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年間,盧氏縣城外的陳家莊有兩個男子,一個名叫柳大鬆,一個名叫陳二虎。兩人一般大小性格相投,從小一起長大,是一對好朋友。


    十三歲那年,陳家莊突遭瘟疫侵襲,在這場瘟疫中,兩人的親人都先後喪生。為了生存,兩人不得已背井離鄉開始四處流浪起來。


    流浪一年後,在舞陽縣,兩人遇到了一個姓劉的員外。劉員外見兩人可憐便將他們收留,大鬆勤勞厚道,二虎聰明伶俐,很快,兩人就成了劉員外的左膀右臂。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這一對好兄弟也都長大了。在劉員外的幫襯下,兩人各自娶妻成家。大鬆娶了縣城裏一個商販之女為妻;二虎則娶了一位張姓女子為妻。


    有了各自的小家庭後,兩人的關係並沒有疏遠。相反,經過這麽多年的相處,兩人的關係早已超脫了一般的朋友情誼,用情同手足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又過了二十年,兩人的兒子都已經長大,為了延續這份難得的友情,兩家的兒子還結為了異姓兄弟。


    因大鬆待人誠懇老實厚道,深得劉員外的喜歡,劉員外便讓他做了管家。特別是將妻子娶進家門後,因妻子家中頗為富裕,大鬆家的日子過得比較寬裕。


    而二虎因為身子骨有病,不能長時間勞累,故他家的日子要過得相對拮據一些。對於朋友的處境,大鬆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總是力所能及的去幫助二虎。對於老朋友的這番心意,二虎是感激不盡。


    二虎的兒子名叫陳有財,或許是小時候吃盡了各種生活的苦,二虎對這個家中獨子是非常疼愛。在二虎兩口子的溺愛下,陳有財從小就養成了好吃懶做的壞習慣,成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眼看到成家立業的年齡了,陳有財依舊沒有絲毫改變,成天無所事事在家啃老。二虎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兒子已經長大成人,對他的好言相勸壓根就聽不進去,二虎也隻能聽之任之。


    費了好大周折,有人才給陳有財說了一門親事,但就在二虎忙著給他張羅婚事之際,二虎舊病複發癱臥在床。


    為了怕婚事泡湯,不等二虎開口,大鬆就拿出家中積蓄給陳有財辦了婚事。


    有了妻子後,陳有財並沒有多少改變,依舊遊手好閑。


    無奈之下,二虎隻好拖著病體四處謀生起來。


    見老友有難,大鬆再次伸出了援手,和妻兒商量了一番之後,大鬆將家中的積蓄全部拿了出來開了一間雜貨鋪。鋪子開張以後,大鬆就將二虎請了過來讓他當了掌櫃。


    這間雜貨鋪名義上是大鬆的,但隻有二虎明白,老朋友這是在幫他!


    為了報答朋友的恩情,二虎拖著病體盡心竭力地打理著店鋪,雜貨鋪的生意也一天好過一天。


    然而,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這一晚,雜貨鋪無故失火,僅僅過了半個時辰,雜貨鋪就被大火燒了個精光。在這場大火中,二虎也未能幸免,他被燒成了重傷。


    這一天,大鬆恰好因為有事不在家,等他知道消息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得知消息後,大鬆連忙來到了二虎家中。見老朋友被燒成重傷,大鬆老淚縱橫:“二虎,怎麽會這樣?”


    二虎此時是既愧疚又無奈,隻見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老哥,我對不住你呀。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為了讓我有條活路才開了這麽一家雜貨鋪,誰知道我卻給你闖了這麽大的禍,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賠不了你呀!”


    “二虎,你這是什麽話?說實話,從開雜貨鋪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想要從鋪子裏賺一分錢,隻要你能有個營生,咱哥倆能時常呆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你放心,鋪子燒就燒了,隻要你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大鬆剛說完,一旁的陳有財開口了:“柳大伯,這鋪子再怎麽說也是你的,我爹為了給你看店鋪把命都差點搭上了,他這一病,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好過來呢?你也知道,我們家本來就窮,這藥費還沒著落呢?”


