“你不要難過,我不想你難過。如果你想看的話就摘掉吧!”然後拿開了手。


    扶雪輕輕拿開了那麵具。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真實地看到麵容後還是驚心不已。她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眼淚頃刻間崩塌出來。


    扶雪抱著謫月哭喊道:“兄長……啊……兄長,我是小妹啊兄長!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想迴家。兄長……帶我迴家……我想爹爹娘親了,我想迴家……”她瞬間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所有的委屈難過和痛苦在這一刻決堤而來,可是他們誰人也不在,她無人依靠,無人傾訴。她已什麽都沒有,世上隻剩她一人汙濁地掙紮在天地間。


    謫月輕輕地抱著她,聽著她的哭訴。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難過,他明明不認識她,卻覺得她真的是自己的小妹。他嚐試安撫她喚道:“小……妹……別難過了,你的兄長若是知道了,會傷心的。”是一模一樣溫和的語氣啊。


    扶雪緩了好一會才迴過神來眼前人不是她的兄長扶闕。她問謫月道:“你……記得你是誰嗎?”


    謫月:“我是謫月,是主君的仙侍。”


    扶雪聽後傷心地苦笑了出來:“謫月……明月臨罰照溝渠……你原來……是他的明月……”她又問道:“你知道你愛的人是誰嗎?”


    謫月:“我愛的人是某個神女,但我不知道她是誰。我記得我寫了三千封信給她尚未寄出去,還贈了她一把琴。”


    扶雪聽罷閉上眼睛不忍苦痛,她掉出淚水驚心悲痛道:“怎麽會這樣,原來在他的執念裏,你愛的人竟不是他。啊!怎麽會這樣。”扶雪幾乎崩潰了。


    謫月平靜問道:“他是誰?我愛的人又是誰?”


    扶雪:“尋真岐夜!你愛的那個人叫尋真岐夜……”她大哭出來喊道。


    謫月:“主君?我不能愛主君。因為我不會愛他,他沒有那麽重要,所以我不能愛他。隻有他在愛著我,愛到生了恨。”


    扶雪聽後更加痛苦不堪,撫摸著謫月的臉哭泣道:“原來……你是他至極的愛與恨糾纏的執念。你什麽都可以改變,唯獨這個不能改變。這命運,怎麽也捉弄了你們。你們是相愛的,明明你們是相愛的……怎麽就變成了這樣。隻差一點……明明隻差一點……我們就要從巫靈島迴來了。你就要告訴他了,隻差一點……為什麽總是要差一點……”扶雪痛哭著,揪心不已。


    謫月平淡地恍惚道:“相愛?我們沒有相愛,隻有主君在愛著我。”


    扶雪問道:“尋真岐夜傷害你了嗎?”


    謫月沒有迴她的話,而是問道:“你知道我怎樣才可以愛主君嗎?主君好像很痛苦。”


    扶雪:“現在的你不能愛他,你若愛他你便會死。”然後以靈力幻化了一把匕首出來。她流淚道:“我應該親手殺了你”


    謫月看著她的匕首,平靜地說道:“不知為何,我覺得好像是這樣的。你應該殺了我。”


    這時岐夜已經氣喘籲籲地迴到了梧桐池。他一迴來就看到仙侍被定住了,心中知道大事不妙。然後直接飛奔至藏心苑門口,卻看到了神毅。岐夜知道扶雪在裏麵,她一定會為了天道而殺了謫月。


    神毅看著岐夜冷冷道:“她沒動手出來前,你不能進去。”


    岐夜這時召出法器逐風簫,一瞬間就執簫化劍:“南宮殿下,請讓開!我不能再失去他。”


    神毅冷笑道:“看著架勢不錯 ,但是單憑你作為庶族執劍指向大族家主這一條,已經夠你吃上好一頓神罰了。加上你這又是違逆天道,也夠你死的了。不過,我也沒有興趣去理會你們在乎的什麽規矩什麽天道。看在你救過她的份上我就不拔劍了,能過得了我你就進去。”


    岐夜:“南宮殿下,得罪!”岐夜說著就刺過來。


    神毅單以靈力在門口迴擊著岐夜,而岐夜幾乎是瘋魔般要往死裏殺,但是一直殺不進去。


    兩人過了幾招後,扶雪有些虛弱搖晃地出了岐夜的寢屋,神誌不清地撞到了門發出聲響。這時二人轉頭望去,看到扶雪麵目煞白,素衣上沾染了血跡,眼神灰暗看起來不太好。她手中粘了血跡的匕首十分地刺眼,然後握不住就掉在了地上消失不見。


    岐夜見狀直接驚叫了出來:“啊——!不要!”然後瘋了般衝進去。


    這時神毅也懶得再管岐夜,直接傳送到了扶雪身邊扶住她。


    岐夜進屋看見謫月倒在了地上,直接瘋了般驚恐大喊了出來:“啊——!啊——!”然後三步並做兩步跑到了謫月身邊。


    扶雪有些眩暈,依偎在神毅身上慢慢走去。才要出藏心苑時,岐夜突然跑了出來叫住了她:“守天神女!”


    扶雪和神毅轉身望去,隻見岐夜身體虛脫,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眼神中的驚恐還未散去。


    扶雪對他說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全部的真相,所有的劫數都會來臨。這已不在我遵循的天道之內,你好自為之。”


    岐夜起手行了個大禮,聲音顫抖道:“多謝……”


    神毅見狀有些疑惑,於是趕快檢查了扶雪的另一隻手,果然是一道傷痕。不過他也不想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做,隻是默默地以靈力止住了血。然後又撕了一塊衣服給她包裹住。


    岐夜重新迴到了屋裏,給謫月包紮著手心的傷。


    謫月在夜裏醒來時,想著扶雪的話:“但是天機已經轉動,你不能死在這裏。有一天你會自己走向你的命運。即便不能做到愛他,那就忘記你以為的所愛之人吧!我把對你的執念借給你。”


    扶雪說著左手拿著匕首,右手握著匕刃,然後用力一劃割傷了自己。同樣也讓謫月握住了匕首,劃出一道傷口。


    扶雪握著謫月的手:“你身上的血液是我的,但是木偶的心智不全,所以你不太像你。現在,我把我的血液和靈力傳給你。直到有一天你心智齊全時,親自去問他,你是誰,告訴他你愛的人是誰。”


    扶雪說著把身上大半的血液和靈力都傳了過去,越來越虛弱,這時木偶漸漸有了真正的血肉。她道:“以後,你就不用再受他的靈力養著了。隻要他不死,執念不斷,你也不會死。”


    靈力和血液入體,謫月痛苦不堪地直接倒在了地上。


    扶雪臨走前,謫月微弱的問道:“我還會再見到你嗎?好想再摸摸你。”


    扶雪握著匕首看著他,也虛弱地迴道:“我不能再來見你了。不過以後,我們會再見的。”說著又流下不舍的眼淚。


    謫月:“你不要難過……我不想你難過……”


    扶雪破防哭泣道:“兄長,可以最後再喚我一次小妹嗎?好久沒有人這樣喚我了,以後也不會有人這樣喚我了……”


    謫月看著扶雪,眼睛開始慢慢閉上:“小妹……”說著暈了過去。


    謫月醒來時岐夜正在給他的手上藥,他輕輕喚道:“主君”


    見謫月醒來,岐夜心有餘悸地抱住了他:“沒事了,沒事了。”


    謫月慢慢放開岐夜歉疚說道:“主君,對不起,方才麵容被一神女看到了。”說著捧著岐夜的臉漸漸湊了過去。


    那些因誤會和等待而錯過的相愛,未來要以怎樣的代價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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