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溫念北轉入單獨的普通病房。
生命體征平穩，但就是遲遲不醒。
一晃又過半個月，高級病房門口站著兩個身穿黑衣的保鏢。
傳聞北城南山寺很靈，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所求皆能如願。
他去了，雪落了他滿頭，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一步一步，叩完了一千零八十個台階。
主持問他如此誠心，所求為何。
“我的妻子，求她平平安安。”
沈雁之剛從寺廟裏迴來，抖落身上的雪，推開病房門，仍是照常帶來一束洋桔梗。
陳嘉意這幾天剛出月子，時不時過來坐。
見他進來，點頭打招唿：“沈總。”
沈雁之稍微含顎，沉默地過去把花插上。
洋桔梗，她最喜歡了，要是醒來看見肯定會開心的。
“她倒好，往這一躺什麽也不管了。”陳嘉意輕歎。
“她累了，要好好休息，會醒的。”
陳嘉意扯了扯唇，“你說得對，會醒的。”
她抬眼望向窗外：“快過年了啊。”
除夕這天早上，大家約好一起過來，清冷的病房瞬間變得嘰嘰喳喳起來。
周稚和季歡你推我搡就算了，周書敏和淩越也嘴皮子耍個不停，還有陸炎一家三口加上程祁陽一家三口，偌大的病竟然顯得擁擠起來。
季歡溜到病床邊，對著床上的人悵然若失：“多熱鬧啊，你要是醒過來就好了。”
頭上立刻挨了個毛栗子，“大過年的！你不要破壞氣氛！”
“周稚你有毛病是不是！”
陳嘉意無語：“又開始了……”
程祁陽抱著寶寶，笑得無奈：“他倆就這樣。”
沈雁之任他們打鬧，安靜地陪在病床前，伸出指尖摸了摸她的眉尾。
“過年了，大家都來看你，你還不起床。”小懶蟲……
少頃，大家分散在病房各處聊會兒天，某個問題突然問到沈雁之意見，發現他直愣愣的、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神盯著某處眼神呆滯著。
“怎麽了……”
大家順著目光看過去，病床上的人兒指尖居然微動著！
“我靠！”周稚捂嘴。
沒看錯吧！
眾人也愣住了。
沈雁之離溫念北最近，立即撲過來半跪在地上，一眨不眨地盯住她的手指。
溫念北指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緊接著，眼珠轉動了幾下，然後緩緩掀起了眼皮。
一室的人，沒一個人說話，隻盯著她，生怕這是場夢。
沈雁之先驚醒過來，“醫生！快叫醫生！”
季歡爭先恐後：“哦哦！我去！”
周稚跟上：“我也去我也去！你不認路！”
陳嘉意眼眶濕潤：“阿北，你醒了……”
終於醒了啊……
沈雁之握著她的手，聲線是顯而易見的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念北嘴唇微動，因為太久沒喝水有些幹澀。
沈雁之把耳朵湊過去聽。
“疼……”她氣若遊絲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
男人瞬間紅了眼，“我知道，我知道……”
他寧願這些疼都轉移到他身上，隻要她不疼，在他身上再疼十倍都可以。
溫念北艱難地抬起手，沈雁之把頭低下來些，她摸摸他發紅的眼尾。
聲音沙啞，並不太好聽，隻有他能聽到：“別哭……”
沈思月吸了吸鼻子，轉身：“他倆叫醫生怎麽還沒迴來？我去看看。”
周書敏推了淩越一把，“我們也去。”
淩越抗議的聲音越來越遠，“誒誒！你去就行了幹嘛叫我……”
“因為你蠢……”
醫生檢查一番之後，“暫時沒什麽大礙了，好好養傷，休息休息，等情況穩定一些就可以迴家療養了，當然了，正常的護理還是要的，沒養好的傷口注意不要碰水。”
沈雁之抿直嘴角：“可是她說她疼。”
“患者身上多處外傷，疼是不可避免的，實在太疼也隻能打止疼藥，但是這也是有規定的，不能過量，再疼就隻有忍著了……”
送走醫生，大家七嘴八舌的，吵得溫念北有些頭暈眼花。
還是陸炎說：“醫生說了她要休息，我們走吧。”
季歡慌忙點頭：“哦對！休息！”
周稚跟著點頭，“要好好休息！”
“你學我幹嘛？”季歡給了他一肘子。
沈雁之正在拿棉簽濕潤她嘴唇，溫念北閉了閉眼，求助地看向沈雁之：“好吵……”
