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憶昔年
“母妃。”孟煊見自己的母妃沒有像往日那樣去安慰他，就愈發委屈起來，聲音軟綿綿的“母妃怎麽不理懷瑾了？懷瑾好難受……”
“母妃也想懷瑾。”沈彥兮壓低了嗓音，伸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懷瑾怎麽生病了？”
高熱到迷糊的孟煊並沒有聽出來母妃的聲音不對，隻是閉著眼睛道“懷瑾心裏難過，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害死了我的孩兒和側妃。”
“……”沈彥兮手一頓“那你恨你的正妃嗎？”
“恨。”孟煊已經昏昏欲睡，卻還是低聲道“總有一天我要殺了她……”說著聲音已經是越來越輕，靠在沈彥兮身上睡了過去。
“真希望那天別那麽快到。”沈彥兮輕歎，垂眸看著他，聲音低不可聞“我還沒做夠你的妻子……”
雖然已經喝過不少湯藥，孟煊還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兩日，睡夢中一片光怪陸離，孟煊夢到他尚且年幼的時候。
那時是他最開心的時候，母妃恩寵正盛，他自然也最受喜愛，當時的先皇甚至有意立他為太子。所謂樹大招風，他母妃的母族一倒，早就恨他們入骨的沐氏就汙蔑他母親與侍衛有染，他那時無意中聽到了沐氏的陰謀，說出來卻沒有人肯相信一個孩童。他的母親為了以證清白保住他，被逼自刎於大殿。先皇聽信沐氏讒言也將他送到邊關，一輛破舊的馬車，身邊隻有忠叔一個仆從，一路顛沛流離他差點死在路上。
在邊關的幾年雖然清苦可他遇到蕭冉珂，她的溫柔讓他慢慢忘卻了仇恨，可有一天蕭家被抄家，蕭冉珂也被押送至洛陽充作奴仆。他每天都想著為母親和蕭家複仇，可一直沒有等到機會。終於，先皇在臨死前終於想起了他這個兒子，將他召迴皇城，可能是出於對他母妃的愧疚，將他封為親王，設府邸於皇城。沒多久先帝駕崩，沐氏和攝政王扶植幼帝登基，看著沐氏得意非凡的樣子，孟煊更加想為枉死的母親報仇，他不光要沐氏付出代價，更要這天下！
單憑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件事情，當時手握重兵的沈家就成了最好的合作夥伴，沈家手下的兵力占了朝中總兵力的八成，以武奪權是最快最好最不拖泥帶水的選擇，打定主意，他就讓忠叔去打探情況。
那時沈彥兮狠辣惡毒的名聲就已經傳遍了洛陽，哪怕她容貌美豔，還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鎮邊將軍，提親的人也是寥寥。一是因為她太過跋扈張揚，娶了她定是不能再有妾室，二是因為她手握重兵，娶了她就無疑娶了一柄懸頸鋼刀，沒有人喜歡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孟煊知道自己需要她的幫助就備了厚禮去提親，那時沈彥兮的父兄尚在，他們知道孟煊是衝著沈家的兵權去的，但都沒有說什麽。隻是讓他等沈彥兮迴來由她決定自己的婚事，也就是在那天，他第一次見到傳聞中心狠手辣的沈彥兮，那時的她剛練兵迴來，身著戎裝一騎白馬逆光而來踏碎了夕陽，那馬蹄聲也踏進了他心裏。
她聽說了自己被提親的消息時有些意外，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就對父兄道“他長得挺好，我同意了，正室就行。”
他們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成了婚，新婚當晚，他才剛拿起秤杆要去掀蓋頭，沈彥兮就先一步自己掀了蓋頭，盯著有些發愣的他，看了一陣，便道“你想篡位。”她用的是肯定語氣。
孟煊被她這樣的直接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頭一次仔細打量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妃，不過是二十歲的年紀卻是一副老成的樣子。跟通透的人交流更加容易，於是就不再隱瞞“沒錯。”
“所以你娶我也是為了我沈家的兵權。”依舊是肯定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是。”孟煊點頭。
