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第二具年老模樣的水晶肉殼,陳月曦活動一下手腕,踏步向前間,在路過那幼兒樣貌的肉殼時,想要伸手摸上一把,卻被雲霧擋住。


    感受那阻攔自己的雲霞上,傳來一陣重壓,陳月曦也不好多過硬勉強,隻得繞開了這具小孩模樣的水晶生靈,帶著墨盧向前走去。


    有前麵頭一具水晶肉殼的經驗,往後的諸多水晶肉殼治愈起來,陳月曦已經不是很費力,但令她比較在意的是,那些個水晶肉殼身上,玉簡中說來自修士身上的黑煙傷勢,究竟是什麽。


    望著裹挾在雲霧中,埋入玉橋深處消散一空的諸多水晶人殼,陳月曦十分遺憾地收迴手。


    對於這同人體一般無二,還沒有意識的水晶生靈,她說實話,自己真的很想要上一具。


    她相信,有這麽一具沒有意識還如活人一般的生靈在幫襯下,自己的醫術絕對能有大幅度的進步,而且是涉及修行方麵的進步!


    陳月曦前世本是外科手術見長的西醫出身,今生又跟著吳媽學了傳統醫道後,中西結合之下,有太多的奇思妙想。


    可苦於沒有個合適的實驗對象,導致她腦子裏的那些個天方夜譚般的想法一直得不到施展,更得不到證實。


    今天碰上這水晶生靈,不由得令她感覺自己仿佛尋到一個好機會。


    陳月曦原本還想,趁著通過這第二道關卡時,嚐試看能不能私下扣留一具生靈肉殼。


    但很可惜,這關卡背後的人似乎並不想“睜一隻眼閉隻眼”,直接毫不留情地把所有“關卡道具”全收迴去了。


    見目的不能達成,陳月曦略感遺憾但知道事不可為,也就不再強求,同墨盧招唿了一聲,繼續沿著玉橋向前走去。


    雲霧深處那頭,對弈的兩名修士,此刻撤去棋盤,換上一壺茶水。並在旁邊點上一爐幽幽清香,不住繚繞。


    那原先執黑棋子的修士,此刻望著那雲霧翻滾的玉橋,同一旁品茶的道人笑著說道:“這小丫頭膽子挺大,還真敢伸手去拿!”


    很明顯,方才玉橋上陳月曦想要偷偷攔截下一具水晶肉殼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不過話說迴來,”執黑子的修士這時,話風又忽地一轉,言道:“這小女娃醫道天賦不錯,若真有作為,給她一具又有何妨?”


    聽著執黑子修士這話,品茶的那位並不曾立刻迴應,隻是目光靜靜望著那玉橋邊緣,已經隱約能夠看到的模糊人影。


    望著那越行越近,還帶著一隻龐大黑犬的身影逐步朝著自己兩人這邊走來時,他放下茶盞這才幽幽開口道:“荼明道友既對這弟子如此看好,那我便厚臉皮的往首座處,走上一遭。”


    他的意思十分明顯。


    你既然覺得,這弟子如此之好,那我便厚著臉皮,先替你往藥園首座那裏走上一趟當個說客,先為這小女娃娃爭取來一具水晶肉殼。


    聽到這話,才剛放下黑棋子的荼明道人麵色一愣,旋即又端起整個棋盒扔向那一副無奈神情地某人,同時罵道:“辛十塬!你要點臉!”


    陳月曦帶著墨盧剛從霧氣中現身,二者才剛踏出玉橋,迎麵便看一方小盒子衝著自己麵門飛來。


    “這?”


    瞧著那極速飛馳來的黑影,她手上法力湧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隻大手,飛快托舉住來勢洶洶的木盒。


    “棋子?”將這木盒托在手中,打開蓋子往內一瞧,便看到內裏盛放的竟顆顆圓潤飽滿的黑色棋子。


    伸手捏起一枚,捧在掌心,細細感受著那圓潤觸感,立時便知道這是棋中上品,她左右張望一圈口中納悶道:“這好端端的,從哪兒飛來一盒棋子?”


    正疑惑時,卻感衣擺抖動,一瞧竟是墨盧伸爪子碰了碰自己。


    陳月曦順著它的目光望去,便看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兩名身穿道袍,渾身籠蓋在與四周雲霞一般煙氣中的道人,此刻正並肩站立,凝望著自己。


    瞧著陳月曦身邊的墨盧發現自己兩人時,荼明目光中露出一抹詫異,但又馬上收斂其眼底情緒,先是對著陳月曦恭喜一聲,隨即又道:“小友此來可是承接任務,往藥園看顧靈植?”


    “弟子陳月曦,見過二位前輩!”


