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達恩又打了他兩拳,而後蹲在地上哭。


    韋知遇搖晃著,費力地坐在了長椅上,雙眼死死地盯著急救室的指示燈。


    老天啊,讓她活下來吧……我願意,用我的性命來交換……


    ……


    夜色覆蓋了整座城市,第四醫院漸漸歸於沉寂。


    白柳還沒有脫離危險,急救室的指示燈如血般殷紅。


    韋知遇快要崩潰了。他麵如白紙,雙目赤紅,呆呆地看著那紅色的指示燈。


    袁達恩同樣沒有離開,也是一言不發地等待著。


    與此同時,住院部四樓某間病房內。


    老李感覺腹部一陣不適,哎呦一聲,艱難地坐了起來。


    他已經七十歲高齡,腿腳本就不便,住院後更是覺得四肢無力。但現在是夜間,他也不想麻煩別人,再加上一直不服老,於是打算自己去衛生間。


    老李緩慢地挪動腳步,好半天才移動到了病房門口。


    他緩緩地打開了門。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他麵前一閃而過,仿佛一道無聲的鬼魅之影。


    “嗯?”


    老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轉頭看向黑影飄向的方向,卻隻看到昏暗的燈光和空無一人的走廊。


    是我年紀大了眼花了?


    老李沒再多想,出門左轉,繼續向衛生間緩慢而行。


    突然,他感覺背後有什麽東西碰到了他。


    他一驚,轉頭看了過去。


    這一眼,卻是令他的心髒幾乎停止。


    他的身後,正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形物。那人形的東西直挺挺地站著,雙臂下垂,但背後被碰到的感覺,依然還在。


    “啊!”


    老李一聲慘叫,本就不靈便的雙腿更是不聽使喚。


    他摔倒在地,驚恐地看著那黑色的人形。


    他趴在地上,頭向後扭了一百八十度。這樣的角度,他的脖子早就該斷了。


    但是,他卻仍然死死地盯著那個黑影,渾身不住地篩糠。


    背後被碰到的感覺,沒有一刻停止過。


    可那黑色的人形,分明是站著的。


    背上的,到底是什麽?


    老李的腦子嗡嗡作響,渾濁的眼睛裏滿是驚恐。


    他感覺,背後的東西不僅僅是碰到他那麽簡單,而是一直在顫抖,或者說是在……震動。


    最開始,那東西震動的頻率並不算太快,但在黑影出現之後,震動的速度陡然提升。


    簡直就像……心髒一般。


    心髒?


    老李的腦子轟地一聲炸了。


    溫熱腥黏的感覺從他接觸地麵的胸口傳來。


    那是血。


    背後的,難道是……我的……心髒?


    老李的意識陷入了黑暗。


    ……


    “死者是一位七十歲的老人,淩晨被護士發現時,以俯臥的姿勢倒在地上,心髒被挖出後放在背上,頭部被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姚夙瓊講解著案情。


    所有人都是眉頭緊皺,對老李的死感到憤怒、疑惑和震驚。


    到底是什麽人如此殘忍,對一位七十歲的老人犯下此等罪行?


    “從我剛才的說明來看,你們或許會覺得,這次案件雖然殘忍,但也就僅此而已。但是,根據法醫鑒定,死者身上存在著無法解釋的謎團。”


    見眾人都注視著自己,姚夙瓊輕咳了一聲,放映了下一張圖片,繼續進行說明。


    “在護士發現老人時,他背後的心髒除了接觸衣物的部位有少量血跡外,並沒有其它血液痕跡。另外,死者的心髒被放在背後,但卻不是從背後被取出胸腔,而是從前麵取出。但根據血液痕跡來判斷,取出心髒時,老人就是俯臥的姿勢,並且胸口和地麵是緊密貼合的。也就是說……”


    姚夙瓊將視線從屏幕上移開,環視著會議室裏的所有人,繼續說道:“兇手是以一種不可能的方式,讓老人的心髒脫離了軀體。”


    所有人都是麵麵相覷,無一例外地露出不解與驚訝的神色。


    “怎麽可能呢?”方臣禹忍不住說道,“死者俯臥在地,心髒卻是從前胸取出,難不成有一隻手在地板內部……”


    他的話到這裏戛然而止。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麵,畫麵中,老人俯臥在地,一隻黑色的虛無鬼手從地板內部伸出,取出了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不僅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幾乎同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喂,我說,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有人忍不住說道。


    方臣禹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而是陷入了沉默。


    不過,他的思維卻沒有一刻停息。


    第四醫院裏……說不定存在著什麽秘密。


    他想起了自己仿佛遺忘了什麽的一絲似有若無的感覺。他覺得那不是錯覺,而是自己真的遺忘了什麽,並且,那被他遺忘的內容,極為重要,很可能關係到生死。


    隻是,他不太確定,是誰的生死。


    ……


    “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看著已經清醒過來的白柳,韋知遇喜極而泣。袁達恩卻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後,不發一言。


    “知遇……”


    白柳費力地從嗓子眼裏擠出了這兩個字,而後顫抖著試圖抬起手。


    “你別動。你剛剛被搶救過來,現在身子還很虛弱,一定要好好休息。”


    韋知遇趕快輕輕地將她的手放迴了被子裏,關切地看著她的臉。


    袁達恩的臉色變了變,咬了咬牙,悄然退出了病房。


    整個白天,韋知遇都在醫院照顧白柳。


    夜晚來臨時,韋知遇因為疲憊而趴在病床一側睡著了。白柳想轉頭看看他,卻是立刻遭到了一陣鑽心劇痛的襲擊,也隻好作罷。


    醫院三樓某間病房。


    楊立淸是一名大學生,來醫院照顧自己重病住院的父親。


    此刻,他的姿勢和韋知遇如出一轍,趴在病床一側休息。


    忽然,他感到一陣尿急,於是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打算去衛生間解決一下。


    病房裏沒有關燈,楊立淸無意識地看向周圍的牆壁,卻發現眼前似乎有很多小蟲子在飛。


    “嗯?”


    他的動作頓了頓,又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向牆壁。


    “小蟲子”似乎更多了。


    不過,那些並非真正的蟲子。


    “我暈,難道我得了飛蚊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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