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術有高低,是人;劍術無上下,是道。”


    於鳥夾住河洛劍的兩指,毫不在意從劍身輕輕劃過。


    “所謂下乘,可笑!且看我小小下乘,破你千般手段!”


    話音一落,李長情便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於大哥雙指劃過河洛劍身,一縷與劍身一般烏黑的劍氣被強行抽了出來。


    刹那間天星火花四濺!


    直奔於鳥眉頭,速度極快肉眼難察的一物,被他順勢抽出劍氣的一瞬間磕飛,徑直紮向了幾丈開外的樹幹。


    一前一後,兩個真正的透明窟窿。


    直到穿透第三棵大樹,沒入一寸才停住。


    竟是在間不容發之際,抽出的黑色劍氣在空中挽出一抹新月,軌跡剛好與空中飛來的寒泉陰劍相撞,劍氣與劍身摩擦發出的刺耳聲,使身在半空的李長情一陣心神搖曳,手中的陽劍不知不覺也慢了三分。


    本來勢在必得的雙劍合擊之術,取自醫聖錢五更的成名絕技牽引術,一柄陰劍似那飛劍詭異莫測殺人於無形;天道宗輕功第四層的一葦渡江,身形快若驚鴻;無形劍訣天地同歸一式的無上意境三者合一不僅未能得手,還被男子隨後收迴的劍氣,輕易將陽劍也擊落。


    李長情在這片刻間,可謂是手段齊出,卻是在一招之內,毫無反抗之力,眼瞅著男子手中黑色的劍氣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自己的脖頸之間。


    隻交手的一瞬間,以有心打無心的突襲殺招,便被輕描淡寫的化解。


    若判高下,分生死,此刻自然是少年橫陳七尺軀。


    “於大哥,勝之不武!”少年不服氣道。


    方才見這於大哥用神鬼莫測的手段分離出一縷河洛劍氣之時,身在半空的李長情就已經飛快的問候了一遍他全家,隻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隻能硬著頭皮遞出了陽劍。


    劍氣本就已經不屬於術,技近乎道,若非胎息境的高手是絕難使出,距離劍罡亦不過是半步之遙,更何況還是用莫名手段從神兵河洛劍分離出來的一縷劍氣。


    以境界、秘術、神兵三者合一來欺負一個引氣七重天的後輩,自然是勝之不武。


    果不其然,陰劍被河洛劍氣劈飛之時,李長情渾身氣機都被牽引術反噬攪亂,欲畢其功於一役,行走在手太陰肺經,猶如大日當空的那口驅使寒泉陽劍的仙氣,也瞬間變得散亂不堪。


    那口仙氣刹那間逆轉奔行少年周身十餘處關鍵氣脈,就連一葦渡江的輕功都難以維持。


    雙劍齊出齊飛,人更是摔了個七葷八素。


    “沒錯,這便是實打實的河洛劍氣,正所謂兵不厭詐,更何況我隻叫你殺我,可沒說我不能還手,這天底下哪有被殺還不還手的道理?小小手段也是手段,下乘未必真下乘,能取你性命,又何必再跟你講道理。”


    李長情憤慨道:“於大哥,你這下乘手段可真夠下乘的!”


    於鳥理也不理他,說道:“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你的劍不夠鋒利,更不夠快,千般手段齊出,我自是能以力破巧,以勢壓人,躺下的也自然是你。”


    “若出了昆侖,遇敵自當是獅子搏兔,切莫被言語迷惑左右了心神。尤其是遇到哪家漂亮的小娘子。”


    “你若覺得不公,我便放下河洛與分離的劍氣,你再來殺我。”


    男子手中的黑色劍罡應聲而碎,河洛劍亦是被他隨意插在了地上,雙手附後,一副高人做派,隻是那臉龐看上去與李長情相差無幾,歲月沒有留下絲毫足跡,就會讓旁人感覺一陣違和。


    大抵所謂的高人:不是像遊四方那般道士打扮風餐露宿;便是像那常年拿著一杆仙人指路幡子的天算子百難消;又或者大隱於市救世濟民行俠仗義的醫聖錢五更吧。


    隻是三者有一個共通點,絕不像是李長情和眼前這個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化形大妖,一副二十年頭不到的青年模樣。


    李長情隱隱有所猜測,今日這一課,恐怕便是於大哥的最後一課,分明就是已經到了出昆侖的時機。


    五年來,真是被這眼前的於大哥深深折服。莫說三百六十外招的無形劍術無師自通,隻跟自己交手,便將劍訣的行功路線摸了個八九不離十,還能查缺補漏,硬生生又多衍生出來五招,倒是應了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定數。


    九部青萍劍術,更是將人身諸多生僻的氣脈和穴位都利用起來,出劍之時與主霸道之劍的無形劍訣大相徑庭,招式開合之間一股惶惶正氣,聖道氣象。


    極為難練,兩門劍訣看起來有許多微末之處相似,就像那一棵樹上生出來的無數朵花,可一旦上手,要做到眼前這於大哥一般,劍訣轉圜之間渾然天成,便猶如登天。


    有好幾迴都練岔了氣,若與人交手還未殺敵就自損八百,非要在那病床上好好躺個三五日,仔細調養一番。


    “不打了,於大哥。”李長情撿起地上的陽劍。


    嘴上這樣說,卻是在入手的一瞬間,又朝著看似毫無防備,嘴角卻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笑容的於鳥遞了過去。


    “我說小小手段,便是小小手段,我說劍術高於劍道那便是高、那便是上!”


    話音一落,卻是腳步一動不動,隻抬手輕輕一招,一截枯枝飛入手中,並無任何花裏胡哨,神鬼莫測騰挪翻飛的劍招,隻輕輕的刺、劈、撩、掛、雲、點、崩、截。


    正是那劍術再基礎不過的訣竅,將李長情攻來的殺招一一化解,每一次枯枝與陽劍相交,便冒出一股焦糊的白煙。


    畢竟不是那尋常的兵器,而是蘊涵了一陰一陽,水火相輔相成的利器,雖然與神兵尚有一段距離,可也不是普通的凡鐵能相提並論,更遑論一截枯枝。


    望氣術早就被李長情習成,眼前的於大哥分明便是引氣四重天的境界,再也沒有往日一眼看去,猶如孤身一人麵對一片大海華蓋壓頂的窒息感,好似隻需一波浪花打過來,自己就要粉身碎骨一般。


    攻防之間,二人已經閃電一般交手不下百餘招,眼前的男子就像那屹立在大河中央的頑石,無論自己如何上串下跳,傾盡全力,隻是簡單的重複那劍術的八點要訣,不動如山,將殺招一一化解。


    “不打了!”李長情頭頂生煙,腳步虛浮。


    這迴是當真棄劍投降,隻顧著盤坐調息,看也不看於鳥一眼。


    “不如你再用青萍劍訣試試?”於鳥笑著問道。手中的枯枝終究再也難以承受陽劍帶來的炙熱氣息,灰飛煙滅。


    “這地上的\\u0027神兵利器\\u0027可還有不少,足夠你將青萍劍訣完整得使一遍。”


    李長情心道,當真是欺人太甚啊!


    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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