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正是大學生即將放假,高中生激情補課的時間。


    楚洛,一名剛參加完期末考試的清川高中生,憑借他理科年級第一的成績和出類拔萃的外貌,可以這樣說:


    目前來說,整個學校,沒人,比他楚洛更懂青春。


    但今天,楚洛被大早叫到天台,收獲的並不是情書,而是一把要他命的刀。


    所以,楚洛正在逃命。


    漆黑的樓梯裏,憑借對樓道的熟悉,他三階當一階跳。


    正是清晨七點早讀的時間,冷冽的空氣從他鼻腔湧入胸腔,一路留下幹澀的疼痛感,好像有人拿著刀一路刮到了肺裏。


    但楚洛不得不跑,他已經深刻的理解了留下就一定會死這件事兒。


    畢竟對方能一刀把一個三米高,快四噸重的石頭獅子一刀切成兩段、還一腳踹飛,這種生物絕不是他一個現代人能打過的。


    說不定現在學校的保安也已經注意到了,畢竟至少一噸重的石頭獅子墜地,造成的動靜絕對不小。


    隻是,等楚洛跑出教學樓之後,卻發現這兒沒有石頭獅子的上半身,更別提很多人圍著看了。


    怎麽,迴事兒?楚洛有些沒反應過來。


    “喂,楚洛,發什麽呆呢?馬上早自習了,別以為你是年級第一,老禿就會給你綠燈……”


    楚洛聽見他好基友郝鵬在耳邊嘮叨,但他卻看不見人。


    突然,楚洛再一次聽見了追殺他的那個女孩兒的聲音。


    “魘。”她在楚洛背後說。


    此刻,楚洛眼裏的整個世界在慢慢變灰、變黑,五層高的教學樓、映著燈光的玻璃門,他發現他周圍的一切都在消失、堙滅。


    “都說你的大日已至,還跑…跑這麽快,真是要累死個人…哈…哈……”


    楚洛聞聲迴頭,果然是那個拿著一柄二指寬唐刀的有病女孩兒,整個漆黑的世界裏,就他和女孩兒頭頂有一束圓錐形的光,好像在演舞台劇。


    女孩兒下身是黑色的裙擺,上身是黑紅交領襯衣裹著沉甸甸的胸襟,一綹筆直的黑發垂在腰間。


    此刻女孩兒正拄著唐刀喘氣,額頭卻沒自由一滴汗。


    “你到底是什麽人?!”楚洛一邊退,一邊問,現狀真是有些超出他的理解了。


    “陰差,馮秋秋,”馮秋秋挺胸,“跑死了,我先歇會兒再殺你。”說罷,她找了個牆角靠著坐下了,一點兒也不擔心楚洛再跑。


    “陰差?……”楚洛咽了下口水。


    不論是能一刀切開獅子的力量,還是現在把他困住的詭譎世界,楚洛有點兒相信這個女孩兒陰差的身份了。


    但是他很不明白的是馮秋秋嘴裏的那句:大日已至。


    前不久,為了高考,他全家去清川最大的醫院體檢了。


    如果說查出癌症晚期,他現在隻能躺在病床上等死也就罷了。但關鍵是,體檢結果來看,他還很健康啊。


    而且還沒來得及過十八歲的生日,人生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放誰身上都會不甘。


    “馮,小姐?能說下我是怎麽離世的嗎?”楚洛突然發現不能再退了,因為已經摸到了牆角。


    “被我殺的啊,”馮秋秋抬頭,懶懶地看了眼楚洛,“放心,我這刀,打活人一點兒不疼。”


    楚洛一聽就沒話了。被你殺的,陰差原來可以隨便殺活人?而且,難道死人還能喊疼?


