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會再婚。


    會把人介紹給他這個小叔子。


    梁津川彎腰去撿石榴,他重心不穩,上半身要往地上栽去。


    陳子輕離得近,完全可以及時伸手拉住,可他一慌,整個人跪趴在輪椅前麵,跪趴在殘缺的兩條腿之間,用身子撐住了前傾的男孩。


    有一抹微涼埋進他汗津津的脖子裏,他怔在了當場。


    下一刻,那微涼就立刻撤離。


    陳子輕用手蹭蹭脖子,他迴過神來,衝轉著輪椅離開樹下的人喊:“誒,津川,樹上還有石榴沒鉤下來,你不鉤了啊?”


    梁津川一語不發地迴屋,他拽住掛在牆邊的毛巾扯下來,冷漠地擦著嘴唇,擦了十多下。


    似乎擦掉了沾到的鹹濕。


    他伸舌掠過被他擦得生疼的唇,依然吃到了那股味道。


    不等他做出排斥反應,那味道就融進他唾液,被他吞咽了下去,他已經不稚嫩的喉結上下攢動。


    這算初吻嗎。


    不算。


    男孩彎下腰背,雙手扶住額頭移下來攏住整個麵龐,他深深地喘息,緩慢地吐出來。


    梁津川,你把初吻和那個人聯係到一起,真夠瘋的。


    .


    院裏那棵石榴樹上的果子都讓陳子輕給你鉤下來了,他送了街坊四鄰一些,沒小氣到留大的送小的,也沒為了麵子名聲留小的送大的,就隨便抓,隨便送。


    陳子輕感冒一好就對那個有著中等怨氣的目標展開行動。


    目標是梁津川的一堂叔,他爺爺那輩的兄弟的後代。


    一堂叔頭頂的色塊屬於深灰偏黑,背後站了個與他怨氣指數不怎麽相等的羅刹鬼。


    那是個厲鬼。


    全身發黑紅色長發,一雙銅鈴大小的綠眼睛,麵向兇殘至極。


    陳子輕幫坐在門前的一堂叔摘花生,這個月是一年最忙的時候,除了割稻插秧,還要收清明種的花生。


    原主今年沒有種,陳子輕省了這個活。


    “南星,不用你幫我摘了,我一個人可以摘完。”一堂叔溫吞地說,“你忙你的去吧。”


    “我把這一摞給你摘了。”陳子輕踩死一條土蠶,鞋底碾了碾滋出來的液體,他琢磨不出一堂叔的怨氣的來源。堂叔堂嬸夫妻倆外出幹活都在一起,感情挺好的樣子。


    他們沒孩子。


    難道跟這個有關係?


    陳子輕暗中觀察了幾天,撞見一堂叔他媳婦去了他大哥的屋子。


    一待就是半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頭發有點亂。


    有一腿?


    不會吧,陳子輕不太敢信一堂叔被戴綠帽,半個多小時能做什麽啊,都不夠熱身的。


    再者說,要真是這迴事,那一堂叔的怨氣就不該隻在中層區域,他必定殺進頭部,至少前五。


    陳子輕謹慎地從竹林的另一邊撤了。


    八月初,又讓他逮到了那一出,場地依舊是大堂叔的屋子。


    一堂叔他媳婦衣衫不整地走出屋子,她撫著臉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後,大堂叔從後麵抱住她。


    兩人小心又大膽地膩歪了一會,睡了個迴籠覺。


    陳子輕這下確定了。


    一堂叔戴綠帽了,怨氣顏色竟然隻是偏黑。


    也是個能忍的,神龜吧可能是。


    陳子輕不該笑話的,一堂叔都這麽慘了,他還笑,他是人嗎?


    “真慘呐。”陳子輕搖搖頭,走了。


    .


    查到了一堂叔的怨氣源頭,陳子輕就針對性地下藥,他說自己無意間撞破了一個秘密。


    一堂叔聽了他所說的秘密,臉上的震驚跟他預想的震驚不是一迴事。


    “被人發現了,紙包不住火,早晚的事,”一堂叔喃喃,“早晚都會被人發現。”


    陳子輕:“……”


    他問道:“一堂叔,你擔心一堂嬸跟大堂叔嗎?”


    一堂叔隻是一遍遍地重複那句話。


    陳子輕摸不清他的想法,試探地說:“你能接受啊?”