“篡位什麽的不是大問題，不過，這於我有什麽好處？我得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劃算的買賣。”沈彥兮道。
“……”孟煊沉吟了一陣“平分天下也是可以的。”
“我要這天下可沒什麽用。不如這樣，我幫你篡位，你就一直立我為正室，沈家的兵權也一直歸我所有。我有權處理你府中的所有人。如何？”沈彥兮道。
“可以。”孟煊點頭。
“你答應的倒是痛快。”沈彥兮的眼睛彎啊彎，帶著少女的狡黠。
孟煊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笑，活潑明豔，這才是這個年紀女孩子該有的樣子，一時有些怔怔“這是個合算的買賣。”
當然這個合算也隻不過是孟煊想的太美好了，沈彥兮得了他的承諾後這九王府就基本歸她管了，隨便殺幾個奴婢小廝當做花肥他就由著她去了，可萬萬沒想到她連他喜歡的側妃都殺了，而他空有個王爺的名號卻連給自己的孩兒報仇都是奢望。
他孟煊早就明白他想靠著沈家的兵權，不過是與虎謀皮，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卻偏偏還是選擇如此，是他太蠢……
悠悠大夢一場，孟煊徹底清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枕在一個人的腿上，鼻間縈繞著梅花清冷的香氣，孟煊的心沉了下去，雖然沒有抬頭卻已經了然這腿的主人是誰，沈彥兮，她怎麽會在這兒？
“醒了？”沈彥兮垂眸看著他變幻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就把他的頭移迴枕頭上“是忠叔說你病的嚴重叫我迴來看看的。”
“……”孟煊有些不自在，有些責怪忠叔多嘴，多天沒開口嗓音有些沙啞“是你一直在照顧我？”
“大部分時間都是。”沈彥兮起身“一會兒忠叔就會把藥端過來了，我去補覺了，好好休息。”說著就已經走了出去。
孟煊抬手捂住了眼睛，大部分時間都是，那就代表他病中的樣子都被他這個最討厭的正妃看見了！這忠叔為什麽如此多嘴，要叫她迴來！
空青苑。
“將軍，我點了安神香，你好好睡一會兒。”青竹端來了碳火盆“我再給將軍按按肩。”
“嗯。”沈彥兮隻著一件月白中衣坐在榻上，幾天沒合眼已經是昏昏然，就趴在錦被上，等著青竹。
“母妃。”孟煊見自己的母妃沒有像往日那樣去安慰他，就愈發委屈起來，聲音軟綿綿的“母妃怎麽不理懷瑾了？懷瑾好難受……”
“母妃也想懷瑾。”沈彥兮壓低了嗓音，伸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懷瑾怎麽生病了？”
高熱到迷糊的孟煊並沒有聽出來母妃的聲音不對，隻是閉著眼睛道“懷瑾心裏難過，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害死了我的孩兒和側妃。”
“……”沈彥兮手一頓“那你恨你的正妃嗎？”
“恨。”孟煊已經昏昏欲睡，卻還是低聲道“總有一天我要殺了她……”說著聲音已經是越來越輕，靠在沈彥兮身上睡了過去。
“真希望那天別那麽快到。”沈彥兮輕歎，垂眸看著他，聲音低不可聞“我還沒做夠你的妻子……”
雖然已經喝過不少湯藥，孟煊還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兩日，睡夢中一片光怪陸離，孟煊夢到他尚且年幼的時候。
那時是他最開心的時候，母妃恩寵正盛，他自然也最受喜愛，當時的先皇甚至有意立他為太子。所謂樹大招風，他母妃的母族一倒，早就恨他們入骨的沐氏就汙蔑他母親與侍衛有染，他那時無意中聽到了沐氏的陰謀，說出來卻沒有人肯相信一個孩童。他的母親為了以證清白保住他，被逼自刎於大殿。先皇聽信沐氏讒言也將他送到邊關，一輛破舊的馬車，身邊隻有忠叔一個仆從，一路顛沛流離他差點死在路上。
在邊關的幾年雖然清苦可他遇到蕭冉珂，她的溫柔讓他慢慢忘卻了仇恨，可有一天蕭家被抄家，蕭冉珂也被押送至洛陽充作奴仆。他每天都想著為母親和蕭家複仇，可一直沒有等到機會。終於，先皇在臨死前終於想起了他這個兒子，將他召迴皇城，可能是出於對他母妃的愧疚，將他封為親王，設府邸於皇城。沒多久先帝駕崩，沐氏和攝政王扶植幼帝登基，看著沐氏得意非凡的樣子，孟煊更加想為枉死的母親報仇，他不光要沐氏付出代價，更要這天下！
單憑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件事情，當時手握重兵的沈家就成了最好的合作夥伴，沈家手下的兵力占了朝中總兵力的八成，以武奪權是最快最好最不拖泥帶水的選擇，打定主意，他就讓忠叔去打探情況。