    對於這兩年自己方才始終沒有發覺的人,她心下一凜,但還是先上前恭恭敬敬的拜候一聲,這才迴答荼明的問題。


    瞧著那兩個站在雲霧之中看不清具體模樣的道人,陳月曦完全不去亂掃那始終沉默的辛十塬,隻對準出聲的荼明迴道:“迴前輩話,晚輩正是自事務堂接取任務而來。”


    聽到陳月曦迴話,荼明隻是略微點點頭,又低頭瞧了瞧手中那一盒還沒有扔出去的白棋子,又望望桌上的棋盤。


    見身邊這個不要臉的不出聲,他便露出一抹無聲的笑容,意念一動間把這二物托舉而起,又投送出去,落到了陳月曦身前。


    “這……”


    瞧著麵前漂浮著的棋盤,陳月曦又看看自己捧著裝有黑色棋子的木盒,心說這不會是要跟自己下一盤棋吧?


    前麵那兩關考核都可以理解,但這下棋跟醫道,可完全不沾邊兒了吧?!


    仿佛是知道陳月曦想多了,荼明這才解釋起來,“小友,你考核全程我都看在眼中,雖說是修為方麵還需下功夫,但能看得出你年紀雖小,鑽研醫道卻是頗為精深。”


    他指著陳月曦手裏的木盒,又看看漂浮在空中的棋盤,完全無視身旁辛十塬那逐漸泛冷的目光,語帶善意地說道:“修行之路上需穩步向前,而不是迅疾奔走。於醫道而言,這道理同樣適用。”


    聽出荼明話有所指,陳月曦望著麵前棋盤棋盒,恭敬地又拜謝一聲。她不是個糊塗的,明白麵前這位功行高深的修士,是在拐彎抹角的提點自己。


    看來方才,自己頭一關“筆試”之時,在對於那些個靈植藥性的見解措辭之上,故意於字裏行間措辭犀利,給這位高境界修士留下的印象,便是一個略有傲氣的後進之人。


    尤其是還把對方留在考題裏的陷阱給填平,自己又迴敬了一二,更是顯得年輕氣盛。


    而在是第二關,自己一開始窺探時機,以銀針定住那水晶肉殼裏的黑煙並一舉清掃傷處。這做法無錯,卻是夾帶太多冒險之意。


    通過兩關考核下來,就她表現出的這股冒險一博勁頭,確實給人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


    此刻荼明送自己一副棋,便是想要希望自己能夠沉定心性,將外露鋒芒與那股傲氣稍微壓上一壓。


    將這棋子棋盤收入納袋,陳月曦在隨著趕來接引的童子離開前,又恭敬地對著麵前,自己還不知對方姓名的荼明、辛十塬二人恭敬行過一禮。


    在荼明兩人的注視下,這位年輕的女修士帶著自家那頭靈寵,跟隨著接引童子一同踏上法器白雲,很快消失在群山之中。


    望著那失去蹤影的雲器,荼明迴頭觀瞧著那又一度被雲氣包籠的玉橋,對著身旁辛十塬道:“今天有緣,碰上這麽一個有靈氣的小修士。往後的日子,怕是想再碰上這樣人,難嘍!”


    “這有何難。”


    辛十塬不認同荼明這話,他重新坐迴大樹下,端起茶水看向荼明,“世家之內有醫道天賦的好苗子不少,若是你肯……”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荼明厲聲打斷:“行了行了,這事少說,我不想與你爭辯!”


    荼明顯然是不想與他多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直接伸手將自己飲過的那杯茶水端起,一飲而盡後便同辛十塬拱手一禮,隨即頭也不迴地消失在雲間。


    “還是這般,”望著拂袖而去的荼明,辛十塬端著茶盞坐在樹下,那張古井無波的麵容遙看遠方雲流飄散,口中似是在自語又好似是在勸解誰。


    “不論師承一脈也好,修行世家也罷。說到底都是在青梗府中,都是在穹霄派內,‘兩方’何必分的那麽清楚?”


    辛十塬低聲言語間,放下茶盞靜靜地倚靠在大樹邊,目光散散盯著那雲聚雲散,天光幻變的山水風景。


    過了好半天,他似是覺得自己遺忘什麽,低頭瞧著桌上空蕩蕩時,這才猛地拍案而起,心中大唿不好。


    “這廝也學壞了,我的棋!”


    想著自己被荼明“代勞”送出去的棋盤、棋子,辛十塬略微肉疼的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怒道:“荼明!這個虧我早晚要讓你還迴來!”


    那棋盤可是清淨木雕琢,棋子是毗鄰髓石玉所鑄造的,上麵還刻畫了靜心凝神的陣法,是罕見難得的精品。


    這樣一方好物,就這麽白白送給了一個煉氣境小修士,這怎麽能令他不惱?


    “荼明!!”