“走走走！我馬上走！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你啊！改天！”
等人走完，好不容易清淨下來，沈雁之轉過臉，小姑娘眼皮耷拉著。
“沈雁之。”她強撐。
“嗯。”
“我困……”好累，好想睡覺。
“你睡，我就在這裏。”
“好，”她迷迷糊糊的，聲音含糊：“你不要難過……”
下一秒居然睡著了。
沈雁之失笑。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就這麽一直握著她的手望著她，沒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溫念北再醒來已是傍晚，男人還釘在床邊。特護病房別人進不來，此時很安靜，沈雁之目光灼灼。
“怎麽樣？哪裏還難受？”
溫念北想坐起來，動了一下，牽扯到身上的各處神經，渾身疼！
“嘶……”
沈雁之著急站起來彎著腰，想扶她又一副不敢下手的樣子，“又疼了？哪裏疼？你別動……還不能起來……”
溫念北勾起一個很小的弧度：“我想坐起來一點點，你扶我好不好？”
就這點動作，溫念北半躺起來的時候鼻尖有些冒汗。
沈雁之心疼壞了，拿了紙巾給她擦擦汗。
“是不是很疼？”
溫念北抬手牽住他，勉強笑了下：“有點。”
哪裏是有點兒，疼死她了！
可是……
她勾了勾手指，沈雁之把耳朵湊過來聽：“我餓……”
“你是不是想餓死我去找別人？”
這麽久沒吃過東西，肯定餓。
溫念北原來是想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他太嚴肅、太緊張了，沒想到說完之後周圍的氣溫更低。
溫念北能看到他突然緊繃的下頜線，“不要說那個字。”
他現在還後怕。
“嗯？”她轉眼，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說的什麽。
他在她眼前低著頭，碎發遮住眼睛，聲音更是低沉，她隻能看到他頭頂的發旋。
肯定是……嚇到他了……
溫念北再次湊上去，嘴唇點了點他耳垂。
“好，不說。我餓了……”
生命體征平穩，但就是遲遲不醒。
一晃又過半個月，高級病房門口站著兩個身穿黑衣的保鏢。
傳聞北城南山寺很靈，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所求皆能如願。
他去了，雪落了他滿頭，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一步一步，叩完了一千零八十個台階。
主持問他如此誠心，所求為何。
“我的妻子，求她平平安安。”
沈雁之剛從寺廟裏迴來，抖落身上的雪，推開病房門，仍是照常帶來一束洋桔梗。
陳嘉意這幾天剛出月子，時不時過來坐。
見他進來，點頭打招唿：“沈總。”
沈雁之稍微含顎，沉默地過去把花插上。
洋桔梗，她最喜歡了，要是醒來看見肯定會開心的。
“她倒好，往這一躺什麽也不管了。”陳嘉意輕歎。
“她累了，要好好休息，會醒的。”
陳嘉意扯了扯唇，“你說得對，會醒的。”
她抬眼望向窗外：“快過年了啊。”
除夕這天早上，大家約好一起過來，清冷的病房瞬間變得嘰嘰喳喳起來。
周稚和季歡你推我搡就算了，周書敏和淩越也嘴皮子耍個不停，還有陸炎一家三口加上程祁陽一家三口，偌大的病竟然顯得擁擠起來。
季歡溜到病床邊，對著床上的人悵然若失：“多熱鬧啊，你要是醒過來就好了。”
頭上立刻挨了個毛栗子，“大過年的！你不要破壞氣氛！”
“周稚你有毛病是不是！”
陳嘉意無語：“又開始了……”
程祁陽抱著寶寶，笑得無奈：“他倆就這樣。”
沈雁之任他們打鬧，安靜地陪在病床前，伸出指尖摸了摸她的眉尾。
“過年了，大家都來看你，你還不起床。”小懶蟲……
少頃，大家分散在病房各處聊會兒天，某個問題突然問到沈雁之意見，發現他直愣愣的、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神盯著某處眼神呆滯著。
“怎麽了……”
大家順著目光看過去，病床上的人兒指尖居然微動著！
“我靠！”周稚捂嘴。
沒看錯吧！
眾人也愣住了。
沈雁之離溫念北最近，立即撲過來半跪在地上，一眨不眨地盯住她的手指。
