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燃捏了捏鼻根:“我不在意稱唿是不是共用,我隻想多見他,多和他說話,多聽他說話。”


    遲簾獨自喝酒。


    謝浮戴耳機看那四年在公寓裏的日常錄像碎片,這是他摸索到的,最快讓他平靜下來的方法。


    哪怕是在工作中,他被蠢人厭惡到了,為了不當場見血,他會打開錄像,完成一場自我救贖。


    ……


    陳子輕對著他們都叫哥哥,舊的問題沒有了,卻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他有次說溜嘴,無意識地來了一句:“哥哥,能幫我把陽台的鞋子拿給我嗎~”


    三人同時朝他側頭,目光鎖住他的臉跟身體。


    你叫的是哪個哥哥?


    陳子輕心驚肉跳,哪個都不能指,不然這事過不去,他轉了下眼珠,心生一計。


    於是他一副茫然的表情:“啊,我沒叫你們啊,我在練茶語呢。”


    這才勉強翻篇。


    ……


    十月裏的時候,陳子輕去國外找了片沒開發的海玩,三個前任跟過去了,他們的發小孟一晚點到場。


    陳子輕在海裏遊泳,前任們不放心地在他周圍看著他遊。


    孟一把這一幕拍了下來,視頻照片都有,他前一刻還在感慨,下一刻就發現了什麽,神情古怪。


    那個道士挨了一槍,顧知之的背上有……槍擊留下的疤痕。


    孟一兩眼發黑,不會吧?


    他快速遊到季易燃那裏,抹了吧臉上的水跡,話到嘴邊卻又止住,轉頭去找遲簾:“道士就是顧知之?”


    遲簾留意往前遊的人:“借屍還魂。”


    “槍口也能複製?”孟一從他的表情裏拿到了答案,完了,要認爹了。


    遲簾早忘了孟一信誓當當地拿認爹當賭注的事?他隻記得顧知之為季常林擋槍的驚險一瞬,季易燃為達目的的瞞天過海。


    “舊事別再提了。”遲簾沿著心上人的行跡遊動,他的膚色最白,烏黑發尾被抓到腦後,順著精致眉眼掉落的水珠閃著金光,整個人如同一條浪裏白龍。


    孟一心緒難明地遊到岸上,癱坐在遮陽傘下麵的椅子裏。


    ……


    陳子輕遊累了上來,在孟一旁邊落座。


    孟一趁他三個前任還在海裏,飛快道:“你加我的時候聊了幾句,後麵一次都沒找過我了。”


    陳子輕拿起果汁,咬著吸管喝了起來:“沒什麽事,我找你幹什麽?”


    孟一為此心長時間的神不寧:“要不我還是先把你拉黑吧,他等你有事了再加我。”


    陳子輕詫異地說:“孟總,你的心理承受能力這麽差啊。”


    孟一無話可說。這要是跟生意有關,他怎麽會這麽沒底,他長長地吐口氣。但願是他想多了。


    畢竟他一直想多。


    孟一順著旁邊這位的視線往海裏看去,不確定他具體在看誰。


    初戀在仰泳,前未婚夫在蝶泳,前夫在蛙泳。


    三人三種姿勢,都非常的專業而流暢,像是在進行一場遊泳比賽,能讓很多同性異性尖叫移不開眼。


    孟一試探:“三個前任圍著你,感覺怎麽樣?”


    陳子輕的臉上寫著抵觸:“沒感覺,別問。”


    孟一的眼裏有探究:“你真的一個都不喜歡了。”


    “我真的真的一個都不喜歡了。”陳子輕摸了摸肚子上濕淋淋的水,把泳褲拉扯兩下彈迴去,“你別錄音了,我這個答案他們都知道,都有數。”


    孟一被抓包了也不尷尬,他把手機丟桌上:“反正你們四個這輩子掰扯不開了是吧?”


    陳子輕一口氣把果汁喝光,他想,會掰扯開的,那天就是他登出這個世界的時候。


    .


    三個前任每天出現在陳子輕麵前,按照順序聽他茶上五句,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年左右,一切好像都是進入了某種微妙的安寧狀態,他們好似成了四個脫離風花雪月老朋友。


