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的話還未落下,布月就抬起有造化聖水印記的手快速結印。


    一絲綠意從手掌心蔓延出來,接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億萬的絲線在半空中蜿蜒,布月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空空看著才十二歲的布月已經滿頭白發瞳孔泛酸,主人又再燃燒生命之氣。


    蜿蜒遊走的絲線一根根鑽入冰凍的雕塑之中,而另一頭匯集全都往高台上的火苗衝去。


    火苗因為外界進入開始飄忽抖動,空空膽戰心驚看著它,就怕它‘啪’的一下熄滅。


    “哢吱——”


    好似一個開關,被絲線連接的雕塑外表開始碎裂,接著更多的雕塑融化。


    人工開鑿的地下慢慢因為融化的冰水淌成水渠,空空見此揮動仙氣開鑿出一條溝渠。


    冰水在腳底蔓延然後順著低矮的地勢流入溝渠中向遠處奔去。


    一個個栩栩如生的雕塑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我沒死?”


    第一個蘇醒過來的人驚喜打量自己,接著他好似察覺到周圍的動靜,抬眸望去,那帶著生機勃勃的綠,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碩丁匍匐在地:“謝謝您,偉大的神明。”


    空空看了眼越來越多的人蘇醒,越來越多的人跪向布月,本來已經強弩之末的她好似突然有了助力,施展的生機也越來越多。


    淺綠的絲線從地底開始往上蔓延,鮮活之氣也越來越多,空空好似能聽見上麵生靈們疑惑後的狂喜。


    不過蔓延的生機之線卻戛然而止,布月收迴手後身體都在搖晃。


    空空立馬攙住布月蹙眉勸誡:“主人,你的生命之力枯竭不能再使用了!”


    布月微微一笑望向她,然後看向高台上的火苗:“我想用也不行了。”


    空空疑惑望去,隻見剛才還手指大小的火苗已經隻有豆子大小。


    這......


    看來,讓這些生靈死而複生不光要主人的生命之氣,還要這異火融化冰雕。


    “怎麽迴事?阿娘!阿娘!你怎麽沒有融化?”


    “阿姊!阿姊!你在哪裏?”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上麵的聲音從喜悅變得恐慌,空空望向下方湧動的人群嗓音平穩:“你們是什麽種族?”


    “偉大的神,我們是藍儒族。”


    最先醒來的碩丁恭敬迴答。


    空空看了眼盤膝養神的布月,然後看向碩丁:“看起來你在藍儒族地位不低,讓人去上麵維持秩序,不要碰碎了你們族人冰雕,否則神仙難救。”


    碩丁一聽立馬應‘是’,快速點了幾個族人上山去。


    蘇醒過來的藍儒族慌亂一片,不過在靠近布月的方向全是敬仰之心。


    空空好似想起什麽,隻是她看不到,主人剛才突然有了力氣,是不是這些人蘇醒過來奉上的信仰之力?


    碩丁安排好族人後走到布月三米遠的位置,恭敬跪下:“謝謝您救了我一族,如今這個世界被冰神詛咒,還請您拯救我們的家園。”


    空空正要開口,被布月的嗓音打斷。


    “我能力有限,恐怕複蘇不了你們家園。”


    空空連連點頭:“救你們已經用了主人全部力氣,你們這個世界冰禁一片,隻能靠你們自己適應進化了。”


    “可,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在這樣的環境生活過,食物、衣物都沒了,神明,我們需要些時間。”碩丁苦澀懇求。


    布月微微睜開眼眸,毫無波瀾看著跪伏在地的生靈:“也許我可以幫你們爭取些時間。”


    在對方抬頭激動望著她要開口感謝時,她繼續道:“你們全都退出此地吧,我也需要時間恢複和滋養它。”


    最後一個‘它’字落下的時候,布月側眸看向了豆子大小的火苗。


    碩丁一下明白過來了,看來神明幫助他們也需要借助這盞神火。


    他連連點頭:“我們絕不會打擾您,不管有什麽吩咐,您都盡可找我族。”


    話落他就後退離開。


    空空見這個碩丁識趣滿意勾唇,接著她彎腰攙起布月開口:“主人,此地仙靈之氣稀薄,你滋養這異火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剛才......”


    布月聽她最後一句神識傳音,望向已經悄聲離開的一群生靈頷首輕聲啟唇:“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信仰在,我就有能力滋養異火,若信仰不在,我也無能為力。”


    聽到這話的空空突然好像大悟,激動看向布月:“所以,這是主人您的路!”


    布月露出一絲笑容,側首望向搖曳的火苗沒有說話。


    也許她就如這垂垂危矣的異火,若想要變得強大卻離不開這些渺小的生靈,曾經她聽小月月說過一句話‘上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意思是上天沒有仁慈,不管是什麽生靈祂都是無所謂的。


    如今看來,這句話顯然不對,若是無所謂,她怎麽會來到這裏呢?


    歲月如梭,藍儒族好像已經習慣地底下住著一個神明。


    這個神明每一年都會給他們帶來驚喜,慢慢的,身體還完整的藍儒族人全都蘇醒了過來;接著,整個大山的冰凍開始融化,他們不再懼怕隨時被變成雕塑的結局,開始有序的外出尋找食物與生機。


    “主人,你看!”空空望著幻影裏的新生兒驚訝大喊。


    布月抬眸望去,剛出生的嬰兒額心竟然帶著異火的印記。


    “多少年了?”已經十八歲的她嗓音柔美。


    空空望了眼一旁的山壁,不看不知道,一看也不由感歎:“竟已數百年了。”


    “我們該離開了。”布月麵容恬靜,明明是春華正茂的年紀,說出的話卻格外滄桑。


    空空抬手一揮,幻影消失。


    是呀,藍儒族已經進化出擁有異火的生靈,她們是時候離開了。


    “要告訴族長一聲嗎?”空空輕聲詢問。


    這麽些年,碩丁早已不在,現任的藍儒族長也已經蒼老,他聽到族人跑來的喜報激動的雙手抬起跪向那尊冰雕的人像。


    布月好似望見下方他的叩拜,眼眸含笑道:“不用。”


    就讓他們以為她還在吧......


    好似一切都順理成章,布月帶著空空離開後沒多久就離開了封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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