    聽兒子這樣說,二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隨即指著兒子就怒罵了開來:“好你個不知恩圖報的敗家子,要不是你成天不務正業,我用得著這麽折騰嗎?你以為你柳伯缺錢嗎?實話告訴你,他開雜貨鋪純粹是為了給我一條活路!這雜貨鋪也開了好幾年了,你柳伯一分錢也沒賺著,都讓我拿迴家了!”


    見二虎越說越氣,大鬆連忙勸起了他:“二虎,你都這一大把年紀了,火氣怎麽還這麽大?咱們兩個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但凡我有一口吃的絕不會讓你餓著。”又聊了幾句以後,大鬆便起身走了。


    大鬆走後,二虎對兒子又發起了火:“你這個好吃懶做的家夥,這麽大的一個人了成天還無所事事,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因為你懶,我用得著拖著病體還幹活賺錢嗎?要不是你柳伯他見我可憐,咱們這個家早就散了!你柳伯的這份恩情,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我告訴你,從今往後,你柳伯要是再拿錢過來,你要是敢留下一個子,我就打斷你的腿!”


    陳有財哪能聽得了這番嘮叨,隨即冷哼一聲從屋裏走了出來。


    再說柳大鬆,從二虎家出來之後,他便急急忙忙迴到了家中。二虎家的日子過得本來就拮據,全家四口人就指望他一個人賺錢養家,二虎燒傷之後,拋開店鋪的損失不說,光是看病的花銷就需要一大筆錢。


    和妻兒商量了一番之後,大鬆又從家裏拿出了一筆錢打發兒子柳長奎給二虎送了過去。


    柳長奎來到二虎家中時,那陳有財恰好不在家。因為丈夫的病情,二虎的老婆也病倒了,家中隻剩下了陳有財的老婆沈氏在忙著照顧老兩口。


    這沈氏雖說出身寒苦,卻通情達理,自從嫁給陳有財之後,見公公為了這個家整日操勞甚是辛苦,沈氏便趁著閑暇之餘來做點針線活聊以貼補家用。


    見柳長奎來了,沈氏便將他迎了進去。等柳長奎拿出錢後,陳二虎落淚了,說什麽也不肯收。但那柳長奎卻執意要給,無奈之下,陳二虎隻好讓兒媳沈氏將錢留了下來。


    柳長奎走後,看著忙裏忙外的兒媳婦,二虎心裏很是過意不去,於是就對沈氏說道:“媳婦呀,自從你嫁給我兒之後就受盡了苦頭,跟著他不僅沒能過上好日子,而且還讓你整日裏在外麵拋頭露麵賺錢養家,都怪我沒本事呀!”


    沈氏抹了一把眼淚說道:“爹,看你說的。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或許這就是命吧!我還年輕,受點苦也沒什麽,倒是你可得注意了。爹,這些年來,柳伯一家對咱家可算是仁至義盡了,你這迴被火燒了一下,雖說是因為給他看店鋪才受的傷,但你也知道,柳伯壓根就沒想從雜貨鋪賺一文錢。咱家這些年能過下來,還多虧柳伯一家照顧呀。我看這錢呀咱不能要,還是給柳伯拿迴去吧。你放心吧,我就是再苦再累也要賺錢給你看病。”


    見兒媳這樣懂事,二虎不由得掉出了幾滴眼淚:“哎,我上輩子這是積了什麽德呀,能有你這麽個好兒媳。你柳伯那人我知道,你要是現在就把錢拿迴去他肯定不會收下,這樣吧,這錢呢你就先收著,萬一他家有事咱們再給人家還迴去。不過,這錢可不能讓那敗家玩意知道。”


