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生:“情夫?”


    陳子輕:“…………”


    張慕生虛弱地闔眼,似乎不願意接受這個背德的現實。


    彌漫著消毒水味的病房裏靜悄悄的,陳子輕這會兒才終於意識到張慕生醒了,他力道很輕地撫摸男人頭上的紗布。


    腦袋上開了道口子,頭發剃光了都。


    陳子輕心疼死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冷不防地發現張慕生忽然睜眼,那雙眼裏說不清有什麽,讓人有點不適,像被可怕的怪物盯上,他屏住唿吸,沒有輕易動彈。


    張慕生皺眉:“你為我哭,說明你愛我。”


    “是……是的……”


    張慕生麵無表情地提醒道:“那你盡快離婚,我不做小三。”


    陳子輕擦擦臉上的淚,墜著水光的睫毛眨動,他支支吾吾。


    張慕生蒼白病態的麵上瞬間就湧現一片陰沉:“我不陪你玩偷情的遊戲。”


    陳子輕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張慕生的脊骨竄起電流,語調冷冷的:“你聽不明白人話嗎,我不需要別人老婆的愛。”


    陳子輕又在他臉上親一口。


    他眸光閃爍:“來找我可以,盡量瞞著你丈夫。”


    下一瞬,他又胡言亂語,顴骨發紅,顯出迴光返照的痕跡,喉頭抽動著發出痛苦的低喘:“我口渴。”


    陳子輕條件反射地感到一陣刺疼,張慕生這話絕不是要喝水的意思,認不出他了,癖好倒是沒丟。他耳朵通紅,清咳兩聲,打著商量:“迴頭再喝行不行?”


    張慕生心頭急切饑渴到了近似狂躁的地步,半邊身子似乎有了點知覺,他沒去確認,隻是把眼睛閉上,呈現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仿佛現在不喝上,他就不行了,就差那一口救命藥。


    陳子輕見不得他這樣,幹脆硬著頭皮掀起衣服,前傾上半身靠近張慕生,扭著脖子把臉轉到一邊。


    明明是合法夫妻,卻被他搞出了出軌的偷感,好像真的是來見情夫的。


    男人見此情形,本能地抬了抬下顎,兩片幹燥的薄唇剛碰上來嘬了他一下,氣息一滯,古怪地撤開。


    陳子輕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向下望去,發現張慕生在看他,眼眶泛著興奮的紅:“你是我老婆,對嗎。”


    嗬嗬,認不出他的臉,認出了這口奶。


    第340章 作精進化實錄


    陳子輕害羞地點了點頭。


    張慕生盯視他的表情:“新婚?”


    陳子輕伸出四根手指:“不到四個月。”


    張慕生氣息不穩,很虛:“我為什麽沒戴戒指?”


    陳子輕說:“你做手術前取下來了,在家裏呢,等你出院迴家了,我給你戴上。”


    張慕生垂眸,看起來漫不經心又燙人的目光掃向上方的一片瑩白:“為什麽是平的?”


    陳子輕:“我是男的啊。”


    張慕生:“你不是我老婆嗎。”


    陳子輕應付他的胡話:“不是很明顯的事嗎,你老婆是男的。”


    張慕生沒有血色的薄唇張合:“哦,我老婆是男的。”


    陳子輕以為他能消停了,哪知他突然問:“我們做過?”


    隨後就自問自答:“結婚幾個月了,不會沒做。”


    陳子輕怕他還要問別的,趕緊撒嬌:“我手都舉酸了,你到底渴不……”


    張慕生輕描淡寫:“捧給我。”


    陳子輕頭皮炸裂,張慕生以前沒提過這要求,受了傷,腦子不清醒了,癲上了?!


    見男人麵露不耐,他顫巍巍地捧了捧。


    張慕生對著虛虛貼上他麵部的清香,輕啄幾下,混雜著濃重苦澀藥味的舌麵壓上去,喉頭上下一滾:“既然你是我老婆,那我說我是你情夫,你為什麽不否認?”


    “算了。”


    不重要,先喝。


    喝了兩口就沒了動靜,眼閉著,昏了過去。


    原本凹陷的麵部肌肉恢複,唇齒鬆開,小小的淡粉色黏著一層被愛護過的濕潤。


    陳子輕好一會才迴過神來,哭笑不得地咕噥:“不能喝還喝。”


    說著就湊近張慕生,唿吸打在他麵頰一側的傷口上麵,輕輕地吹了吹,歎口氣。


    後半夜,陳子輕給張慕生壓壓被子,捉著他垂放在床邊的手捏了捏,拉起來,親親他食指上的齒痕紋身,咬了一口,用了點力道。


    張慕生似是感受到了疼痛,眉間攏出陰影,陳子輕在他耳邊說:“睡吧。”


    他還皺著眉。


    直到他老婆趴在他身邊,手臂橫上他的腰做出一個將他環抱的弧度,他的眉頭才慢慢舒展。


    像是吸取到了安全感,靈魂終於安歇。


    .


