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分別在堂屋落座,村長先開口說話,“國安沒了,兒媳婦還年輕。我們莫家沒有強留人的道理,兒媳婦願意歸家就走吧。”


    “國安的撫恤金,一共七百塊,我們老兩口留三百養老,兩百塊給小妮兒留著,剩下兩百塊給兒媳婦帶走。張家兄弟,你看怎麽樣?”


    兩百塊,在七十年代,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張家父母都很滿意,覺得莫家做人厚道。


    可張家大哥大嫂不滿意的很,認為他們小妹該分一半。然而,這兩人還沒開口,就被村長一個眼神給瞪了迴去。


    村長眼神中帶著殺氣,張家大哥大嫂瞬時縮了,不敢再插話。他妹妹這公爹當了二十多年村長,眼睛一瞪,挺嚇人。


    “西廂房的東西,燕兒願意帶走的,都可以帶走。”村長媳婦說。


    事情商量好了,眾人也不再多談,張家一家子陪著張春燕迴了西廂房。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是她自己的衣服,打了一個包袱放在炕上。


    張家大嫂一看就嚷道,“小妹你傻了啊,這麽多好東西都不拿。炕上的被褥還是新的呐,這暖水瓶、搪瓷盆、炕桌、炕櫃、凳子、痰盂、燭台……”


    張春燕聽得臉都黑了。


    最後,還是張家老爺子給壓下了,張家老兩口還是要臉的。張家帶走了炕上的被褥、暖瓶、搪瓷盆、茶缸子、痰盂、燭台等一些小物件,炕桌、炕櫃、桌子、凳子都留下了。


    村長家沒出來送人,也少了一些尷尬。


    挎著自己的小包袱,張春燕走出了村長家,一路向南,一步一步走出了莫家村。


    走遠了,張春燕又忍不住迴頭望,鳳凰嶺下的這小小村落,承載了她太多的歡喜悲傷。


    迴不去了,再也迴不去了。


    莫家村北邊臨山,莊稼地都在村南,離開莫家村的主路從田裏一路穿過。


    莫蒔彎腰拔草,起身的間隙就看到村長家小兒媳,不,以後就不再是了,看見張春燕和她娘家一行人帶著東西,一路走著,離了莫家村。


    看著張春燕的背影,莫蒔從她瘦唧唧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蕭索和哀愁。


    這個女人把才滿月的女兒留下,自己走了。但莫蒔就是覺得,張春燕和李小婉不一樣,如果條件允許,張春燕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


    仔細想想,其實,李小婉也算是一個好媽媽,是弟弟顧衛中、顧衛民的好媽媽,隻不過,不是她莫蒔的。


    對於這事兒,莫蒔早就釋然了。


    等人走遠再也看不到了,莫蒔也就轉了心思。


    人多的地方必有八卦。


    村長家的小兒媳留下剛滿月的小閨女走了,是莫家村目前最熱門的的八卦,地裏幹活的人們都議論著這事兒。


    “這娘們心真狠,當家的剛沒,閨女才滿月就著急跑迴娘家了。村長家對她多好,真沒良心。長得文文靜靜的,真看不出來啊。”一中年漢子說道。


    這時,有那潑辣的婦女啐了他一口,“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男的沒了媳婦兒,不出一年就續娶的多了去了,怎麽換成女的,就不成了?你這是歧視婦女。”


    “再說,人家春燕隻是迴了娘家,還沒再嫁呢。”平時跟張春燕關係好的小媳婦們紛紛替她抱不平。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先前的漢子啞口無言,隻得低頭幹活。


    “我當家的可沒這意思,就是可憐大隊長家那小月娃,這麽小就沒了爹,這下子又沒了娘,春燕哪怕再給喂上一年半載的,也不讓村長家難做啊,以後可苦了村長家嬸子了”,漢子媳婦幫著自家男人往迴找不。


    “哎,咱們都是生養過孩子的,當娘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天天抱著哄著喂著,天長日久的,哪還撒的開手。長痛不如短痛,早點斷了也好,也省得孩子大了惦記。”莫家村的婦女主任說道。


    隊員們一聽,也是這個理兒。


    之後人們轉開話題,八卦別的去了。


    村裏村外的家長裏短,甚至公社、縣城裏出了什麽新鮮事兒,有什麽消息,都在你一言我一嘴的絮叨中擴散傳播開來。


    不過,人們馬上就顧不上八卦了,馬上就要收秋了,穀子、玉米、花生、大豆、高粱、紅薯等等,這一樣樣的莊稼都漸次熟了,整個莫家村都要忙起來了。


    莫蒔第一次體驗秋收,整個人累得腦子都木了。據說,夏收還要更難熬。


    八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二成丟。黃豆芝麻等莊稼得提前收,不能等到炸殼掉籽,那時候就晚了。


    莫蒔就被安排到了割黃豆的隊伍裏。


    一大溜人在田埂上一字型排開,彎下腰,邁一步,伸一下鐮刀,往後一拽,身後就鋪下了一地黃豆杆。


    不管男女,村民們沒人會在這時候偷懶,一人一隴地,爭先恐後地割著黃豆。莫蒔跟在牛大娘旁邊,不久就被牛大娘落下了幾丈遠。


    她雖然有靈力護身,可以緩解下疲勞,但幹農活不是體力好就可以的,熟練度上來說,莫蒔就遠遠比不過村裏人。


    好不容易,一隴黃豆割到了地頭,可以歇口氣了。隊員們有的去方便,有的拿著鐮刀在磨刀石上打磨。


    割黃豆不比其他農活,必須有把好鐮刀,否則任憑你力氣再大,鐮刀鈍了,割起黃豆來速度上不來不說,還會磨人一手血泡。


    “都起來啦,歇夠了,繼續割黃豆。過兩天就得炸豆啦!”在小隊長的吆喝聲中,新一輪的割黃豆大戰開始了。


    歇過氣,隊員們都有了精神頭,莫蒔的手卻疼得厲害,但隊員們都飆著勁兒,你追我趕,莫蒔也不想自己被落下太多,忍著手疼繼續割,好不容易攆上了大部隊。


    要是地裏的光是男勞力,莫蒔也好意思偷個懶,可隊上的大姨大娘、媳婦們都在,連平時很少下地的姑娘們也來了。被落下太多的話,就丟人了。


    不止莫蒔是這個心理,知青們都一樣,擔心被村民們比得太難看,一個個鼓足了勁兒幹活。


    趙惠芬越急越上火,倒黴的事兒也攤上了,一鐮刀下去,黃豆沒割到,卻割到了自己的小腿。多虧她方法不對,沒有用上勁兒,隻割破了外皮,血流的不多。


    輕傷不下火線,趙惠芬也隻能忍著腿疼繼續。


    這時候,她才真的後悔下鄉了。可來都來了,她必須抓住木森,趙惠芬心裏湧起一股狠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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