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我經歷,我征服。


    瘟神被我送走了。


    大唐百姓安寧了!


    從此,瘟神不再有,四海為之靖。


    六億神州盡舜堯。


    紙船明燭照天燒。


    這是上告天地山川神靈,瘟君被我蘇大為送走了。


    含元殿上,一片死寂。


    落針可聞。


    就連負責看時辰,負責更鼓的黃門內侍,也目瞪口呆。


    手裏舉著鼓槌更漏,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許久之後,突然有人厲聲道:「聖人,臣請治蘇大為欺君之罪!」


    無數目光看去,那正是右相李敬玄,從朝臣中出列,向著珠簾後的天皇天後行禮進言。


    壓抑的聲音在這一刻集體爆發出來。


    從來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遵守著君臣禮儀的大唐百官,在這一刻全群情洶湧,無法自抑。


    「臣附議!」


    「請治蘇大為欺君之罪!」


    「何人敢口出大言!瘟君乃天上神靈,此乃天之警示!何人能逆天而行!」


    「陛下,蘇大為妖言惑主,臣請斬之!」


    「就連道教天師都不敢說能除瘟君,蘇大為何德何能,敢口吐狂言!」


    「此人狂悖!陛下當遠離小人!」


    「狂言欺君者,當處五馬分屍之刑,以敬效尤!」


    威嚴莊重的含元殿,一時吵鬧得如同菜市場一般。


    蘇大為在一旁,隻聽得眼皮亂跳。


    這班狗東西,老子捅你們菊花了?


    一個個跳出來,恨不得嫩死老子。


    我特麽招誰惹誰了?


    對了,掏小本本記下,今天誰在朝堂上喊著要斬我,嗬嗬……


    老子可是很記仇的。


    「肅靜!肅靜~~」


    負責維持禮儀的黃門侍者,內宮太監們慌忙敲響銅鍾,鍾鼓齊鳴,樂聲大作。


    這才將洶湧的聲音勉強壓下。


    接著是武後帶著怒意的叱責:「成何體統!諸臣可知這裏是什麽地方?!」


    鐺~~


    清越的鍾鳴聲重重敲響。


    文武百官這才清醒過來。


    一個個閉上嘴巴,鞠躬行禮:「臣等失儀,有愧。」


    嘴裏說著有愧,但一雙雙帶著懷疑、惱怒、責怪和冷笑的眼情,依舊悄然投向蘇大為。


    豎子。


    怎敢在含元殿上,以大言欺君!


    就算陛下好糊弄,真當我們這些朝廷重臣好糊弄?


    送瘟神?


    你以為你是誰?


    你是聖人嗎?


    古往今天多少聖人,也不見將瘟君送走。


    你怎敢如此大言欺騙,惑亂君上。


    實在是不當人子!


    群臣才安靜下來,就聽殿上珠簾一響。


    大唐皇帝李治,已經主動掀簾而出。


    甚至後麵站起身的武媚娘都沒追上他。


    他這是迫不及待了。


    掀開簾幕,一雙透著急迫的眼神,向著蘇大為投過來。


    「蘇大為,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朕為何從未從奏摺上看你報之此事?真的送走了瘟神?此後我大唐土地,不會再有瘟疫了嗎?」


    別人不了解蘇大為,可他李治,這十幾年可是看著蘇大為一路成長。


    為何一直壓著蘇大為,並不是他不想用此人。


    正相反,好鋼用在好刀上,蘇大為大才,此人可留給太子。


    若自己封賞太過,到太子登基時,又如何好用蘇大為?


    正如當年李世民晚年,故意冷藏蘇定方與薛仁貴。


    最後這兩人都成為李治朝的一代名將。


    李治也早早為太子鋪路,做人才儲備。


    正因為他了解蘇大為,知道此人從不輕易許諾,可一旦他說出來,那必然是有把握的。


    「蘇大為,且從實道來,萬不可有任何欺瞞!」


    李治的聲音裏,甚至都帶著一絲顫抖。


    文武百官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聖人,為何如此失態!


    難道,這蘇大為真有通天徹地之能?


    那麽多沙門大賢,道家天師,千百年來聖賢都無法解決的瘟疫,能被此人給解決了?


    那是何等驚人的偉業,休說什麽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


    那是活人無數,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無數華夏苗裔都將因此而受益,說一聲當世聖賢也不為過。


    可是……可能嗎?!


    「迴陛下。」


    蘇大為麵色平靜,向著高立於殿上的李治叉手道:「本來臣是想等諸事底定後,再專上摺子向陛下呈說此事,但因為急詔迴京,所以還未曾上奏摺。」


    略停了一停,在李治充滿期待與渴望的目光下,蘇大為繼續道:「臣任黃安縣令,主持抗疫的過程中,考查當地縣治,並遍閱古籍,最終發現瘟君的秘密。」


    這話,令滿朝文武,包括李治和武媚娘唿吸一窒。


    被蘇大為的話牢牢吸引住心神。


    甚至李治忍不住上前半步:「是何等樣的秘密?」


    「這瘟疫,實則是某種小蟲,隻是太過微小,我們的眼睛不易察覺。這種小蟲或在水中,或在空氣裏,防不勝防。」


    蘇大為的話才落,早有李敬玄和氣急敗壞的穀德昭開口道:「荒謬,瘟疫乃是瘟君代天行罰,豈與小蟲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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