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市人民二院,早晨。


    秦城嘴邊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坐在走道的銀色長凳裏麵,斜瞟著手裏的單據,“五千…嘖,一個月的工資就沒了,千不該萬不該,真不該撿那女人。”


    他叨咕了句,準備點煙。


    “先生,這裏是禁煙場所,要抽煙請到抽煙室……”走過來一個護士指著走廊盡頭。


    “早啊,何小姐,這麽早就上班?”秦城訕笑把煙放迴煙盒裏。


    護士歎了口氣,坐到了長椅上伸了個懶腰,“誰說不是呢,不過還好一周隻有一天是要上晚班的,不然真是要折磨死人了。”


    說著,護士靠在了長椅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有時候我都想,如果我是機器人就好了,隻需要照著書上背過的東西執行命令,都不需要思考多好……”


    說著,護士小姐的合上了眼睛,軟在長椅上一動不動,像一條被海水拍暈在岸邊的魚。


    一會兒,她又馬上坐起來拍拍臉說,“不好不好,”她看了眼秦城一眼,“記得啊,走廊不許抽煙,醫院有專用的抽煙室,請為這裏的病人著想一下吧。”


    秦城點點頭,幹笑一聲,看著護士小姐在走廊跑起來,平跟鞋嗒嗒地磕在瓷磚上,響聲漸行漸遠。


    秦城想起那個女人的傷勢。


    肚子上被掏了個血淋淋的洞,當警察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女人背後有故事。故事具體是什麽他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是誰,在女人肚子上掏了個洞,以及怎麽把挖洞的這個人抓住。


    然而這家夥住院的時候就是不肯說話,現在終於出院了,她願意配合,但她居然還有條件。


    條件嘛……秦城當然是不肯配合的,隻是沒有證據又拘留不了。


    隻能繼續旁敲側擊了。


    他發現這女人從始至終都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按理來說如果是受害者肯定已經開始吐苦水了,但她卻沒有,樂嗬嗬地享受在醫院的生活,好像肚子上被開了個洞裹成粽子躺床上的不是她。


    又好像她是來度假的,肚子上纏著一圈繃帶在醫院度假。


    今天那女人就要出院了,再問不出來點兒什麽,這些年的警察不就白幹了。秦城歎了口氣。


    換了套私服的女人走在醫院的走廊上,窈窕的身姿輕鬆就勾住了走廊眾男人的目光。


    隻是,她斷了一條手臂。


    “秦警官好,”屈婭笑笑,把頭發順到耳後,“是特地過來接我的嗎?”


    秦城抓了把頭發,“我們先辦理出院手續吧。”


    “嗬嗬,就按秦警官的意思來吧,今天我一天,包括晚上都有空哦~”屈婭踮起腳尖,貼到秦城耳邊輕聲念了句。


    秦城躲開一步,“黃曉琳小姐,注意一點兒距離。”


    屈婭咯咯地笑,抬手抹了下眼角,“秦警官的年紀看起來不像處男,但做事兒真有些像處男呢~”


    “和我是不是處男沒關係,”秦城發現這女人好像很喜歡玩兒這一套,之前套話套到一半,她就對他說‘要不上床玩兒玩兒?反正病房裏也沒人,關上門就好了,我的身材沒人不饞’。


    無論什麽都可以拿身體去換。這是秦城總結出來的女人行事動機。


    確實有見到女人就想撲倒的男人,但那並不是全部的男人,至少,他秦城不是那樣的人。


    他想撲倒的人死在了他懷裏…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場深夜裏的大雨,還有如煙一樣被漆黑水流衝開的血,懷裏隨著她血流走的,不僅僅有她的體溫,還有他的五感、氣力、所有的一切,暴雨、同事唿喊聲都消失了,臉上冰冷的雨水也都消失了。


    好像……他突然被世界遺忘了。


    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人也不例外,當你再不能和她說話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以往哪怕是吵架都變得值得品味了。


    屈婭笑笑,沒再說話,隻是跟在秦城旁邊,“那錢,我會還給你的。”


    “記得還就太好了,”秦城把發票撕成紙屑,丟進了垃圾桶手揣在兜裏,慢悠悠地走向醫院門口,迴頭瞥了一眼屈婭,“跟上啊,看你也沒朋友,正好我想吃頓好的,就當慶祝你出院了。”


    屈婭追過去,“我有朋友,”她有些不滿地說。


    “那也不見得他們過來看你?”秦城懶洋洋地說著,看著天上一團緋色的雲說,“今天天氣不錯啊。”


    “想到你會從我朋友嘴裏套話,所以我就沒叫她們來,”屈婭瞥了一眼秦城,也跟著看向天邊的雲。


    風一吹,天上的流雲變化起來,一匹又一匹著火的馬被緋紅的雲濤追趕著在天上翻湧,好像塞外的騎兵奔向夕陽,馬蹄後盡是緋色的塵埃。


    “確實是個好天氣啊……”屈婭看著,也跟著感歎了一句。


    “吃火鍋,因為我喜歡吃,而且是我給錢,所以你沒得選,”秦城說完,自顧自地走在了前麵。


    屈婭一邊追,一邊問。


    她突然覺得有些高興,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過過這樣簡單的生活了。簡單的吃個飯,簡單的聊個天,雖然麵前的男人總是拐歪兒抹角的想從她嘴裏套話,但全都被她看出來了。


    兩人很快找了一家自助火鍋店。


    屈婭拿了一個小碟子,準備去弄油碟。


    “楚洛楚洛,蠔油怎麽加啊?”


    “耗油是牡蠣熬製的調味料,不用加太多,拿來提鮮的。”楚洛看著馮秋秋碗裏的青辣椒,咽了下口水,隻是看著就覺得燙眼睛。


    楚洛說完,就感覺好像有人一直盯著他看,他扭頭看過去,一個獨臂的紅發女人正在調油碟,他一怔,剛要把馮秋秋拉到身後,就看著她跑了過去。


    “姐姐要我幫你嗎?”馮秋秋湊上去,看著麵前的女人說。


    屈婭嘴角一僵,扭頭看著馮秋秋笑了笑,“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幸好換了張臉,怎麽會在這裏碰上楚洛啊……她覺得她的好心情被毀了一半,但又打不過,隻能把要吐出來的氣吞迴去。


    幸好,咽氣這事兒她還挺擅長的。


    不是同一個人?楚洛還是覺著不對。身形太像了,而且本來換臉這件事兒也不稀奇,那李婉還換過秋秋的臉…該不會這個人……


    正想著,楚洛覺著他肚子上被掐了一下,他低頭,隻看著一閃而逝的發梢。


    馮秋秋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你看吧,反正那姐姐好看,眼睛都要掉人家身上了,”馮秋秋跑到一邊加蒜蓉,再也不看楚洛一眼。


    楚洛想走到馮秋秋旁邊準備解釋一下,但他靠近一步,這姑娘就躲開一步。


    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小小的動作傷害還那麽大。


    “秋秋,剛那是誤會,”楚洛想解釋。


    馮秋秋裝聾作啞,眼睛看著櫃台的冰粉,“是嗎,幹嘛和我說,又和我沒關係,那姐姐挺漂亮的,你多看幾眼也理所應當嘛。反正也和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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