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殘陽下落,曠闊大湖上倒映著那逐漸隱沒在山間的半抹日輝,逐漸暗淡的天光下,朵朵悠哉白雲漸漸隱匿,似乎隨著月夜降臨,亦是要陷入沉睡。


    當日頭全然消失,水波蕩漾泛起漣漪時,偶爾還能看到馳騁在湖麵上,正駕馭法器的身影。


    那是自大湖另一麵趕來的修士,為的便是夜間一場難得的“好事”。


    此刻坐落在在湖邊一叢竹林間的小築內,絲絲縷縷的明光從那窗子下的縫隙裏跑出。或是投落在竹林間,又有些揮灑到青石地麵上。


    斑斑點點的光影灑落間,內裏的光明照耀,為這方許久不曾有人居住卻十分幹淨的屋舍,帶來幾分生氣。


    精舍屋中,陳月曦正在調息打坐,隨著靈機不斷被牽引吸納,她白日裏消耗的法力神識逐漸恢複,隨著外間光亮完全消失,屋中日光珠亮起時,她這才自入定中醒覺。


    瞧著趴在一邊,此刻正探著腦袋看自己的墨盧,陳月曦瞧見它身前盛放靈糧的食碗已空,又從納袋裏取出靈糧為它添滿。


    “你這個飯量真好,”看著納袋裏已經少去兩成的靈糧,她掐起墨盧的大耳朵,笑著道:“給我少吃點聽到沒!有你這麽個大胃王在,我這點功績點可經不住折騰!”


    對於自家主子的“哭窮”,墨盧大耳朵抖動著沒有半點表示,依舊是自顧自地大口嚼著靈糧。


    別以為它不知道,在離開洞府前,自家主子可是搜刮了菜園裏大半存貨,納袋裏那滿是靈機的蔬果都快堆成山了!


    作為“嘉裕菜園”的頭號大總管,墨盧對於那些個蘊含靈機的蔬菜瓜果十分的有信心。


    墨盧:就算主子你沒功績點買靈糧,我也能靠著菜園填飽肚子。


    陳月曦:。。。


    陳月曦揉搓了墨盧一會兒,這才想起自己下午時,從那位荼長老處得到的棋盤、棋子。


    因當時是當著人家長老的麵,陳月曦並沒有好意思仔細看這套棋盤,此刻有空閑她便從納袋中取出來,詳細研究一番。


    這棋盤整體偏暗棕色,光外表看來與普通棋盤一般無二,但當陳月曦伸手觸摸時,卻感到一陣清涼感從手指尖蔓延至心頭。


    陳月曦目光一亮,“好東西!”


    她又將兩方棋盒取出,擺放在棋盤邊,扭頭衝著墨盧唿喚道:“來!我教你下棋!”


    聽著自家主子的傳喚,墨盧滿臉迷茫地蹲坐到矮榻上。


    它先是低頭看看麵前的棋盤,又重新望著坐在棋盤對麵的自家主子,它伸出前爪推了推打開蓋子的棋盒。


    它雖是沒有說話,可那雙獸瞳卻是在表露一個意思:主子,你是不是開玩笑?我是狗唉!


    你看我這個爪子,像是能抓住棋子嗎?


    “別裝傻,”瞧著墨盧滿臉懵的表情,陳月曦毫不留情地戳穿它,“我那次可是看到,你憑空托舉起一大團清水去澆菜園。”


    她盯著那雙大眼珠子,一字一句道:“怎麽,無形的水你都能托起,這棋子就沒辦法了?”


    墨盧:(●—●)。。。


    眼看裝傻行不通,墨盧認命般低下腦袋,同時就看它身前擺放在棋盤一側的棋盒中,憑空升起一枚墨色棋子。


    “還是跟當年一樣!”瞧著那憑空在眼前飛舞的棋子,陳月曦伸手跨過棋盤輕輕彈在墨盧的大鼻子上,“當年那次,我抓到你在院子裏拜月,還想裝傻蒙混過關,真當我是腦子不夠數啊!”


    聽見主子開始翻舊賬,墨盧可不能讓她繼續,趕忙伸出爪子輕輕碰了下棋盤,示意主子重點在這裏。


    看著墨盧搭在棋盤上的爪子,陳月曦哼了一聲:“鬼機靈!”


    她伸手抓了幾枚棋子在手,衝著墨盧道:“圍棋有點複雜,咱們先從簡單的來!”


