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過去,打開了睡眠艙的艙蓋,玻璃緩緩的迴縮。


    她發不出聲音,隻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和質問。


    獨獨沒有受傷和惶恐。


    偏偏這又讓他如鯁在喉。


    「現在該讓你懂了,這就是我讓她迴到我身邊的辦法,為此我準備了十年。」


    「而你會作為錨點,像一座燈塔,為她的迴歸指明方向。」


    「我原本也不想傷害你的,但偏偏隻有你的精神體強大到如同黑夜裏的炬火,耀眼的讓人無法忽視。」


    「不過你放心,你這具軀體會成為她的載體,我不會讓這具身體腐爛的。」


    他越說越冷酷,似乎是想把所有的不忍都盡數藏在冷酷後,以此掩飾自己的懦弱。


    「恨我嗎?」他手指劃過了她的嘴唇。


    她眼睛裏的情緒也在轉變,卻不是恨,反而是像在看一個傻子。


    而就是這個眼神,讓他幾乎破了功。


    他往後退了幾步,退到看不到她的地方。


    「龔瘋子,可以開始了。」他冰冷地道。


    他的聲音落下後,龔瘋子和數十個工作人員在那台巨大的機器前忙碌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如同邪.教分子一般的狂熱神情。


    路浣躺在睡眠艙內,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嘀嗒聲,她閉上了眼睛。


    『傻妞。』


    『浣浣,我在。』


    『有沒有方法幫我脫困?』


    『我可以入侵這些設備的控製中樞,搶奪設備的控製權,這次一定不會出問題的,你放心好了。』


    『順便把這些設備都毀了。』


    「沒問題!」


    就在意識對話結束後的一分鍾,這些設備忽然發出了一連串的警報聲。


    「警報警報,檢測……」


    機器甚至還沒有將警報聲發出完整,直接陷入了癱瘓,離得近了甚至還聞到一股焦臭味。


    係統雖然拉跨,但畢竟是更高文明的產物,在科技方麵的表現絕對是碾壓一般的存在。


    這叫降維打擊。


    「怎麽可能?這不可能!」龔瘋子臉上狂熱神情褪去,焦急地撲向這些設備,不斷操作著那些複雜的操作按鈕,卻根本於事無補。


    他嘴裏一直念叨著不可能,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一般。


    景西也是滿臉陰霾,「到底怎麽迴事,你不是說這次必然會成功嗎?」


    「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他還什麽都沒做,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明明以前實驗的時候,從未出現過這種狀況。


    十幾年的信仰頃刻垮塌,他忍不住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近四十歲的人了,卻哭得像個孩童。


    「哭什麽哭?」他冷聲道,「又不是第一次失敗。」


    「這次不一樣,不一樣。」他忍不住掩麵道。


    以前雖然也失敗過數次,但每次他都明白自己失敗在什麽地方,他清楚自己的方向和思路並沒有錯,每一次失敗,甚至能更堅定他的信心。


    可這次機器莫名失控被毀,卻將他搭建的高樓頃刻推翻,他甚至不知道是怎麽被推翻。


    十多年的努力頃刻化為烏有,這對他而言絕對是致命打擊。


    他卻沒有再理龔瘋子,而是走到睡眠艙前,打開了睡眠艙。


    「你都看到了,聽到了。」他冷笑道,「我失敗了,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那些束縛住路浣手腳的鎖扣自動解開了,隻是身體還有些無力,她從睡眠艙內坐了起來。


    啪得一聲,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讓他臉上多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你真是蠢到無藥可救了。」


    「你們都出去。」他低吼了一聲。


    滿臉沮喪和晦氣的工作人員將龔瘋子一同拉了出去。


    龔瘋子這迴真成瘋子了。


    等實驗室內所有人都撤出後,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如癲似狂地吻住了她。


    路浣咬破了他的嘴唇,不過他卻根本不在意,血腥氣反倒激起了他的怒意。


    他將她從睡眠艙裏提溜了出來,壓在睡眠艙上,狂躁地撕扯著她的衣服。


    路浣漸漸也不反抗了,隻是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


    「你這是要把憤怒發泄到我身上嗎?」


    他停住了,臉埋在她脖頸間,低低地笑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呢?」


    隻是笑到後麵,他的笑聲有些哽咽。


    「哈哈!原來這些年我的堅持真的隻是一場笑話。」


    路浣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抱住了他,下巴在他頭頂輕輕磨蹭著。


    「景小西,你為什麽不願意停下來看看身邊人呢!」


    「其實她一直都陪在你身邊的。」


    傻妞原本想要提醒她,不過還是選擇了靜默。


    她被觀眾給威脅,嚶嚶嚶!


    他慢慢抬起了頭,飛揚的眼角帶著紅。


    「浣浣,是你嗎?」他雙手微微顫抖著撫摸著她的側臉,五指扣進了她柔順的髮絲間。


    人隻有在走入絕境後,才能認清現實。拂去一切塵埃,看到事物最本真的模樣。


    其實他早該想到了,隻是他已經在零號上成癡了,滿心滿眼隻有復活她這一個念頭,其他再多念想在它麵前都要讓步。


    所以他眼瞎耳盲,心念執一。


    可這世上又如何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呢?旁人再要模仿,哪怕與她朝夕共處,也總會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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