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屍走肉一般行走在街道上,蕭灑迴頭望了一眼重新修葺的房屋,那裏曾經是他的家之所在,現在什麽都沒了。


    目光掃過街道,劃過又準備欺騙下一個顧客的算命攤子,蕭灑轉過街角的弄堂,來到另一條大街上。這是城市的行車主道,寬敞而整潔,有不少馬車奔馳其間。


    穿過這條街,前麵就是一條河,蕭灑準備找一些石頭綁上投河,因為水性太好了。蕭灑曾經想過多種死法,但最終選擇了投河。


    被車撞死,怕死不成還落得個殘疾;用刀自盡,似乎沒有那個勇氣;服毒自盡,好吧,沒錢買藥,挺貴的。


    一個老太太似乎老眼昏花,一手攬著包裹正摸索著過馬路,但路上總有疾馳而過的馬車,看起來十分危險。


    蕭灑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行之將死,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也是要過馬路就扶一把吧。


    “我幫您吧,老奶奶。”蕭灑上前扶住老太太的手臂。


    然而話音未說落,老太太就萬分驚嚇地尖叫一聲,然後非常用力地推搡著蕭灑。


    蕭灑嚇了一跳,連忙用力拉住老太太的手臂,前麵就是一輛馬車,這也太危險了。


    老太太力氣大的嚇人,感覺到蕭灑抓得更緊了,於是拚命地掙紮擺脫。蕭灑沒想到老太太力氣會這麽大,一不留神鬆了手,借著慣性老太太踉蹌著飛出,直奔馬車而去。


    “砰!”疾馳的馬車與老太太相撞,摔倒後腦袋恰好墊在了車輪之下,瞬間血紅一片。手臂上的包裹散落,竟是滾落出滿地的金銀珠寶。


    “這...”蕭灑嚇了一跳,額頭上滿是冷汗,隨即苦澀地搖了搖頭。馬車停止,有人跳了下來查看老太太情況,隨即震驚地發現這老太太竟然有著兩副麵孔。


    戴了麵具,老太太的假麵下是一張年輕粗獷的爺們臉龐,而且似乎還那麽熟悉。


    “這、這好像是衙門一直懸賞捉拿的大盜張三?!”有人認出那張臉驚唿道。


    “還真是巧了?”有人抬頭望向呆立的蕭灑,“這人是他同夥,快抓住他。”


    蕭灑一個激靈,從呆滯中清醒過來,望著撲過來的人群,連忙轉身飛奔。雖說跛了一隻腳,但跑得並不慢,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誰還在乎這點傷痛。


    重新來到弄堂,蕭灑玩命飛奔,卻不想有人也正從對麵跑了過來。來不及閃躲,兩人重重地撞在一起,隻是蕭灑似乎跑得更疾,體重也超過對方,單方麵地將對方壓倒在地。


    “嗯~”一聲痛楚的呢喃響在耳邊,蕭灑勉強仰起頭,入眼是一張清秀靚麗的臉龐。


    頭上戴著的沿山冠散落,露出一頭秀發,身上似乎還穿著衙門服。女人雙目微閉,眉頭緊攢,顯然這一撞令她非常痛苦。


    “對、對不起,柳月。”蕭灑連聲說道。


    女人睜開眼,那雙眸子如秋月般生動明亮:“快放開我,蕭灑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


    蕭灑尷尬地點點頭,然後忍著疼痛爬了起來。


    柳月原本是蕭灑家的鄰居,與他自小關係非常親密。然而自從那一把大火燒了後,她的哥哥死在了屋裏,這個女人從此就把蕭灑當成了仇人。女人之所以選擇做衙役,是因為她想繼承哥哥的職位,想完成他的夢想,做一個流芳百世的名捕。


    “大盜張三呢?快、快幫我抓住他,他就在前麵。”女人想坐起來,然而腰間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讓她嚶嚀一聲。


    “在、在那邊,別著急,他已經死了,馬車撞的。”蕭灑心中恍然,怪不得那張三緊張兮兮的急著過馬路,原來是有衙役在後麵追他。


    目光下移,蕭灑的瞳孔大張,愕然地望著女捕頭腰間。不知道怎麽迴事,衙門的腰刀刺入了女人小腹,鮮血正不要命地汨汨流淌。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他是大盜張三的同夥~”身後傳來鼎沸人聲,蕭灑身軀顫抖了一下,顧不上管地上女人,再次發足向前狂奔。


    女人伸出手想攔住蕭灑,被後者稍稍用力甩開。


    想死怎麽這麽難,這一會就弄出了多少事。


    蕭灑痛苦地拍拍額頭。


    快速穿出弄堂,重新來到繁華的鬧市街道,顧不上觀望的蕭灑急匆匆地向前奔跑,對這片區域頗為熟悉的他準備鑽入對麵的弄堂,借地形的複雜甩開後麵的追兵。


    “小心!”一聲刺耳的驚唿響起,嚇得蕭灑一個激靈,抬頭望去卻正好看到左側奔馳過來一輛馬車。


    馬車上坐著那個善良的紅衣小姑娘還有她的父親,此刻正載著貨物似乎準備出城。馬車的速度並不快,但蕭灑的突然出現,讓男人本能地猛拉韁繩。


    馬兒吃痛地嘶鳴一聲,雙蹄立起,在車軸轉動間向一側偏移,最後馬蹄重重地落在一旁呆若木雞的山羊胡子頭上,他的手裏還似乎把玩著那三文錢。


    又是一片花兒紅,山羊胡子頓時矮了半截,身軀萎頓地倒在地上,手中的三文錢飛上高空,無巧不巧地落在了馬車上,落在了紅衣小姑娘的衣兜裏,而後者被她父親單臂死死摟住,勉強沒有從馬車上掉下去。


    馬車打轉,狠狠撞倒了蕭灑,瘦弱的身軀炮彈般砸碎了算命桌子,然後重重壓在山羊胡子身上。後者原本還殘留一口氣,這下子直接噴出一口老血,然後轉頭淒苦地瞪了一眼蕭灑,然後目光下移,停留在少年的脖頸間。


    那個叫“夢機天寶”的破紡錘染滿了少年鮮血,略粗的一頭在上,上麵似乎有雲霧繚繞;略細的一頭在下,上麵似乎有金龍倒懸。山羊胡子的瞳孔怒張,充滿驚奇地望著那破紡錘,然後...一命嗚唿。


    蕭灑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飄,仿佛柳絮般沒有了重量,隨風在空中不斷上揚,漸漸的俯視著整個城市。


    馬車漸漸安穩,紅衣小姑娘的父親翻身下車,緊張地查看兩人狀態。車上紅衣小姑娘嚇得哇哇大哭,小手不由自主攢緊了衣衫,卻奇異地摸到了三文錢。


    “這算不算我還你了?”蕭灑的意識逐漸模糊,惡趣味地喃喃自語,然後吃力地扭頭望向致死難以瞑目的山羊胡子。


    “還真是準啊。”低頭看了一眼戴反的夢機天寶,蕭灑自嘲地一笑,“如果戴反,厄運加倍,會連累一切與你有關的人~嗬嗬,算命先生,與我有關的,現在恰好隻有山羊胡子你還有這個小姑娘了,不對,還有柳月,唉~”


    轉頭望向漸漸聚集過來的層層人群,蕭灑徹底沒有了精氣神,雙眸呆呆望著天空,視線漸漸昏黑。


    “這次是死了吧~怎麽就那麽不如意呢?想死也不能如我的願,非得用這麽個慘烈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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