    說話間,陳月曦手中五枚棋子在棋盤縱橫交點上一字擺開,為自家狗子介紹起五子棋的玩法。


    墨盧靈智大開後,思維早就與人無異,加之長年傾聽陳月曦吟誦《無名道經》,它對於陳月曦教導的五子棋玩法,在經過幾輪嚐試後已然熟悉。


    之後的半個時辰裏,它又完全掌握了圍棋的規則。當天邊明月升起時,它已經能夠同陳月曦在棋盤上各自擺下一條大龍,互相纏鬥不休。


    在同墨盧下棋的途中,陳月曦發現這副棋盤在落子布局之時,那隱隱散發的波動,能無聲無息令下棋雙方心神寧靜,且還隱隱勾聯外間天地,使周身所在之地,靈機充裕不少。


    除這明顯的特別之處外,她還隱隱通過神念感應到,這棋盤、棋子內裏還蘊藏著不知名的奧妙,可似乎因自己與墨盧修為不夠,還不能夠引動這內裏的乾坤。


    在又一盤棋局分出勝負之時,陳月曦側目望向外間,瞧著那明月高懸天空,扭頭瞧了眼擺放在桌上的時晷,發現此刻已然到了接引童子,在走前提醒的時辰。


    迴憶起接引童子離開時,目光中流露的神色,陳月曦推敲間,猜測這大湖的夜間,定是有什麽特別之處。


    想到這,她丟下棋子,同墨盧招唿道:“走吧,去看看那小童所說的‘好風景’。”


    一人一犬說話的功夫,便踏著月光走出小院,沿著那青石板路穿過竹林,緩步走到廣闊湖畔。


    白日裏來到此處時,瞧著那屋舍個個門窗緊閉,陳月曦還以為此間人煙稀少,並無有多少修士居住。


    但此刻夜間的大湖邊緣,卻是十分的熱鬧。


    陳月曦站在大湖邊,瞧著不遠處的一座木製碼頭上燈火通明,上麵零零散散聚集著幾十名修士。


    遠遠感應著那一陣法力波動,陳月曦很快判斷出,那些修士大多數皆是與自己同樣,是處在煉氣境界。


    而陳月曦在瞧著那些修士的同時,碼頭上的眾修,此刻也是發覺了陳月曦的存在。


    他們感應到陌生的法力氣機,知道是新來了同道,有一名修士剛轉過頭要打招唿,目光在落到陳月曦麵龐時,到嘴的話皆是不由得停頓。


    同伴聽著他聲音卡頓,疑惑間也將目光投來,在看到陳月曦後,他也是立時無聲。


    其他人看這二位呆愣,納悶間視線同樣聚集到陳月曦這邊,當看清她的麵容時,不出意外的同前麵二位一般,愣住了。


    “嘶……”


    在碼頭上的眾修士視線中,那自竹林間走出的倩影身姿高挑,穿著的素白紗衣上暗繡幾抹銀紋,月光照耀間,那紗衣上泛起層層迷蒙光暈。


    那垂至腰間的青絲,被一方純白發帶箍著高高紮起馬尾,雙耳上隻戴著一對簡單的銀環,在行走之間明光起伏,更顯得那女子英姿颯爽。


    夜風吹拂之間,幾縷調皮的碎發撲在那月光灑落的姣好麵容上,後又很快被那纖纖玉指收攏著,一塊歸到耳後。


    “她是誰?”


    瞧著那從未見過的出塵容貌,諸多修士裏也不知是誰,下意識地問出了聲。


    可此刻的碼頭上,很明顯無人想要迴答他的問題。此刻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集在那緩緩走近的白衣女修身上。


    在碼頭上眾修士無聲的注視下,陳月曦帶著墨盧緩步踏來,雙方距離不遠,隻不過數十個唿吸不到的功夫,她便來到木製碼頭邊。


    瞧著眾多修士直勾勾盯著自己,陳月曦也沒覺得不自在,畢竟她前世也是個男人,知道在看見漂亮姑娘時,很多男的都這樣。


    並且說實在的,她此刻看著這麽多男的傻住,心裏還隱隱有些自戀,畢竟她對於今生的容貌還是很有自信的。


    目光在碼頭上環視一圈,發現在場修士竟全是男修,隻有自己一個女修。


    迴憶起初入青埂府時,汪瀾言說的府中男女修士比例失衡一事,她此刻倒是有所感受了。


    看著碼頭上這些位,還是一言不發直勾勾看著自己,她眉頭略微一挑,可不能就這麽任由他們傻盯著。


    想到這,陳月曦拱手略微一禮,口中道:“陳月曦見過諸位道友!”


    隨著陳月曦的說話聲,碼頭上諸多修士這才迴神,臉上略感窘迫之時,有個別機靈的已經拱手開始迴禮。


    “在下李鵬,見過陳道友!”


    “在下名喚路柚,見過陳道友!”