    “可你不是說我是大日已至,所以才來……”楚洛摸著牆,嚐試找明方向,遠離她。


    “你是這個意思啊,早說嘛,”馮秋秋從黑色交領襯衣裏抽出一隻竹簡,懸在空中放平,又掃了幾眼之後,“是這樣,今天放學,你會被車撞死。”


    “那我今天不迴家了,”楚洛當機立斷。


    馮秋秋一聽,蹙眉,又看了眼竹簡:“那你會在學校被黑衣人捅死。”


    “你會死,這是定局。”馮秋秋看著楚洛認真地說。


    “憑什麽?!”楚洛氣笑了。


    “我也是上麵安排來的。”馮秋秋說得很認真,“至於你問憑什麽,我也不知道。”


    “就算我不收,也有人會殺你,”馮秋秋伸了個懶腰,開始磨刀,“或許是有人針對你吧,但是查清楚這些就和我沒關係了。我就是負責過來收人頭,趁著你人頭還在。”


    “而且,我來殺,你還可以入輪迴,”馮秋秋深深地看了眼楚洛,“你們人界,確實是有些奇怪的東西,權能還在我們地府普通陰差之上。”


    “你運氣不太好,要殺你的那人,據說就有點兒奇怪。”馮秋秋說,“不然也輪不到我。”


    “……”楚洛蹙眉。今天就是會死?有人針對?陰差學府?


    楚洛目光掃過整個空間,深不見底的黑,好像被埋進了深海,能聽見的隻有他和對麵陰差的唿吸聲。


    即便要跑,也沒有方向。這個空間,和他熟悉的學校不同。他現在就好像盲人,隻能走一步摸一步。


    思慮很久之後。


    楚洛貼在牆上的手慢慢滑下,摸出了褲兜裏的手機,看著通訊錄上,父母的聯係方式發愣。


    確實,我應該是逃不出這個地方了。楚洛看向另外一邊在磨刀的女孩兒,“既然我都快死了,能讓我給爸媽打個電話嗎?”


    馮秋秋抬頭看了眼楚洛,金色的眼睛閃了下,然後打了個響指:“打吧,不過我得說一句,報警是沒用的。”


    得到許可之後,楚洛卻猶豫了。


    他拿著手機,看著父母的聯係方式,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原本看起來還無限長,長到可以給他長大、孝順父母的時間,現在被壓縮到了這麽一會兒。


    好多話想說,但是到了嘴邊,感覺又和平常那個自己完全不一樣,矯情得過分。


    這會兒說些煽情的話,肯定會被他們看出來吧……楚洛捏著手機的手心沁出汗,視線也在水光裏模糊。


    該怎麽說才好……楚洛猶豫間,對麵女孩兒已經磨好了刀。


    “那該死的石頭獅子,刀都給我砍卷刃了,”女孩兒看向楚洛這邊,“還沒想好呢?我也知道你難受,不過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你這麽年輕的家夥,下去了說不定也能做個陰差,我告訴你,我們陰差的福利待遇……”


    楚洛沒想到,這女孩兒一論起理來,就像機關槍吐豆子一樣,給他整個人都說蒙了。


    不知不覺地,楚洛就按了撥打。


    很快電話就通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了過來。


    “小洛什麽東西沒帶嗎?這會兒我給你送過去?”


    話筒裏響起女人的聲音,楚洛頓了頓,“媽,今晚我不迴家吃飯了。”


    “哪個同學家裏吃飯啊?啥時候迴來,要我去接你嗎?今天可是你生日,和朋友慶祝一下也好。”


    “……不用了,我,”楚洛頓了下,又笑著說,“我會晚點兒迴來,你們先睡吧。”


    “早點兒迴來,身體最重要,等再過些年你就知道,熬夜……”


    楚洛第一次覺得,原來老媽的嘮叨也沒那麽煩。


    “算了,說多了你小子也隻會煩。好好上課。”


    “我——”


    對麵掛斷電話,楚洛歎了口氣。


    “打完了?”


    “打完了。”


    馮秋秋拄著唐刀站起來,“要死,這腰怎麽這麽酸?我再休息會兒。”


    楚洛也鬆了口氣。


    哢——女孩兒腳邊石磚蛛網似的裂開。


    楚洛看得心裏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刀和馮秋秋都不見了。


    視線裏,楚洛隻感覺這個女孩兒瞬移了,隻是眨眼,就來到了他近前,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感到了脖間淩冽的寒氣。


    “我們下麵再見!”馮秋秋的視線聚在了楚洛身上,好像要記住他的臉,“你是我第一個帶下去的,我會照顧你,如果到時候你還願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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