    到第一天,張慕生的雙手雙腳都能動了,可還是不認人,不記事,時不時說出些顛三倒四的話來。


    張母差點當場撅過去,醫生說的什麽專業名詞她聽不懂,隻聽出兒子現在的情況不是永遠的,他會好。


    能好就行。


    不隻是張慕生爸媽,望向春也鬆口氣,她比哪個都怕弟弟過得不輕鬆。


    接下來就看張慕生養傷養得順不順利了,望向春暫時都不迴西寧,說死都不會迴去,她不放心,得等醫院的各項報告都讓她過了眼,等張慕生出院了再說。


    張慕生恢複得比醫生預料的要好要快,他先是能坐起來點,再是慢慢站立,在病房裏走上一小會。


    到了醫生說的術後反應一般時限,張慕生仍舊沒恢複車禍前的記憶。


    陳子輕不著急,他安撫焦慮到睡不著覺,上火害了嘴角的望向春:“那隻是大概的天數,不是說都會在四五天後清醒,姐,咱再等等看,再說了,慕生哥這樣兒也沒啥事,他想著我呢。”


    水房人來人往,都是懷揣心事的家屬,望向春給個大哥讓路,在水龍頭下接熱水:“他就認出了你。”


    陳子輕嘴裏吃著糖:“我是他媳婦嘛。”


    望向春見水瓶裏的水接得差不多了,就給塞上塞子:“他爸媽心裏怕是不好受。”


    陳子輕含糊不清:“那跟咱沒關係,又不是我攔著他,不讓他認出來。”


    望向春“哎”了一聲:“總之你注意著些,別在一老麵前表現出他們兒子更親你的樣子。”


    陳子輕嘀咕:“好嘛。”


    姐弟倆出了水房,邊走邊閑聊,陳子輕望見了孟於卿,眉心蹙了蹙。


    望向春眼神詢問,他找了個事把她支走,自己拎著水瓶往病房那邊去。


    短短幾天下來,孟於卿給人的感覺成熟內斂了一些,仿佛出鞘的利劍收入華貴的劍鞘,眉眼間沒泄露什麽情緒,他主動提起這起肇事案件的進展和諮詢過專業人士的大概走向,以及當事人和親屬的願想。


    還有就是,肇事方的家人不會再來醫院鬧,走流程期間,他安排了人關注,有需要,他會出麵。


    孟少爺在這起突發事件後續的態度上挑不出毛病,他大概不會再亂喝酒了。


    陳子輕隻聽不說。


    孟於卿對他的沉默有些棘手,沉了沉氣,換了個換題:“你丈夫後期的康複上有什麽能幫到忙的嗎?”


    陳子輕這迴給了迴應:“有需要我會跟你說。”


    孟於卿的腳步頓了半拍,側低頭深深看他:“我以為你會疏遠,無視我。”


    陳子輕說話直白:“關係不要白不要,沒什麽比我丈夫的健康重要。”


    孟於卿沒按住內心見不得人的負麵情緒:“那你沒想過,你接受了我的心意,他知道了會吃醋,會介意?”


    陳子輕不想討論,卻沒敷衍,認真道:“比起這個,他更想以好的身體陪我到老。”


    孟於卿凝視他瘦了圈的臉:“水瓶重不重,我給你拎。”


    陳子輕不領情:“不用。”


    孟於卿停下來,看他往前走,越走越遠,知道他要去照顧丈夫。孟於卿了解過那男人的傷情,這場車禍會讓他出現永久性的後遺症,據孟於卿所知,目前相關部門還沒收到對方的傷殘鑒定申請。


    那他的前任怎麽辦。


    一個長期被養著的人,如何照顧人,怎麽學,從哪開始學,學得會嗎?


    真學會了,十根手指變粗糙,長了繭子,也就作不起來了。


    生活會教他做人。


    當然,他可以離婚,再找一任丈夫,找個健康的,能養著他,慣著他的丈夫。


    孟於卿忍不住地揚聲:“望北遙。”


    陳子輕腳步不停,孟於卿大步追上來,就學長開車撞人一事再次道歉,徑自抽出傲骨放在前任腳前,希望能和他做朋友,普通朋友。


    “我不會再談戀愛了。”孟於卿更是說。


    陳子輕看了眼像是喝多了神誌不清的他:“行了,我知道了,你讓開。”


    孟於卿聽出他的敷衍,麵上血色褪了些,瞧著可憐。


    “我怕了,望北遙,我有陰影了,說出來你不信,你丈夫進醫院後,我就沒睡過一個安生覺,夢裏是你穿著那一身血跡斑斑的衣服拿水果刀捅我的場景,你說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從來沒想過我隨便談的一段會給你的婚姻帶來傷害。”孟於卿低下黑色的腦袋,俊俏的五官蓋了層疑似委屈的東西,字裏行間隱隱是懇求,“我也是受害者,你不能恨我。”


    陳子輕來了句:“我不恨你。”


    孟於卿愣了愣,眼裏一喜,隨即就聽到他說:“恨你費心思,我幹嘛恨,我才不把心思放在一個前任身上。”


    從前高高在上的小少爺眼神暗淡下去,他輕笑:“你說得對。”


    拐角處的張母聽到他們對話,知道兒子被車撞,是兒媳跟人不清不楚惹出來的,當場就氣血上湧。


    孟於卿剛走,陳子輕就被張母堵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老人揚手就要朝他的臉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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