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家家戶戶蒸饅頭,麥香飄滿了整個莫家村。


    莫蒔抱著小妮兒在院子裏玩了半天,孩子就扭著身子要進屋。


    “姨奶,小妮兒是不是想你了?一個勁兒鬧著進屋呢。”莫蒔抱著孩子進了廚房,笑著問道。


    村長媳婦媳婦蒸上了饅頭,正在切菜,國泰媳婦在灶台旁幫著燒火。


    “咦?哪兒來的酸菜,姨奶你還會醃酸菜呀?”


    看到案板上切得細細的酸菜絲,莫蒔驚訝了,她在莫家村也隻在一家看到過這種酸菜。


    村長媳婦切完酸菜,擦了擦手,笑著從莫蒔懷裏接過小孫女。


    “莫林娘老家是關外的,這酸菜還是我跟她學的呢。你國泰叔差不多該迴來了,他昨天就說今兒買豬肉帶迴來。


    這不,家裏還剩最後兩顆酸菜,正好熬一鍋酸菜白肉,配上白麵饅頭,還有你那辣醬,那叫一個香……”


    “村長爺爺之前說,去年養的豬,專門留了一頭,就等麥收之後殺了分肉,讓族人們補補身子,還不殺嗎?”


    莫蒔捏了一絲酸菜嚐了嚐,夠酸夠味。


    “這兩天又是交公糧,又是分麥子,估計是忙不過來。明天後天,應該就要殺豬了。


    村裏年年留一頭豬,等麥收時再殺,這養了一年半,豬能長到小二百斤,妥妥的大肥豬,膘肥肉厚……”


    娘幾個正說著話,莫蒔就聽到院門口傳來自行車的聲音。


    她笑著說,“肯定是國泰叔迴來了,我聽見自行車的動靜了。”


    果然,她話音剛落,莫國泰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娘,媳婦兒,我迴來了~”


    國泰媳婦站起身,笑著往外走,“莫蒔這耳朵真好使。”


    不一會兒,國泰媳婦拎著一條肥豬肉,還有兩根大棒骨迴來了。


    “娘,我讓國泰先迴屋洗洗去了,他也不知道從哪兒蹭了一身的土,邋遢唿啦的……


    我來熬酸菜,娘你歇會兒~”


    莫蒔從國泰媳婦手裏搶過豬肉,“嬸子,你和姨奶都歇著,我來熬酸菜白肉,做菜我拿手!”


    莫蒔可不好意思乍著手等吃,一個孕婦一個老人,她臉沒那麽大。


    等酸菜白肉熬好,廚房裏又是麥香,又是肉香,還夾雜著酸溜溜的酸菜香。


    村長和二太爺帶著兩個皮猴子一進院就聞到了香味。


    “哇~家裏燉肉了,好香!奶,我要吃肉……”


    “我也要吃肉,吃肉吃肉……”


    村長的兩個小孫子,叫嚷著就衝進了廚房。


    村長媳婦一人給了一個腦殼蹦,“就知道吃,先幫著擺桌子去,就擺在院裏那大樹底下,涼快……”


    村長家的桌子不大,坐不下這麽多人,幹脆就擺了兩桌,男人們一桌,女人孩子們一桌。


    莫蒔剛坐到村長媳婦身邊,就聽到村長爺爺喊她,“蒔丫頭,你坐這桌來……”


    “村長爺爺,我坐這邊挺好的,就別動了吧?”


    莫蒔看看那桌,二太爺、村長爺爺,還有國泰叔,她一個小輩,坐過去不太好吧?


    村長媳婦推推莫蒔,“去吧,坐你太爺旁邊,方便給老爺子倒酒!”


    莫蒔這才點點頭,坐了過去。


    酒是二太爺帶來的二鍋頭,那人參茅台酒他老人家可寶貝了,輕易舍不得給別人喝。


    莫蒔眼疾手快地從莫國泰手裏搶過酒瓶,給二太爺、村長爺爺、莫國泰挨個倒滿。


    村長和二太爺碰了一杯,酒入喉,放下酒杯,他看向莫蒔。


    “蒔丫頭,記住了,首先你是咱莫家村下一任族長,是莫家村的接班人,其次你才是小輩,是女人……”


    莫蒔點點頭,“嗯,村長爺爺,我知道,在外人麵前,我有數,不會自降身份。這裏,都是自家人,就不用……”


    她話沒說完,就被村長打斷了。


    “在自家人麵前也得擺正位置,你年紀輕,一開始不把架勢立起來,跟自家人不講究上下,到時候,怎麽立威,怎麽管事?


    今天就算了,以後在村裏,也得注意點……”


    二太爺年後病了一場,把族長的位置傳了下來,莫崇祖現在既是莫家村的村長,又是莫氏一族的族長。


    莫蒔水漲船高,從下下一任族長,直接成了少族長。


    村長對莫蒔的要求,也就更高了一些。


    莫蒔清楚村長爺爺是為她好,“太爺、村長爺爺,我知道怎麽辦了,你們放心。”


    “好了好了,別光顧著訓人,是酸菜白肉不香,還是這白麵饅頭不香,都趕緊吃……”


    村長媳婦笑著活躍氣氛。


    “崇祖,來,咱爺倆再幹一杯!”二太爺舉起酒杯和莫崇祖碰了一下。


    頓時,院子裏的氣氛一鬆,孩子們吵吵鬧鬧地咋唿了起來,這個要吃肉,那個要吃辣醬。


    莫蒔拿起饅頭咬了一口,滿嘴都是純正的麥香,多嚼一會兒嘴裏還有淡淡的甜味兒。


    這新麥子磨的麵,和陳年麵粉,差的太多了。


    以前在城裏吃供應糧,那時候的白麵饅頭可沒這麽香甜。


    一陣風吹來,樹葉嘩啦啦響動,帶來陣陣清涼。


    同是六月天,同是樹蔭下,莫蒔她們這邊涼爽愜意,但趙明遠他們的感受卻截然不同。


    南邊潮濕悶熱,與北方大大的不同。


    北方隻要有風,有蔭涼,再熱的天,身上也是幹爽的,而南方卻是濕熱,身上潮乎乎黏答答的,沒一刻舒服的。


    趙明遠帶著隊員們隱蔽在山林間,林木蔥蔥,曬不到太陽,但他們每個人都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全身。


    長時間趴在林木間潛伏,任由蚊蟲叮咬,身上又癢又疼,全靠堅強的意誌力才能克製抓撓的衝動。


    他們這次奉命深入南越,就是要協助北越,打掉美方援助的補給。


    趙明遠腳上傳來一陣癢意,他的腳趾不住地互相摩擦,癢意卻不減反增。


    他知道隊員們和他一樣,不單單手腳上、腋窩、腹股溝等皮膚褶皺處,都起了水泡,有的人身上還開始紅腫潰爛。


    突然,一道光閃過,莫蒔的聲音反複在趙明遠的腦海中響起。


    “南邊濕熱環境下,皮膚瘙癢、起小水泡特見效的那藥……特見效的那藥……”


    那藥,莫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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