    一堂叔黝黑的麵部肌肉抽了抽,他苦笑:“誰能接受,哪個能接受得了。”


    陳子輕說:“那你怎麽不離呢。”


    一堂叔語出驚人:“我想離,我媳婦不肯。”


    陳子輕言辭直白:“那你告發啊。”


    一堂叔搖頭:“不能告發。”


    陳子輕一言難盡地瞥他一眼,嘴上理解地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一堂叔沒澄清,他不告發是要麵子。


    陳子輕不解:“一堂嬸不是喜歡上大堂叔了嗎,怎麽還不肯離?大堂叔沒成家,她離了不就正好能跟大堂叔在一起嗎?”


    一堂叔把曬過的花生葉杆撈一些捆起來:“怕醜。”


    陳子輕了然地點點頭,身為弟弟的媳婦,卻跟大哥好上了,離了婚嫁過去,在村裏抬不起臉。


    曬幹脆的花生杆發出劈裏啪啦響,陳子輕看過去,一叔憨厚的側臉上滾著汗珠。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不露齒。


    老實巴交的人被欺負狠了,什麽都做得出來。可一堂叔遭遇媳婦跟大哥的雙重背叛都沒發瘋,他隻是忍著,受著,當個縮頭烏龜,還擔心他們的事暴露出去。


    陳子輕幫一堂叔捆花生杆,全捆成一捆一捆的,堆起來當柴火:“一堂叔,你想離婚的話,我幫你。”


    “別,不要。”一堂叔有點慌,“不能說真正原因,要捂著,見不得人。”


    “放心吧,對外就是你們感情不和,過不下去了。”


    .


    陳子輕找了一嬸。


    出了門是別人羨慕的恩愛夫妻,關起門都不睡一頭的多得是。


    所以一嬸不奇怪那兩人要散夥,她在的人生裏沒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的條款,興衝衝地拉著村裏幾個能說會道的婦人找過去。


    女人之間媳婦之間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陳子輕不知道她們是怎麽聊的,總之是讓一堂叔如願以償地把婚離了。


    但是,


    一堂叔的怨氣沒有消降。


    陳子輕匪夷所思,敢情他的怨氣不是媳婦給自己戴綠帽啊。


    那是怎麽迴事?


    陳子輕一揣測,決定把關注點集中在大堂叔跟一堂叔那對兄弟之間,他花時間在村裏有意無意地打聽了一番。


    哪家有兄弟姐妹,村裏人就要把他們放一起比較,非要比出個長短胖瘦。


    大堂叔一堂叔也沒能逃出那些碎嘴。


    老大比老一長得高,比他長得好,長得壯實,比他會做事。


    老大什麽都比老一強。


    陳子輕有理由懷疑,一堂叔的怨氣是被大哥壓著。


    再加上他媳婦又跟他大哥好上,相當於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對一堂叔來說,比起他媳婦給他戴綠帽,他更氣的是,自己什麽都比不上大哥。


    讓他贏大哥一次,怨氣說不定就能消了?


    .


    陳子輕缺一個機會。


    直到八月十一,三年一次的魚豐節來了,他的機會也來了。


    每到這個季節,環抱著幾個村子的那條河的水位就會變低,村長們會叫人把河的頭跟尾圍起來,所有人下河抓魚。


    抓到魚神的人會出現在各個村子的喇叭裏,還會戴上紅花到處走動。


    而魚神是一條金色的大鯉魚,村民們很多年沒抓到了,這次大家也沒抱多大希望。


    陳子輕想讓一堂叔抓到魚神,他找係統打聽位置。


    係統:“我哪知道。”


    陳子輕問道:“那我可以用積分買嗎?”


    係統:“你現在像什麽樣,有個事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花積分,十幾萬的積分被你用成了十幾個億的闊綽感,你對積分的依賴到了瞎子離不開拐杖的地步,積分是萬能的?”


    陳子輕挨了頓批不敢還嘴:“4哥,我真的想知道大鯉魚藏在哪,你幫幫我,求你了,拜托拜托。”


    係統:“……”


    “你的骨氣值幾斤幾兩?”


    陳子輕毫不猶豫地說:“一文不值。”


    係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任務又失敗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西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西特並收藏任務又失敗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