    為了給二虎看病,柳大鬆愣是花高價從外地請來了一位名醫,在他的診治下,二虎的病情漸漸地好轉了。


    這期間,除了給二虎看病買藥花錢之外,大鬆又拿出了不少錢。為了不讓朋友擔心,陳二虎也沒有拒絕朋友的好意,收到錢後他就讓兒媳沈氏悄悄地藏了起來。


    對於柳大鬆給二虎錢的事情,陳有財是一概不知。


    見父親出了事情,那柳大鬆僅僅是口頭表示慰問卻絲毫不見有實質性的動作,陳有財坐不住了。


    這一日,陳有財便問起了父親:“爹,你說這柳大伯也是的,你為了給他看守店鋪被大火燒傷,他就僅僅找了個郎中給你看病其他的東西一概沒有,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聽兒子這樣說,二虎不由得怒火中燒:“住口!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要不是你柳伯的話,我這條命早沒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東頭晃到西頭正事不幹,還有臉在這裏念叨別人的不是。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遜,我就死給你看!”


    “哼!我說錯了嗎?要不是那間雜貨鋪你能受傷嗎?”


    見丈夫還要強詞奪理,沈氏看不下去了:“你就少說兩句吧,趕緊找個營生賺錢養家才是正道,別成天打著柳伯的主意了。”


    見妻子也教訓起了他,陳有財頓時惱羞成怒,對著她就是一頓大罵。為了怕公公生氣,那沈氏也就沒有接他的話茬。


    罵了一頓妻子之後,陳有財便怒氣衝衝地出了家門,他要找柳大鬆問個明白。


    來到柳家時,那柳大鬆恰好在家,見這個不成器的侄兒上門來了,柳大鬆的心中早已猜了個七七八八。不過礙於他和二虎的關係,他並沒有給陳有財難堪,依舊和顏悅色的和他聊了起來。


    柳大鬆越是這樣,陳有財越覺得他心裏有愧,於是也就肆無忌憚起來:“柳伯,我這人明人不說暗話,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爹這身子骨眼看是好不了了,你也知道,他這病是被大火燒的,要不是為你看店鋪的話他也不至於病成這樣,他這一病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好起來呢?即使好了,也不能幹活了,這讓我一家如何過活?”說著說著,陳有財竟然還掉出了幾滴眼淚。


    柳大鬆知道陳有財是個什麽貨色,他並沒有和陳有財計較,而是又從家裏拿出了一些銀子給了他。


    陳有財問柳大鬆要錢的事情二虎並不知情,那陳有財也不敢和他講,拿到錢之後,他便又逍遙快活去了。


    轉眼間又過去了半年,這半年裏,柳大鬆隔上一段時間便會給二虎送上一筆錢財。為了怕兒子拿上錢出去亂花,二虎也就沒有將柳大鬆給錢的事情告訴兒子,隻是讓兒媳沈氏將這些錢悄悄地攢了起來。


    陳有財則隔上一段時間就迴到柳大鬆家裏要錢。念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柳大鬆也就沒和他計較,不管多少,隻要陳有財開口,大鬆就力所能及的去滿足他的要求。


    然而,就在半年之後,柳大鬆病倒了。


    為了給他看病,柳大鬆的兒子柳長奎是費盡了心思,但卻收效甚微。


    柳大鬆家其實也並不富裕,這些年來,為了照顧二虎一家,柳大鬆是傾其所有,此番病倒之後,他家也陷入了困境。


    但即便如此,柳大鬆也沒有忘記二虎。


    見好友有些日子也沒有露麵,二虎便打發兒媳沈氏前往柳大鬆家中探望了一番。


    從大鬆家迴來後,沈氏便把大鬆病了的消息告訴了公公。聽聞老友病危,二虎很是焦急,拖著病體就要前去探望。


    就在沈氏將他攔下之際,陳有財迴來了。


    得知柳大鬆病了以後,陳有財急了:“這可如何是好?他欠咱們家的還沒有給完,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問誰去要錢?不行,趁著他現在還沒咽氣,我得趕緊找他多要點錢!”


