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是什麽意思,是想讓自己紅杏出牆?


    即便魏珞不是她親生的孩子,也用不著攛掇她給魏珞戴綠帽子吧?


    王氏看出楊妡的驚訝,淺淺笑道:「你這孩子想哪裏去了?我是說,你也不多四處走動走動,我是孀居之人不便外出,你竟也不去瞧瞧我?」


    楊妡實在不願跟她多費口舌,遂直截了當地問:「我家裏事情多,哪裏抽得出工夫到外頭去,二太太頂著大日頭來,不知有何事?」


    王氏笑容掩去又換上愁苦的模樣,低聲道:「過兩天就是阿珞父親的忌日,我近些日子總是睡不好,翻來覆去夢見阿珞父親斥責我沒能照料好舊宅,也沒能讓他有個孫兒……我便想問阿珞,寧夏那邊是不是出了事兒,再有中元節不是快到了,尋個日子到廟裏念幾卷經文好生做場法事。」


    楊妡記得,以前王氏就曾借著祖屋的由頭來打聽過,也不知寧夏那處破宅子有什麽好的,值得她一而再地惦記著。至於做法事,上麵還有個魏玹,魏玹是長子,且是嫡出,難道他不能拿個主意?


    楊妡腹誹著,神情也顯出不耐,淡淡地說:「二太太且請放心,阿珞迴來我定然告訴他。法事的事兒,等二太太定下在哪間寺廟,從哪天開始就讓人過來知會一聲,該出的銀子我們一分都不少出,阿珞若有空肯定也會過去祭拜一番。豆(豆_網」


    王氏柔弱無助地看著她,「你是不是記恨我,可我有什麽辦法,那府裏是毛老夫人和魏伯爺把持著,先前阿珞被除族,後來你們成親,也是老夫人攔阻著不讓過來,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能不低頭?要是你公爹還在,我們也就留在寧夏不迴來了,何苦在這裏仰人鼻息,吃飯穿衣都得看人眼色。」越說越覺得委屈,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悄無聲息地往下落,肩頭一聳一聳的,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要說王氏不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楊妡還真不敢相信。


    誰家好好的姑娘,會自己修煉成這副矯揉造作的樣子?


    可如果真是風塵裏的,魏劍聲會明媒正娶?


    楊妡想不明白也不願費腦子想,等王氏終於哭完,便端起茶盅。


    紅蓮送客迴來,低聲道:「二太太出門時遇到了平姑娘,說了好一陣子話。」


    楊妡問道:「說什麽了?」


    「問平姑娘姓甚名誰,從哪裏來的,是什麽人,又誇平姑娘長得好看,請她哪天到魏府玩。反正雜七雜八說半天,也不嫌天熱。我在樹蔭邊站著都熱出一身汗。」


    楊妡「嗯」一聲,沒再多問,尋了筆墨過來,又鋪開一張宣紙。


    紅蓮見狀,忙提著袖口研好一池墨。


    楊妡提筆給魏珞寫了封信,將王氏來訪之事說了說,打發泰阿送過去。


    等到楊妡歇晌醒來,泰阿已經在院子門口等著迴話,「爺說二太太倘或再來,奶奶想見就見見,不想見就不必理會。平姑娘且由著她去,若是要出門也不用攔著,爺另有布置。」


    楊妡點點頭,打發了泰阿下去。


    過得五六天,王氏竟然又來了,這次倒沒有動不動地掏帕子拭眼角,臉上卻仍是籠了層愁雲般,柔柔弱弱地說:「中元節臨近,護國寺的僧人不得空,秦夫人說廣濟寺跟府裏有點交情,所以就定了廣濟寺,從初九到十一,連做三天法事,院子也安排好了,阿玹兩口子初八就住過去,我初九一早走,你可跟我一道。」


    楊妡對魏劍聲半點印象都沒有,可想起魏珞以前提及他頗為敬重,便道:「二太太先行去吧,不用管我,我問問爺的意思,若是去的話,我另行雇車。」


    王氏沒多囉嗦,邁著細碎的步子,風吹弱柳般嫋嫋娜娜地走了。


    楊妡少不得又打發泰阿給魏珞送信。


    魏珞迴道,他要一定去進香跪拜,讓楊妡隨意,若是想去就讓泰阿到車馬行雇車,包有會隨車護送。


    聽魏珞這般說,楊妡立馬吩咐紅蓮收拾行李。


    給魏劍聲做法事是次要的,正好給方元大師和原主小姑娘上炷香,而且還能跟魏珞相處兩天。


    一舉數得。


    紅蓮先前去過廣濟寺好幾次,知道那裏鋪蓋器皿還算幹淨,便沒帶褥子,就隻帶了兩條鋪床的單子和楊妡夜裏蓋的薄毯子。


    其餘茶壺茶盅以及換洗衣裳卻不能省,林林總總也裝了一隻大箱籠。


    安平聽說要出門,興衝衝地過來道:「奶奶去廣濟寺,我也想跟著。」既不曾行禮問候,也沒有征詢意見,就這麽理直氣壯地表達出自己的意願。


    楊妡淡淡地道:「去也行,可得守規矩,在寺裏不比家中,怎樣行事都由得了你。而且少不得有別家的家眷在,別讓爺沒麵子。」


    安平不以為然地撇下嘴,「知道了。」


    楊妡看著那張跟自己前世極為神似的麵容,說不出心底是何感覺,無奈地歎口氣,「你收拾東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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