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安靜之後,蕭灑再次進入修煉狀態,天地氣息湧入虛抱循環,入漩底而上天門。一股撕裂的疼痛湧上心頭,令蕭灑忍不住皺眉,隨即被一抹狠辣神色代替。


    隨著吐納加劇,天地微漩如漏鬥般湧入,最終在蕭灑的刻意加持下形成錐芒,狠狠撞擊那道魂門。


    兩世為人,黴運猶存。蕭灑不想受那命運捉弄,更不想再輕生一次。何況這一世他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許許多多愛他護他、為他流淚流血甚至做出犧牲的一群人。他要打破這命運,他要做瀟灑!


    “啊~”蕭灑發出野獸的咆哮,隨即精氣神在這一刻為之凝聚,微漩錐芒如利劍般刺向那道無形魂門,然後鑽心的疼痛瘋狂襲來,令他陷入昏迷。


    再睜眼時,蕭灑已經躺在了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四周圍著棉布圍檔。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母親那張憔悴不堪的臉龐,紅腫的眼臉旁猶掛著兩行清淚。母親就半倚在床頭,似乎因為疲倦而睡著了。


    蕭灑內心一陣感動,不自覺雙眼泛紅,也許自己有些任性了。


    “你醒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傳來,主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態度十分的冷漠。


    “大、大哥...”蕭灑移目一側,眸子裏印入一個高大健壯的青年。


    這青年身材修長,劍眉星眸,一臉剛毅,正是越嶺府的大少爺蕭瑾。


    冷冷直視著蕭灑一會,最終蕭瑾未發一言,目光轉向母親孟秀蘭的背影,眼中透露出一絲柔情與憐惜。


    好強大的壓力!蕭灑麵對這大哥竟不由自主的心生怯意。


    “對、對不起。”蕭灑很快就明了眼前發生的事情。


    一定是自己這次捉得太狠了,以致於母親慌亂悲慟,喚了父親、兄弟他們迴來。蕭越嶺、蕭瑾遠在北疆忙碌家事,本就任務繁重,道路又非常遙遠,迴來一趟想來不容易。可是現在蕭瑾出現在蕭府,出現在蕭灑麵前,代表著什麽不言而喻。


    蕭瑾的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目光又移向蕭灑:“小聲點,母親一直不肯離開這裏,已經三天三夜沒有怎麽睡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三天三夜?!”蕭灑詫異地眨了眨眼。


    我竟昏迷了三天三夜,怪不得母親會召喚大哥他們迴來。


    “父、父親他還好嗎?”蕭灑腦海中不由自主映出那個嚴厲而又堅強的中年男人,一個為越嶺府、為他這個兒子一直搏命的男人,當然還有大哥蕭瑾。他也迴來了嗎?恐怕都以為這一次我可能會離去吧。


    “想迴但不能迴。”蕭瑾搖了搖頭,目光中隱隱有一絲擔憂,“北疆一直不太平,暗著要負責家族生意開拓,明著還要承擔禦敵護國之職。”


    蕭灑嘴唇顫抖了幾下,最終不知說些什麽,陷入沉默。


    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有股子壓抑氣息彌漫,讓蕭灑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無論前世與今生,自己都是別人的累贅,甚至惡夢。


    腦海中無數記憶紛呈,前世的蕭老漢也好、鄰居柳家等人也好,眼前的孟秀蘭、蕭瑾以及遠在北疆的蕭越嶺也好,為他尋病因甘願入佛門的蕭越雷也好,都沒有因他是黴神而放棄過愛他、幫他,一直在默默付出,哪怕麵臨困難與危險。


    蕭灑轉頭麵向牆壁,兩行清淚不自覺流淌,止也止不住。


    房門輕輕打開,馮香兒端著吃食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輕輕放下托盤,衝蕭瑾盈盈一禮,女孩連忙跑到蕭灑身邊,伸手摸向額頭。


    “你、你醒了。”馮香兒的小手僵在半空,驚喜地叫了一聲,隨即連忙壓低聲音,“真是太好了。”


    蕭灑狠狠擦了擦眼淚,他想止住哭泣,在小女孩麵前這個樣子很丟人,可是新的淚水再次流出,止也止不住。


    “少爺,你受苦了。”馮香兒被蕭灑的眼淚惹得心痛不已,俯身用左手摟緊少年肩膀,右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身軀,秀目微紅,“以、以後香兒不躲了,我們有難同當,香兒說話算數。少爺快別傷心了,好不好?”