    聽兒子這樣說,二虎頓時暴跳如雷:“逆子!你還有點良心嗎?你柳伯一家哪裏對不住你,他病了,你不僅不管不問,而且還要趁火打劫,你還算是個人嗎?”


    這時,沈氏也勸道:“當家的,我剛從柳伯家裏迴來,你不知道,為了給柳伯看病,他家已經欠了不少饑荒了,日子比咱家過得還苦。”


    陳有財才不相信妻子的話呢,在他看來,父親是為了他家才受傷的,問他要點錢作為補償,這還算出格嗎?想到這裏,陳有財不顧妻子和父親的阻攔便又來到了柳大鬆家。


    見兒子這般不聽勸,二虎很是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兒子走後,二虎便對沈氏說道:“媳婦,這些年來,你柳伯給咱們家的那些錢你還留著吧?”


    “爹,都留著呢。”


    “這樣吧,你將那些錢拿出來悄悄給柳伯送過去吧。記住,可不敢讓那敗家子知道,不然他又要鬧騰了。”


    “爹,你就放心吧,晚上我就送過去。”


    再說陳有財,來到柳大鬆家裏以後,又衝著柳大鬆發了一頓牢騷。因為家裏實在是沒錢了,柳大鬆這迴也就沒有再給他,沒有如意的陳有財隻好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柳家。


    這天夜裏,趁著陳有財不注意,沈氏悄悄地來到了柳大鬆家。將銀子留下以後,沈氏便離開了。


    事情就是這樣湊巧,就在沈氏剛出柳家大門的那一刻,陳有財來了。


    原來,白天時分陳有財碰了一鼻子灰以後,他並沒有善罷甘休,在賭場轉悠了一圈之後,他又輸錢了。


    輸錢之後,陳有財越想越氣,便再次來到了陳有財家。


    見媳婦深更半夜的從柳家出來,陳有財很是惱火,對著沈氏就破口大罵:“好你個不知羞恥的東西,說,深更半夜,你來他家幹什麽?”


    沈氏剛把銀子送到柳家,她生怕丈夫前去索要,便不敢實言相告。陳有財見她說話吞吞吐吐,心裏越發來氣了,於是就將沈氏大罵了一頓。


    對於丈夫的無理取鬧,沈氏也懶得去辯駁,索性不再理會丈夫迴了家。


    半個月之後,柳大鬆自覺時日不多,便拖著病體和二虎見了一麵。


    當天夜裏,柳大鬆就撒手人寰。得知老友離去,傷心欲絕的二虎也離開了人世。


    說來也怪,自從父親去世之後,那陳有財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專心過起了日子。他這個人腦子極為活泛,隻是懶惰,變得勤快以後,他家的日子很快就好了起來。


    與他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柳長奎家,自從父親死後,柳家就走了背運。


    先是柳長奎做買賣被人騙了,受不了打擊的柳長奎一病不起,柳家的日子一下子就陷入了絕境。


    這一日夜間,沈氏對陳有財說道:“當家的,你猜我今天碰到誰了?”


    “誰?”


    “我今天碰到王大嫂了。”


    “王大嫂?哪個王大嫂?”


    “你這人也是的,還能有誰?就是柳長奎的媳婦!”


    “她?你好好的說她幹什麽?”


    “哎!那王大嫂和我一般年紀,卻骨瘦如柴,我見到她的時候他正在藥鋪裏給柳大哥抓藥呢。自從柳伯死後,柳家就陷入了絕境,那柳大哥也一病不起,真是可憐。當家的,想當年,柳伯對咱家有恩,他家現在有難,你看咱們是不是幫上一把?”


    聽妻子這樣說,陳有財有點不高興了:“幫?拿什麽幫?再說了,當年他家也是因為有愧於咱們才花錢消災的,爹要不是被大火燒了一下,哪能那麽輕易就死了呢?要不是看在兩家的情分上,我才不肯善罷甘休呢?”


