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六月份不過剛入夏,卻炎熱無比,毒辣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烘烤著大地,蟬鳴一聲比一聲聒噪,空氣本就悶熱,這下更是徒增躁意。


    此時,溫念北剛結束了和閨蜜季歡的小聚,正在去往“兀裏”的路上。


    “兀裏”是她母親在世時創立的高端奢侈服裝工作室,以禮服為主,主打的是獨一無二的名頭。


    從這裏出來的每一件都是僅有一件,絕不會撞衫,有的是按設計稿設計,有的是定製款。


    上流社會的貴婦太太或千金小姐們都不差錢,但掙麵子,誰都希望自己穿著獨有的漂亮禮服出席宴會後受人誇讚。


    因此,這家店理所當然成了名媛太太們的香餑餑。


    但少有人知道這家店的幕後老板是溫念北。


    當初蘇家車禍之後亂成一團,上有公司無人打理,下有剛出娘胎的弟弟,溫念北在此之前又常年生活在國外,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打得措手不及,隻好交由好友代為打理。


    但外界見此後隻有陳嘉意在外露麵,又和蘇家沒什麽關係,便以為被人收購了。


    溫念北現在去“兀裏”是因為,有人在鬧事。


    陳嘉意出差了。


    她又剛好在附近聚會完,就順道過來看看了。


    門店位於市中心廣場旁的一條小巷裏,其實也就幾百米的距離。


    店裏的裝修與巷子的老舊截然相反,蘇母裝修時是處處花了心思的。店鋪很大,中式風,古樸典雅,大氣中又不失精致,給人一種莫名的貴氣感。


    也難怪會如此受歡迎。


    溫念北來到時,經理正麵帶微笑滿臉歉意地跟一位男士在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沈先生,再次為我們的失職感到抱歉,希望您能寬限我們幾天,我們三天內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旁邊站著一排店員,都不敢吱聲。


    溫念北也不著急過去。


    天太熱了,就走了這麽點距離都能給人熱出一身汗來,剛開門時冷氣撲麵而來,讓她覺得活了過來。


    眼下吹會兒空調才是正事。


    沈雁之蹙了蹙眉,但也不至於咄咄逼人。


    他點了點頭,“好。”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溫念北的耳朵,有些低啞,卻帶著說不出的魅惑。


    她站著吹了會空調,這會兒緩過勁來了,便走了過來。


    經理看見她恭敬地朝她點了點頭,對沈雁之說:“沈先生,這是我們老板。”


    沈雁之循聲轉頭看去,驚訝一閃而過。


    眼前的女人穿得休閑,一身白t,下擺紮進藍色的牛仔短褲裏,很普通的穿著,但卻掩蓋不住她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明豔。


    那張臉更是過分精致好看,巴掌大的小臉,眉似柳葉,一雙明亮清澈、燦若繁星的眼睛,翹挺的鼻梁下是一張粉嫩的嬌唇,紅潤有光澤,白皙無暇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粉,容色皎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是那種讓人看了一眼就難以忘掉的。


    美中不足的是那雙桃花眸卻微微下垂,帶著一股子清冷厭世感。


    沈雁之斂起情緒,淡淡掃過去一個眼神,微微含顎,算是打招唿。


    溫念北暗自打量男人,雕刻般的五官,眉峰冷冽,烏黑深邃的眼眸,麵部線條幹淨利落,鼻梁高挺,薄唇輕抿,膚色是顯眼的冷白,像是造物主筆下那完美精致的畫,容不得半點瑕疵,多一筆、少一分都不行。


    完美得無可挑剔的男人。


    就是看著有些冷,麵無表情的。


    也許帥哥都走高冷路線吧。


    目測絕對有一米八,可能不止。


    她見過很多帥哥,什麽類型的都有,但這個……嗯,格外帥。


    但眼下不是犯花癡的時候。


    她看向他,自我介紹道:“溫念北。”


    沈雁之輕輕點了點頭,“沈雁之。”


    她問經理:“什麽情況?”