那時沈彥兮狠辣惡毒的名聲就已經傳遍了洛陽，哪怕她容貌美豔，還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鎮邊將軍，提親的人也是寥寥。一是因為她太過跋扈張揚，娶了她定是不能再有妾室，二是因為她手握重兵，娶了她就無疑娶了一柄懸頸鋼刀，沒有人喜歡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孟煊知道自己需要她的幫助就備了厚禮去提親，那時沈彥兮的父兄尚在，他們知道孟煊是衝著沈家的兵權去的，但都沒有說什麽。隻是讓他等沈彥兮迴來由她決定自己的婚事，也就是在那天，他第一次見到傳聞中心狠手辣的沈彥兮，那時的她剛練兵迴來，身著戎裝一騎白馬逆光而來踏碎了夕陽，那馬蹄聲也踏進了他心裏。
她聽說了自己被提親的消息時有些意外，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就對父兄道“他長得挺好，我同意了，正室就行。”
他們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成了婚，新婚當晚，他才剛拿起秤杆要去掀蓋頭，沈彥兮就先一步自己掀了蓋頭，盯著有些發愣的他，看了一陣，便道“你想篡位。”她用的是肯定語氣。
孟煊被她這樣的直接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頭一次仔細打量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妃，不過是二十歲的年紀卻是一副老成的樣子。跟通透的人交流更加容易，於是就不再隱瞞“沒錯。”
“所以你娶我也是為了我沈家的兵權。”依舊是肯定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是。”孟煊點頭。
“篡位什麽的不是大問題，不過，這於我有什麽好處？我得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劃算的買賣。”沈彥兮道。
“……”孟煊沉吟了一陣“平分天下也是可以的。”
“我要這天下可沒什麽用。不如這樣，我幫你篡位，你就一直立我為正室，沈家的兵權也一直歸我所有。我有權處理你府中的所有人。如何？”沈彥兮道。
“可以。”孟煊點頭。
“你答應的倒是痛快。”沈彥兮的眼睛彎啊彎，帶著少女的狡黠。
孟煊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笑，活潑明豔，這才是這個年紀女孩子該有的樣子，一時有些怔怔“這是個合算的買賣。”
當然這個合算也隻不過是孟煊想的太美好了，沈彥兮得了他的承諾後這九王府就基本歸她管了，隨便殺幾個奴婢小廝當做花肥他就由著她去了，可萬萬沒想到她連他喜歡的側妃都殺了，而他空有個王爺的名號卻連給自己的孩兒報仇都是奢望。
他孟煊早就明白他想靠著沈家的兵權，不過是與虎謀皮，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卻偏偏還是選擇如此，是他太蠢……
悠悠大夢一場，孟煊徹底清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枕在一個人的腿上，鼻間縈繞著梅花清冷的香氣，孟煊的心沉了下去，雖然沒有抬頭卻已經了然這腿的主人是誰，沈彥兮，她怎麽會在這兒？
“醒了？”沈彥兮垂眸看著他變幻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就把他的頭移迴枕頭上“是忠叔說你病的嚴重叫我迴來看看的。”
“……”孟煊有些不自在，有些責怪忠叔多嘴，多天沒開口嗓音有些沙啞“是你一直在照顧我？”
“大部分時間都是。”沈彥兮起身“一會兒忠叔就會把藥端過來了，我去補覺了，好好休息。”說著就已經走了出去。
孟煊抬手捂住了眼睛，大部分時間都是，那就代表他病中的樣子都被他這個最討厭的正妃看見了！這忠叔為什麽如此多嘴，要叫她迴來！
空青苑。
“將軍，我點了安神香，你好好睡一會兒。”青竹端來了碳火盆“我再給將軍按按肩。”
“嗯。”沈彥兮隻著一件月白中衣坐在榻上，幾天沒合眼已經是昏昏然，就趴在錦被上，等著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