    沈氏剛要開口,陳有財卻拉下了臉:“我告訴你,收起你那菩薩心腸吧。他柳家欠我家的這輩子都還不完,我現在不和他家算舊賬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要去接濟他?哼!想都別想!我告訴你,別以為你以前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要是再敢拿上我的錢去幫他家,我就把你趕出家門!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老婆,整日裏柳家長柳家短的,不知情的話還以為你是柳長奎的媳婦呢?你還要不要臉了?”


    聽丈夫這樣說,沈氏頓時氣的啞口無言,隨即哭著迴到了屋裏。


    丈夫這般無情,可沈氏卻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見勸不動丈夫,沈氏便將自己幹活攢下的錢悄悄地給柳長奎的妻子送了過去,想著法子暗中幫起了柳長奎一家。


    起初,陳有財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直到有人在他跟前說起妻子半夜偷偷地去柳長奎家之後,陳有財這才留意了起來。


    果不其然,隔上十天半月,沈氏就會到柳長奎家中一趟。這一來,陳有財坐不住了。


    這日夜間,陳有財見妻子又要出門,便將她攔了下來:“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我能去哪裏?就去鄰居家竄個門!”沈氏沒好氣的說道。


    “竄門?我看你是要到柳家去吧?說吧,是不是看上柳長奎那小子了?”


    聽丈夫這樣說,沈氏頓時怒不可遏:“陳有財,你不要血口噴人!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去柳大哥家不假,但沒你想得那般齷齪。想當初,為了幫咱家渡過難關,柳家上下付出了多少?現如今,他家有難,我不能見死不救。實話告訴你吧,我幫他家的這些錢都是我辛辛苦苦一針一線賺來的,我愛給誰就給誰,你管不著!”說完,沈氏一把推開陳有財就出了家門。


    被妻子搶白了一頓之後,陳有財頓時氣得啞口無言。


    自從柳長奎病倒之後,除了暗中幫忙之外,沈氏隔上一段時間就會去廟裏求神拜佛乞求柳長奎的病能趕緊快好起來。


    也不知道是柳大鬆父子的好心感動了上蒼,還是沈氏的禱告起了作用,就在一個月後,柳長奎的病好了。


    病好之後,為了償還債務,柳長奎便找了一份泥水活,跟著工匠做起了小工。


    柳長奎的病好了,沈氏便去廟裏還願。


    這些天來,沈氏經常獨自一人外出,起初,陳有財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那一天夫妻兩個吵架以後,陳有財便對妻子起了疑心,總覺得妻子背著自己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見沈氏又出門了,陳有財便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大約半個多時辰以後,沈氏來到了破廟裏。一番禱告之後,沈氏正要轉身離去,就在這時,她無意中遇到了正在廟裏幹活的柳長奎。於是,兩人便在一旁閑聊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陳有財頓時兩眼冒火:好呀,你們這兩個不知羞恥的東西,竟然背著我在廟裏幽會!等著吧,我遲早要你們好看!


    又盯著兩人看了一會之後,陳有財便氣急敗壞的走了。


    就在陳有財走後不久,那沈氏也離開了破廟。


    天黑以後,忙碌了一天的柳長奎啟程迴家。就在他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一個黑影將他攔了下來。


    柳長奎正要開口發問,黑影卻壓根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衝著他就是一棍子。倉皇之間,柳長奎躲閃不及,隨即被打倒在地。


    黑影似乎還不解恨,將柳長奎打倒在地後,又將他扔到了不遠處的一條深溝裏,做完這一切後,黑影這才心滿意足地消失在了黑夜中。


    轉眼間已經是一年後了,這一年裏,柳長奎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聽聞柳長奎失蹤以後,沈氏很是難過,都說好人有好報,可像柳家這麽好的一戶人家為什麽就得不到好報呢?