    陳子輕有天偷摸去看電影,整個影院隻有他一個人,他正體驗包場的感覺,樓梯那裏就出現了人影,三個。


    光線很暗,但他們的身形輪廓都深刻鮮明,陳子輕想認不出都難。


    陳子輕木木地看著他們往他這邊走來,不知道他們在路上怎麽商量的。


    遲簾跟季易燃坐在他兩邊,謝浮在他後麵落座。


    陳子輕有理由懷疑是謝浮輸了。


    很快的,陳子輕發現自己大錯特錯,這三人順時針換位置,季易燃從他左邊換到他的右邊,遲簾從他右邊換到他後麵,謝浮從他後麵換到他左邊,就是這麽來,間隔是……


    十分鍾換一次。


    這是陳子輕拿手機計算過的時間,他無力吐槽,看個電影整這麽花裏胡哨。


    他們不累,他都嫌累。


    電影後半段把陳子輕看困了,他渾然不覺地倒在季易燃身上。


    遲簾撈走他的腦袋,輕輕地放在自己肩膀上麵。


    然後到了換座位時間,遲簾去後麵,謝浮坐上季易燃的位置,他把再次倒在換到右邊的季易燃肩頭的腦袋扶住,指尖伸進一片細軟發絲裏揉了揉,就要放在自己肩窩


    後麵的遲簾低罵著發火,他怪謝浮得寸進尺。


    謝浮的麵上浮現一抹笑意,很是不解:“季易燃還沒說什麽,輪得到你說?”


    “那我就說一下。”季易燃脫下西裝外套,“你們輪番從我手上搶人,當我不存在。”


    ……


    陳子輕醒來發現他的前任們又又又打起來了,這次連季易燃都參與了進去。


    三人打得很兇,拳拳到肉,全避開了臉。


    陳子輕抓了把爆米花吃,打架都打出來經驗跟默契了,不愧是三條分叉線。


    .


    迴國上了一陣班,陳子輕去爬山。


    三個前任又現身了,他們那麽忙,又是一大堆員工又是整個家族要管理,哪來的這種閑工夫啊。


    真驗證了一句話,時間是海綿裏的水痕,擠擠總會有的。


    陳子輕全程不怎麽說話,他戴著口罩跟漁夫帽,眼睛要麽垂著看腳下的路,要麽抬起來看沿途的風景,跟哪個都不對上視線。


    天氣還行,沒有下雨,隻是越靠近山頂,霧氣越大,頭發是濕的,衝鋒衣也是濕的。


    離山頂隻差兩段台階的地方,陳子輕拄著拐杖坐在石頭上休息,他手邊的木頭護欄掛滿了鎖,旁邊樹上成片的紅綢子隨風飄動。


    陳子輕沒有去想那些前人的心願有沒有實現,他在看繚繞的雲霧,看入神了。


    謝浮過來問:“還去山頂嗎。”


    “都到這了,不去多可惜。”陳子輕拿下背著的水杯,拉掉口罩喝水,他察覺到謝浮得目光,仰起濕漉漉又滑膩的臉,“你的水沒了?”


    “沒了。”謝浮說。


    陳子輕抿抿沾到水光的嘴:“那你想辦法買,我不能給你喝。”


    謝浮發出讓人耳朵發紅心跳加速的輕笑:“我怎麽會叫你為難。”


    “……”陳子輕蓋上水杯,雙手握著拐杖撅起屁股,哆哆嗦嗦地起身爬台階。


    遲簾破天荒地沒有立刻跟上去,他買了把鎖掛在木欄杆上,買了個紅綢子寫上祝福,係在樹底下。


    他的舉動,謝浮跟季易燃都知道,但他們沒那麽做。


    他們不信。


    ……


    山頂的風景並沒有比途中美多少。幸好陳子輕沒錯過一路上的景色。


    陳子輕找了個地方用眼睛當相機,有幾個小姑娘鼓起勇氣過來和他說悄悄話。


    她們被他的三個同伴驚豔到了。盡管那三人都沒露臉。


    陳子輕本來不想說實話的,但小姑娘們一臉磕到了的表情讓他想起姑姑,他才說:“都是前任。”


    小姑娘們震驚地捂住嘴巴。


    “三個都是嗎?”


    “天啦。”


    “哥,你談三個極品的秘訣是什麽?”


    陳子輕歎口氣:“都是前任了,還要秘訣啊?”


    小姑娘們眼神交流,也是,成前任了,說明談了卻談不久。


    直到天際線挑出一絲泛紅的白線,小姑娘們在嘈雜聲鍾醒來,睡眼惺忪地拿起設備記錄日出,她們想到帶前任爬山的男人,紛紛看去。


    男人的三個前任站在他身後,目光追著他,明顯還愛著,深愛著,是他放下了。


    他迎接日出的畫麵,出現在三個鏡頭裏,就此定格。


    .


    四人下山後,在農家樂吃的中飯,他們去附近的江邊散步。


    陳子輕趴在護欄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江水,毫無預兆的,他感覺喉嚨裏有什麽堵住了。


    下意識的張開嘴,做出幹嘔的動作,想往外吐。


    那東西濕濕的流在他的下巴上,他伸手摸了摸,是血。


    陳子輕突然就開始大口大口地湧出鮮血,怎麽都擦不完,吐不完似的,他茫然無措地東張西望。


    然後就看見三個天之驕子神情空白,像是正在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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