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書稿,蕭灑將之交給了孟清芷:“墨跡想辦法弄新一些,我去去就來。”


    “好的,表哥。”孟清芷點點頭,取來水用真氣小心翼翼地打濕字墨。


    蕭灑將未知之石放於床頭,迅速換好麵具鬥笠,斂息訣全麵施展,順著後窗翻越到一樓,然後繞過走廊擠入圍觀的人群。


    花語人的雙眸閃過一絲光亮,隨即輕輕拉了拉瑕公主的衣袖:“他來了?”


    “誰?”瑕公主下意識迴了一句,隨即目光投向人群中的一個鬥笠人,“那個蒲巴?”


    “正是他。”花語人微微頷首。


    瑕公主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隨即站起來走向人群。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露出一身長袍蒙麵的鬥笠人。


    “蒲巴先生?”瑕公主問道。


    “正是在下,因有要事耽擱了少許,表示歉意。”蒲巴撫胸行禮,隨即將一瓶香水遞給了瑕公主。


    “送我的?香水?”瑕公主雙眸一亮。


    “小小心意,麵膜不便攜帶,迴頭送到府上。”蒲巴恭敬說道。


    “上道。”瑕公主大喜,連忙引著蒲巴上前落座。


    眾人詫異地望著這個鬥笠人,一時議論紛紛。蕭雲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蒲巴,總感覺此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蒲巴先是向花語人行禮,隨後又向兩側及身後的人微微點頭,這才落座。


    花語人知道不少人迷惑此人身份與資格,故輕置台前說道:“這位正是創出‘雲想衣裳花想容’的蒲巴先生,我想大家已經聽聞此詩,也有自己的評價,應能理解為什麽語人會如此尊敬待之。”


    “原來是他!”眾人頓時嘩然,這一段時間玉宛國甚至其它幾國都在盛傳這首“清平調寄友”,很是火熱一時。


    “蒲巴先生因特殊原因不能示人,還請大家見諒。”蒲巴發出沙啞別扭的中原語言,隨後又是恭敬的撫胸禮。


    “你來晚了,可是要補上論道之辯。”瑕公主笑嘻嘻地說道,“蒲巴先生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怎麽看?”


    蒲巴頓了一下,隨即說道:“蒲巴來自他國,故不敢用已國之製牽強他國,但或可發表一下個人已見。”


    眾人頓時平靜下來,千萬道目光聚集於蒲巴身上。


    “這句話不同斷法會有不同含義,但很層含義都不能說絕對的錯與對,蒲巴以為不同時代用法不同而已。”


    “五萬年前,人類初始,大同而治,人民愚昧而無知,此時需要領袖帶領他們前行。故而這個時候隻要民可使由之即可,斷不需要使知之。因為這個時代需要的神話般的領袖,需要信仰的凝聚力,需要匯聚無數分散的人類抱團取暖。”


    “但時代逐漸在發展,民智已生,此時人民開始思考感悟自己的人生,有了屬於自己的認識與理解。此時就不再適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自禮儀與法度的建立,民需要知其條例、懂其原由、服其公正、明其規範,故而才會更加的便於治理與實施,同時也需要人民的智慧在實踐中不斷地修正與提高。故而這個時期適合於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


    “至於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蒲巴私以為這更像是對統治者而言,是一種教誨也是一種修行。上位者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故而民之所思、所向,上位者必須知曉,才能提供更加合理的治理方案、修正方案或者教化方案。”


    “而且蒲巴認為,曆史如車輪滾滾,不會因任何事務而停滯倒退。人類必然經曆從原始到部落,從部落到諸侯,從諸侯到各國,從君王到民主。”


    “何為民主?”花語人詫異地問道。


    “僅是愚見,當不得真,姑且聽之。”蒲巴輕笑一聲說道,“民主的根本就是人民才是國家的主人,領袖及其機構是接受人民的委任,按照人民的意誌行事服務於人民。同樣,人民有權參與國家政治,人民並不是被國家統治的對象,而是統治國家的主人。”


    一語驚人,滿堂嘩然。


    花不語陷入沉思,良久複雜地望了一眼蒲巴:“先生驚世之言,語人不敢置評。”


    蒲巴微微一笑:“蒲巴隻是一個商人,自然比不得在座各位才子佳人,獻醜獻醜。”


    蕭雲與趙詩雅雙眸炯炯地望著蒲巴,內心著實有些激動。當陽書府一直推崇民治思想,雖說也有不少成熟理論,但如此精辟與清晰的表達和定義還是第一次聽到,相信即使是聖夫子亦會大吃一驚,醍醐灌頂。


    “蒲巴先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剛才民主一言當真超凡脫俗,而且道理精深,令人折服。另外聽先生所言似乎還有後續成熟的思想,還望有機會能再聽先生賜教。”蕭雲恭敬地說道。


    “蒲巴先生,還望有時間能夠來我們當陽書府一談,聖夫子和老師一定非常期待你的到來,你的思想境界與我們書府十分契合,而且更加先進。”趙詩雅跟著說道。


    蒲巴掃了一眼蕭雲,腦瓜有點痛:“姐姐湊什麽熱鬧,別壞我計劃。”


    再次行了一個撫胸禮,蒲巴客氣地說道:“他日一定登門拜訪。”


    方以山走到蒲巴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長揖:“先生大才正是吾之追求,大戎方以山誠懇邀請先生能夠他日蒞臨,學生希望能夠從先生您這裏學到更多有關民主的知識。”


    蒲巴有些詫異地掃了一眼方以山,輕輕點頭說道:“他日有機會一定叨擾。”


    難道自己看錯了這方以山,此人竟想推動民主發展,難道戰鬥的目的亦如此?


    承離國的太傅帶著大學士柳鳴來到蒲巴麵前,有些不屑地說道:“蒲巴先生當真口出狂言,悖離君臣綱常倫理,不怕引起天下大亂嗎?如若生在承離必遭那五馬分屍之刑。”


    蒲巴微皺眉頭,就知道這席話會引起不少糾紛,連忙恭敬說道:“民主隻是一種政治形式,與現有的國家體係本質上並無衝突。人民的帝王自然有人民的民主,不民主的國家自然也堅持不了多久。現在各國長治久安,也說明民主推行雖是萌芽,但正在進行中,蒲巴此言也隻是一種總結、總結。”


    一席話引得眾人無法反駁,隨即忿忿然離開。對方慫了,何必再不依不撓。


    蕭雲與趙詩雅對望一眼,眸子裏流露出一抹失望。


    蒲巴頓時有點頭痛,咋地,還真想弟弟弄得頭破血流甚至被某個帝王五馬分屍?民主那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那是無數代演變而來。


    不再理會身後一群人,蒲巴將目光轉向二樓的某個方向。玉苑護國璃旭,也就是瑕公主的父親,當今玉苑國國主的三弟,正雙眸閃閃地望著蒲巴。感覺到蒲巴投來目光,璃旭微微頜首致禮。


    瑕公主蹦蹦跳跳地跑上二樓,親昵地摟著璃旭的手臂:“父王,這就是香水,那個蒲巴送的。”


    “蒲巴先生有大才,可不要隻把他當普通商人看待,有時間可以請到府裏。”璃旭眸子微微閃爍,對著女兒說道,“花語人與他很熟?”


    “說不上多熟,但也可以說熟,他們之間有些合作。”瑕公主不以為意地說道。


    ”趁其還在龍城,女兒,就請花語人邀那蒲巴先生來府一敘,為父對民主政治十分感興趣。”璃旭說道。


    “包在女兒身上。”瑕公主連連點頭,“我可不是為了那麵膜才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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