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的熱鬧,鬆枝撩起門簾往裏探了下頭,楊姵瞧見,將她喚進來問道:「是王爺要走了?」


    鬆枝笑道:「王爺跟大舅爺沒什麽話說,幹坐著喝了好幾盞茶,我估摸著快是坐不住了就過來瞧瞧。」


    楊妡忍不住笑,如果魏珞在,至少能跟李昌銘談些用兵之道或者往後院去比試箭法,他跟楊峻談不到一處,能按捺到此時已經不錯了。


    楊姵心裏也有數,起身告辭道:「我迴去了,你不用出門了,屋裏熱外頭仍是冷,別再受了風。」


    楊妡懶得重新梳頭,而且有楊峻代為相送,便不客氣地說:「那你幫我在王爺麵前告個罪。」


    沒多大會兒,楊峻送客迴來走進廳堂。


    楊妡忙吩咐紅蓮另外沏茶,楊峻擺擺手,「不用,喝了一肚子水,」細細地打量楊妡番,「以後若是不舒服要盡早請醫問藥,千萬不能耽擱,你看瘦了許多。」


    楊妡笑笑,半是撒嬌地說:「藥太難喝了,而且我以為能抗過去。」


    「什麽想法?你半夜三更鬧騰這迴,多少人牽掛著,二嬸娘恨不得要親自過來瞧你。」楊峻不以為然地瞪她眼,沉吟片刻又道:「王爺提到魏家,我揣摩他的意思恐怕想活動活動讓阿珞襲爵。我迴去跟祖父商量,看能否托人寫個折子舉薦阿珞。你可知道阿珞跟那些人關係比較親厚?」


    這還真是天上掉下來個大餡餅!


    楊妡愣一下,「我隻知道阿珞隔三差五去王府,其餘外頭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楊峻了然,「那等阿珞休沐再說,如果真能促成此事,對家裏再好不過……武定伯本是因軍功得爵,阿珞襲承也說得過去,就是身份方麵……如果能過繼到嫡支就好了。」


    過繼給魏劍鳴?


    楊妡道:「阿珞未必會同意,就是毛夫人也不見得能答應。」


    毛氏跟高姨娘鬥了一輩子,終於將所有庶出的孫子都攆走,算是取得了勝利,眼下卻要再將庶孫記在嫡支,還要承繼爵位,死死地壓著魏璟一頭。


    估計真這麽做了,依著毛氏的氣性,她可能會活活被氣死。


    楊峻想想也覺得不可能,歎道:「我再跟祖父和父親商議,總之會盡力而為。」


    楊妡站在院子門口送了楊峻離開,仰頭瞧見圍牆外麵的鬆柏林。這一冬天,魏珞沒少帶著泰阿承影砍樹,已經能看出稀落了許多。


    魏珞根本就沒將祠堂放在眼裏,還會過繼到魏劍鳴膝下?


    楊妡搖頭進了屋。


    沒兩天出了正月,天淅淅瀝瀝地飄起了春雨。


    魏珞披著滿身雨絲迴到了秋聲齋……


    楊妡大病初愈不好到外頭等,便拿了本書坐在廳堂對著燈燭心不在焉地翻著,聽到腳步聲,「霍」地站起來,撩了簾子往外走,恰紮進魏珞的懷裏。


    魏珞緊緊抱她一下連忙又推開,「快進去,我身上濕冷,別涼著你。」


    楊妡抿嘴笑笑,進內間自衣櫃裏找出幹爽衣裳,正要伺候魏珞換衣,魏珞已攥住她雙手將她拉至身前,細細端詳著,「怎麽瘦了?」


    果真是把她放在心坎裏的,頭一眼就注意到了。


    「你不在家,我吃不下飯。」楊妡斜斜瞟著他,聲音又軟又嬌,「快把身上衣裳換了吃飯,這會兒我倒是有些餓了。」


    魏珞再不敢磨蹭,三兩下換了衣裳。


    剛巧紅蓮提了食盒來,一樣樣地擺在炕桌上。菜有六樣,倒有兩樣是全葷,一小盆燉得濃香糯軟的豬大骨,一碟切成薄片碼得整整齊齊的醬牛肉。


    魏珞是無肉不歡,先夾一塊放到楊妡麵前,自己甩開膀子大口大口地啃。


    因他迴來,楊妡本就歡喜,此時見他吃得歡實,倒真勾出食欲來,啃完兩塊骨頭還吃了好幾片牛肉。


    吃飽喝足,趁著紅蓮進來收拾碗筷的空當,魏珞出去找了泰阿問話。


    泰阿一五一十地將府裏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遍,「爺走第二天奶奶就起了高熱,府醫換了三道方子才退熱。」


    「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不知會我?」魏珞厲聲道。


    泰阿低頭不語。


    魏珞很快明白,半夜三更城門都關了,依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便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泰阿也不可能叫開城門出城,而等到天明,要麽是病情減輕,要麽是楊妡不肯。


    況且自己並非首領官,私自迴城總得跟指揮使報備之後才可以。


    想到楊妡病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魏珞心頭五味雜陳,說不出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感受,迫不及待地迴了屋子。


    炕桌已經收拾利索,窗扇稍稍開了條縫兒,飯菜味已然散盡,屋子彌漫著臘梅花的清香,楊妡從針線笸籮裏翻出一疊花樣,正一張張翻著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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