    “在下是……”


    “…………”


    聽著那些個抖機靈的爭搶迴應。剩下那些位反應慢的也不甘落後,個個不動聲色地迴禮介紹起自己。


    聽著碼頭上這些位介紹完畢,陳月曦笑著緩步踏上碼頭,站在距離眾修一丈多遠外,又言道:“陳月曦初來此間,有勞修為同道多多指點了。”


    聽到陳月曦這話,眾多修士裏那個最開始迴禮的名叫李鵬的黑衣修士搶先迴應著,“陳道友這話見外了,大家同在青埂府中,又同住藥園這紫光湖邊,自當是要互相照料了!”


    李鵬這話剛說完,就聽另外一名修士接著開口問起陳月曦,“陳道友,你乘夜色來湖邊,可也是為了那紫月水貝?”


    聽到“紫月水貝”這陌生的名字,陳月曦略微想了想,發現不論是老乞丐給的“修行指南”又或者是青埂府發放的“大百科”裏,皆是沒有提到過這種事物後,她搖著頭同這位黑臉大漢模樣的修士,虛心請教起來。


    聽著陳月曦柔和的聲音,又瞧著那雙似是裝有日月星辰般明亮璀璨的眼眸,此刻正定定看著自己。


    黑臉大漢滿心得意之際,又感受到四周若有若無的冰冷目光時,心中的小人都得意的叉腰仰天大笑了。


    黑臉大漢內心活動十分豐富,可他麵上卻是半點不曾展露,在陳月曦的注視下,他平緩了語調,開始細心地解釋起來。


    而隨著大漢的解釋,陳月曦這才了解到,自己如今客居的小院所在大湖名叫“紫光湖”,是一座盛產水屬低階靈物的湖泊。


    在這紫光湖中,拋開其他水屬生靈不談,就單單有這麽一種特殊貝類,隻在晚上出現。


    這種特殊貝類,便是剛剛提到的“紫光水貝”,這是一種靈智不高,成長最極致隻是等同於煉氣境圓滿修士的貝獸。


    別看這“紫光水貝”隻是一種天生上限很低的靈物,可這座大湖之所以叫紫光,全都是因為這類水貝。


    黑臉大漢笑著同陳月曦說道:“這‘紫光水貝’別看品階不高,可它的貝殼卻是大有用處。”


    說話間,黑臉大漢從自己的納袋裏,取出一枚比花生大點有限的紫色圓棱形貝殼,將它放在攤開的手掌心上,同陳月曦介紹道:“陳道友,這紫光水貝從出生起終其一生都不見日光,不受純陽之氣熏觸,除了夜間浮上水麵吞吐月光。”


    聽著黑臉大漢的介紹,陳月曦在取得對方同意後,將這貝殼取過,放在自己手中不住觀瞧。


    黑臉大漢看著陳月曦,隻是隔空以法力拿走貝殼,並不曾以柔荑觸碰到自己,他眼底深處浮現一抹遺憾之色。


    而在眾修士中,有個別幾人在看到陳月曦那麽精準地操縱法力,無聲取走紫光水貝時,目光中卻是流露出吃驚之色。


    別人隻是覺得好看,他們幾個識貨的,卻是看得出內裏門道!


    能夠這麽精準地把法力收束,隻作用到那小小的一枚貝殼上,在飛空過程中還不存在絲毫的抖動,最為關鍵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很明顯的法力波動。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陳月曦隔空施展的法力,隻作用在那小小的一枚貝殼上,完全沒有絲毫多餘的法力,外泄出來!


    通過這麽簡單的觀察,足以看出陳月曦對於法力,已經自由掌控到一種非常高深,完全可以說是出神入化的地步。


    陳月曦並沒有理會那諸多修士裏,幾道明顯複雜神色的目光,她此刻的注意力,全數都被黑臉大漢口中,那紫光水貝的作用所吸引。


    這紫光水貝天生陰寒,一生隻吞吐天地至柔陰綿月光靈機,內裏貝肉用處不大,可吸納月光吞吐靈機的貝殼本身,卻是難得的上好肥料。


    在藥園中,靈物靈植固然是最為重要的東西。可能夠養活這些寶貝的前提,甚至是大多數條件,便是一方上好的肥沃土壤。


    這紫光水貝雖是品階低下,高位修士看不上眼,可那貝殼磨粉後製作的肥料,卻是很難令藥園眾人不愛。


    “道友的意思是……”將這枚紫色貝殼以法力托舉著送還給黑臉大漢,陳月曦眸光轉動,看向那水浪粼粼,波光蕩漾的湖麵,瞧著那月光下若隱若現的些許小點問道:“此類貝物在藥園中需求量十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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