溫念北指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緊接著，眼珠轉動了幾下，然後緩緩掀起了眼皮。
一室的人，沒一個人說話，隻盯著她，生怕這是場夢。
沈雁之先驚醒過來，“醫生！快叫醫生！”
季歡爭先恐後：“哦哦！我去！”
周稚跟上：“我也去我也去！你不認路！”
陳嘉意眼眶濕潤：“阿北，你醒了……”
終於醒了啊……
沈雁之握著她的手，聲線是顯而易見的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念北嘴唇微動，因為太久沒喝水有些幹澀。
沈雁之把耳朵湊過去聽。
“疼……”她氣若遊絲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
男人瞬間紅了眼，“我知道，我知道……”
他寧願這些疼都轉移到他身上，隻要她不疼，在他身上再疼十倍都可以。
溫念北艱難地抬起手，沈雁之把頭低下來些，她摸摸他發紅的眼尾。
聲音沙啞，並不太好聽，隻有他能聽到：“別哭……”
沈思月吸了吸鼻子，轉身：“他倆叫醫生怎麽還沒迴來？我去看看。”
周書敏推了淩越一把，“我們也去。”
淩越抗議的聲音越來越遠，“誒誒！你去就行了幹嘛叫我……”
“因為你蠢……”
醫生檢查一番之後，“暫時沒什麽大礙了，好好養傷，休息休息，等情況穩定一些就可以迴家療養了，當然了，正常的護理還是要的，沒養好的傷口注意不要碰水。”
沈雁之抿直嘴角：“可是她說她疼。”
“患者身上多處外傷，疼是不可避免的，實在太疼也隻能打止疼藥，但是這也是有規定的，不能過量，再疼就隻有忍著了……”
送走醫生，大家七嘴八舌的，吵得溫念北有些頭暈眼花。
還是陸炎說：“醫生說了她要休息，我們走吧。”
季歡慌忙點頭：“哦對！休息！”
周稚跟著點頭，“要好好休息！”
“你學我幹嘛？”季歡給了他一肘子。
沈雁之正在拿棉簽濕潤她嘴唇，溫念北閉了閉眼，求助地看向沈雁之：“好吵……”
“走走走！我馬上走！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你啊！改天！”
等人走完，好不容易清淨下來，沈雁之轉過臉，小姑娘眼皮耷拉著。
“沈雁之。”她強撐。
“嗯。”
“我困……”好累，好想睡覺。
“你睡，我就在這裏。”
“好，”她迷迷糊糊的，聲音含糊：“你不要難過……”
下一秒居然睡著了。
沈雁之失笑。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就這麽一直握著她的手望著她，沒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溫念北再醒來已是傍晚，男人還釘在床邊。特護病房別人進不來，此時很安靜，沈雁之目光灼灼。
“怎麽樣？哪裏還難受？”
溫念北想坐起來，動了一下，牽扯到身上的各處神經，渾身疼！
“嘶……”
沈雁之著急站起來彎著腰，想扶她又一副不敢下手的樣子，“又疼了？哪裏疼？你別動……還不能起來……”
溫念北勾起一個很小的弧度：“我想坐起來一點點，你扶我好不好？”
就這點動作，溫念北半躺起來的時候鼻尖有些冒汗。
沈雁之心疼壞了，拿了紙巾給她擦擦汗。
“是不是很疼？”
溫念北抬手牽住他，勉強笑了下：“有點。”
哪裏是有點兒，疼死她了！
可是……
她勾了勾手指，沈雁之把耳朵湊過來聽：“我餓……”
“你是不是想餓死我去找別人？”
這麽久沒吃過東西，肯定餓。
溫念北原來是想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他太嚴肅、太緊張了，沒想到說完之後周圍的氣溫更低。
溫念北能看到他突然緊繃的下頜線，“不要說那個字。”
他現在還後怕。
“嗯？”她轉眼，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說的什麽。
他在她眼前低著頭，碎發遮住眼睛，聲音更是低沉，她隻能看到他頭頂的發旋。
肯定是……嚇到他了……
溫念北再次湊上去，嘴唇點了點他耳垂。
“好，不說。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