    經理尷尬地說“客人來拿貨,但發生了點意外,目前交不了貨了……”


    還希望老板不要怪罪她才好。


    溫念北沉吟片刻,貨現在是不能立刻交上了,但有些事還是關起門來說的為好。


    重要的是不能砸了招牌,這工作室畢竟是母親的心血。


    她對沈雁之說:“這樣吧,說三天就三天,為表歉意,到時候我親自送去。”


    沈雁之昨晚淩晨三點才睡,直接在公司睡的。


    還意外地失眠了,一晚上睡睡醒醒,幹脆早上八點又起來開始工作。


    難得今天工作完成得差不多,提早下班,他堂姐沈思月非讓他順路過來拿她的訂婚禮服。


    理由是,“你那順路!”


    要不是看在她訂婚的份上,他發誓,沈思月絕對使喚不動他。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如今離她訂婚的日子還有一個星期,三天倒也還趕得及。


    “行,那我們加個聯係方式?”他提議。


    昨晚了熬夜,這會兒不可避免的頭昏腦脹,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和眼前的女人加了微信。


    沈雁之看著頁麵新的陌生頭像勾了勾唇,眼底劃過雀躍。


    他走後,溫念北坐在沙發上,經理跟店員站成一排低著頭,跟犯錯了要挨訓沒什麽兩樣。


    溫念北發話了,“行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趙經理留下。”


    店員們如獲大赦,烏泱泱地麻溜散開各自去忙了,生怕老板發火一個不高興炒了她。


    畢竟環境好待遇好薪資又高的工作不是那麽容易找得到的。


    溫念北:我有那麽可怕嗎?


    “什麽情況一五一十地跟我說一遍。”溫念北問趙經理。


    趙經理小心地觀察著這位冷美人,心裏有點犯怵,有些人就是天生自帶氣場。明明沒動氣,但就是令人不自覺有點害怕。


    她看著眼前這位真正的老板,小心翼翼地迴答:“林怡剛剛來店裏逛,我們店員正要打包沈小姐的禮服時,她瞧見了,非要來比劃兩下,結果潑了點奶茶……”


    林怡是林家幺女,林老爺子年輕時出海做生意賺了點錢,便想著迴南城發展。


    生意倒有聲有色,就是眼看著兄弟姐妹都有了孩子享受天倫之樂,偏偏自個兒不聲不響的沒半點動靜,可謂是著急上火,各大小醫院各稀奇古怪的偏方都試了個遍,結果還真懷上了,就是林怡。


    獨生女,又是老來得女,林老爺那是要星星給月亮,寵得林怡囂張跋扈,任性野蠻,目中無人。


    除了幾個想巴結林家的千金們,沒幾個喜歡她林怡的。


    尤其每次來店裏都挑三揀四,還會諷刺店員,典型的狗眼看人低,弄得店員們特討厭她。


    這不,經理連林小姐都不叫了,背地裏都直唿其名。


    但開門做生意,也確實沒辦法。要是平時陳嘉意在還懟她兩句,這老板不在趙經理也不敢跟她硬來,搞不好影響生意,她就是個打工的,也怕擔不起責任。


    “林怡?”溫念北滿臉疑惑,就差把“林怡是誰”寫臉上了。


    趙經理解釋道:“專做輪船運輸生意那個林家的千金。”


    溫念北在腦子裏搜羅了一遍,好像是有林姓公司想和她合作來著,但,不夠格。


    趙經理也明白,以眼前這位的身份地位,林怡估計連提名都不配。


    趙經理又說:“她聽見這是沈家的衣服慌慌張張跑了,估計是怕沈家怪罪。”


    “哦?”溫念北似笑非笑,“那她就不怕我?”


    “這……”好可怕,她汗都要下來了。


    “行了,瞧你嚇的。”


    趙經理暗暗鬆了口氣,“那您看……這禮服做工過於精細,幹洗也會有所破壞,重新趕工怕是趕不及……”


    溫念北心不在焉地應她,“我處理吧,不用管了。你忙你的去吧。”


    看了看時間,安安快放學了,上一次去接他放學,還是兩周前。


    沒辦法,她實在太忙,公司一堆事情。即使是董事長,每天也幾乎是早出晚歸。


    但這已經比剛開始好太多了。


    剛接手的時候,她什麽都不懂,就一邊跟在祖母身邊什麽都從零開始學,一邊還要照顧剛出娘胎的弟弟。


    安安早產,身子弱容易生病,怕旁人不夠細心,雖然有阿姨幫著照顧,但能親力親為的事情她都自己來。


    那時候真的恨不得一分鍾掰成兩瓣用。


    所幸都熬過來了。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索性接安安放學去。


    順帶把那條要不了的禮服也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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