    站在大樹下的辛十塬,想要追上陳月曦去討迴自己的棋盤棋子,可以又轉念一想,如果這事叫荼明知道,那他絕對會給自己大肆宣傳一番。


    到時候,不光是藥園內,恐怕是整個青埂府中都將流傳,自己送出去東西又扭頭要迴來,吝嗇至極的行徑。


    一想到自己將會被眾人冠上一個“摳門鬼”的名頭,辛十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直氣的牙癢癢。


    他何時吃過這麽大的虧?


    向來都是他辛十塬占別人便宜,不要麵皮的永遠是自己,可今天當著一個小輩的麵,他硬生生被荼明坑走一副清淨棋,這口氣著實令他難以下咽。


    若是此刻陳月曦沒走,看到在大樹之下氣得麵目猙獰的辛十塬,又聽到他那吃虧的話語後,心中怕不是要給他配上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愛占便宜的人走的太近,心性再好的人,怕是也得跟著學壞。


    拋下大為惱火的辛十塬不提,這邊陳月曦正踏在雲朵法器上,聽著接引童子為她詳細介紹藥園內的情況。


    當聽著陳月曦問詢方才碰上的,守在玉橋處的荼明二人是何身份時,接引童子這才為她解答道:“那二位皆是藥園之中的長老,一位是荼明荼長老,另一位是辛十塬辛長老。”


    在接引童子的介紹中,她了解到這兩位長老皆是走的純粹醫修之道,常年駐守在藥園之內,除了照看各種珍貴靈物靈植外,還負責帶領諸多弟子兼顧煉丹製藥之責。


    至於說這大量丹丸的用處,小童雖是不言,但她或多或少也能猜到。


    聽到這二位的職責,陳月曦不由納悶,這兩位聽起來都是那種一天十二個時辰忙到腳打後腦勺的人物,為什麽會今天沒事幹的跑到藥園門口,去顧守玉橋?


    不過這問題她並不曾問出口,隻是靜靜地聽著接引童子,為她介紹藥園之內這諸多的群奇山嶺。


    這藥園同先前曾多次到訪的禦園一般,皆是青埂府中重要所在,本身同樣亦是存在於一片天地秘境中。


    陳月曦在斷崖之處踏進的雲霧玉橋,便是這藥園所在天地秘境的入口。


    常年身處在戰事之中的青埂府,對於門下弟子進出這幾方今要之所,有非常嚴格的要求。


    就好似是禦園一般,在沒有接引玉符或是墨盧那塊特殊玉碟的幫襯下,尋常修士弟子是不能輕鬆進入藥園的。


    普通弟子日常所需的靈植、靈物,乃至想前往禦園尋求戰獸,皆是要先通過事務堂,率先向兩地發出申信,待到明確迴複後,方才發出接引玉符。


    似陳月曦這般,初入青埂府便接連獨自進入過禦園、藥園的,在整個府內低階修士中,已經是少之又少的存在。


    瞧著麵前雲氣飛過時,觀瞧到的漫山遍野奇花靈植,陳月曦的目光不住的辨認著各類靈藥,心中不住琢磨它們的一切用途。


    而前方操縱雲器的接引童子,這時出聲:“到了!”


    在接引童子帶著陳月曦踏上雲器時,她便已聽對方說過,因今日天色較晚,藥園管事之處的眾修,此刻皆是去忙碌他事,暫無暇為她安排任務。


    故此,便先安排一處居住之所,待到明日後,再前往藥園主事之地領取自己的任務。


    此刻,聽著接引童子言說到了。


    陳月曦入眼所見,便是一座麵前存有大湖的龐大山嶽。而隨著山勢漸緩往靠近湖泊處看去,便能夠瞧到在這林木山色之間,錯落有致的搭建著諸多屋舍小院。


    此刻,接引童子帶著陳月曦落下雲頭的,便是一座背靠水邊,內裏還額外辟有小池的院落。


    而在外圈,還栽著半片竹林,清風吹過,竹葉飄散之間,更顯得此地十分清靜優雅。


    望著麵前,這座精致而不顯半分奢華的雅致小院,陳月曦笑著同接引童子拱了拱手,言道:“有勞費心。”


    同時,在說話之餘,她還伸手從袖子裏潛藏的納袋中取出隻一小白瓷瓶,不動聲色的遞給麵前這個樂嗬嗬的童子。


    感應著掌心多了一物,接引童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同陳月曦客套一番後,在乘著雲朵離去之前,又小聲地同這位麵容姣好的女修說了一句。


    “此間夜晚風光別樣,您若有興致,可沿湖遊玩一番。”


    這話說完,接引童子樂嗬嗬的再度衝陳月曦拱了拱手,頭也不迴地踏在雲器上,轉瞬消失在山間。


    而目送接引童子遠去的陳月曦,眸光浮動間,不動聲色地瞥向那座在夕陽日下,漸漸遍布赤黃色澤的大湖。


    “夜晚風景嗎?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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