    要命!蕭灑哭得更厲害了。


    孟秀蘭本就淺睡,還是被動靜驚醒,第一件事就查看蕭灑情況:“灑、灑兒,醒了?你給為娘說,身體感覺怎麽樣?哪不舒服?”


    “娘~”蕭灑轉過身來,靜靜地看了女人一會,隨即伸出雙臂。


    孟秀蘭詫異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俯身抱住了蕭灑,母子兩人緊緊相擁,頓時泣不成聲。


    這一幕惹得馮香兒徹底哇哇大哭起來,就連鋼鐵意誌的蕭瑾亦不禁雙眼發紅,連忙出了門。


    “立即多安排些吃食,另外打一盆熱水來。”蕭瑾強壓下情緒,吩咐左右侯著的下人說道。


    “是。”幾個下人應聲而去。


    “通知父親,三...弟無恙。”轉向另一旁的兩個親衛,蕭灑命令道。


    “是。”一個親衛轉身離開。


    做完這些事,一股疲倦湧上身軀。蕭瑾尋了一處石台坐了下來,一旁的親衛為之披上袍子。


    兩天一夜不眠不休,從北疆一路快馬趕到都城,又擔心小弟與母親合不上眼,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已經嚴重透支。


    迴頭眺望北方,蕭瑾的眸子閃過一絲擔憂。父親,你那邊還頂得住吧,下午我就趕迴來。


    吃東西對蕭灑來說是最為困難的一件事,往往會引發一些流血流汗的事件,這次也不例外。


    因為蕭灑必須起床,至少要抬起身軀。


    少女的幽香不時傳入蕭灑鼻尖,胸膛的柔軟也令他有些心神蕩漾。馮香兒靠在床板一端,將蕭灑抱在懷中,一勺一筷地小心喂著少爺,一雙美眸時不時警惕地環顧四周。


    床沒塌,飯沒噎,水沒嗆,今天似乎很幸運。


    “哢嚓~”整個屋子突然安靜下來,頓時令三人無限緊張。


    蕭灑輕輕蠕動嘴唇,最終將一枚戒指吐了出來:“幸虧吃得小心,否則又蹦了牙。”


    “怎、怎麽可能?”馮香兒不可思議地望著那枚戒指,“香兒已經仔細檢查過米粥,何況這麽大一個物件。”


    “咦?有些眼熟?”孟秀蘭湊上前拿過戒指,“這、這不是越嶺送我的那一隻嗎?不對,我一直戴在手上的,而且緊的狠,摘都摘不掉。”


    “夫人,你這兩天瘦了。”馮香兒猶豫了一下說道。


    “剛才粥是娘盛的。”蕭灑望向孟秀蘭。


    “啊?哈哈~是啊是啊,這還真是躲也躲不過。”孟秀蘭無奈地拍拍額頭。


    幾人忍不住笑出了聲,第一次沒有為黴運而悲慟。


    有的時候,心境變化,看待事物的態度就會發生變化。


    “少爺,都找到了。”馮香兒突然俯下身子,在蕭灑耳邊輕輕說道。


    吐氣如蘭,少女的芬芳撲鼻而來,令蕭灑下意識羞澀地躲了躲,隨即就因話語內容而驚喜,側頭望著女孩:“石灰石、火堿?”


    “正是。”馮香兒點了點頭,隨即迴望蕭灑,臉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樣,“少爺剛才害羞了?”


    “哪、哪有。”蕭灑老臉微紅,連忙搖頭。


    “真的嗎?”馮香兒流露出古怪的笑容,隨即更加壓低身子,俏臉幾乎貼在少年鼻尖。


    最終蕭灑敗下陣來,連忙將頭扭轉一側:“娘,也不管管香兒。”


    “娘在吃飯,啥也沒看到。”孟秀蘭趕緊用大碗遮住臉頰,使勁地扒拉著飯。


    “嘣~”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筷子應聲而斷,頓時驚得女人站起身子,結果一桌子粥菜打翻。不過,似乎有驚無險,孟秀蘭沒有招惹上一絲殘羹剩飯。


    兩個女人立即將目光轉向蕭灑。好嘛,全在他身上呢,就連臉上都平鋪了一層米湯。


    “你們這算不算樂極生悲。”蕭灑抹了抹臉說道。


    “不是我們,是你。”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哈哈哈~屋裏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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