    柳長奎失蹤以後,他妻子王氏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絕境。


    沈氏得知後,便和陳有財商量了起來:“當家的,柳大哥失蹤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那件事情就是陳有財幹得,他怎能不知?聽妻子問起這事,他便不動神色的說道:“聽說了,怎麽了?”


    沈氏歎了口氣說道:“他這一失蹤,嫂子的生活可就難了。原先咱家有難的時候人家明裏暗裏可是幫了咱們不少忙,現在她有了難處,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救?你說的倒是輕巧,拿什麽救?不要忘了,你是我陳有財的妻子,不是他柳家的人,別成天柳家長柳家短的掛在嘴邊,告訴你吧,你做的那些醜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聽丈夫這樣說,沈氏不由得急了:“陳有財,你血口噴人!告訴你,你要是再敢亂嚼舌頭根子我就死給你看!”


    說心裏話,陳有財對妻子和柳長奎的事情有一多半是自己瞎胡猜的,那一小半則是他道聽途說的。那日將柳長奎推進山溝純粹就是一時上頭,事情過後,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聽妻子這樣說,陳有財不由得有點害怕了,於是便沒再反駁。


    對這件事沒有反駁,不代表他就同意給柳長奎的妻子王氏一些幫助。見他無動於衷,沈氏便說道:“怎麽樣?劉大哥家裏的忙你能不能幫?”


    陳有財還是不肯鬆口。


    “你不是想要個孩子嗎?實話告訴你吧,我懷上了,我已經找郎中看上了,還是個男孩!你要是答應能幫柳家渡過難關,我就把孩子給你生下來,要是你不肯答應,哼!”


    陳有財和沈氏結婚已經好幾年了,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那沈氏始終懷不上孩子。此番聽到沈氏這樣說,頓時喜出望外,為了能給柳家留個後,陳有財答應了沈氏的要求。


    在沈氏的幫助下,王氏這才艱難地存活了下來。


    十個月後,沈氏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


    就在孩子出生的前一天,陳有財做了一個夢。


    夢中,被他打昏後推下山溝的柳長奎出現了!


    被嚇醒後,陳有財一夜未眠,滿腦子都是柳長奎的影子。


    第二天,沈氏生下了一個孩子。


    本以為這個孩子的出生能給他帶來一絲安慰,可令陳有財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看到孩子的一刹那,他差點嚇得靈魂出竅!


    孩子怎麽和柳長奎長得一模一樣?


    看到這,陳有財頓時惱羞成怒:“你還說你和柳長奎清清白白,你倒是看看,這孩子到底像誰?”


    沈氏低頭看了一眼孩子,這孩子明明就和陳有財長得如出一轍,為何陳有財要指鹿為馬?


    “陳有財!我看你是不是瞎了眼了?你睜開眼睛仔細看看!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自從嫁到你們家,我便為這個家操持不休,現如今你竟敢這樣汙蔑我。告訴你,你要是再胡攪蠻纏,我就抱著孩子死給你看。你不是說這孩子像柳長奎嗎?現在我就告訴你,你這樣的人就不配有孩子!或許這就是報應吧!”沈氏怒道。


    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不管妻子如何解釋,在陳有財的眼中,這孩子就和柳長奎一般無二。到後來,不顧眾人反對,惱羞成怒的陳有財便將沈氏母子趕出了家門。


    對於丈夫的這般舉動,沈氏似乎早有預料,她並沒有大吵大鬧,而是拖著疲憊的身子收拾起了東西。臨出門時,沈氏冷笑著說道:“陳有財,知恩必報大丈夫,以怨報德真小人,我一個女人尚且知道這個道理,你真不是個男人!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吧!”說完,沈氏便抱著孩子頭也不迴地走了。


    柳長奎的妻子王氏見沈氏被趕,隨即將她們母子接迴了家中悉心照顧了起來。


    就在沈氏來到她家的這天,消失了將近一年之久的柳長奎迴來了!


    從柳長奎口中人們得知,那日他被陳有財推下山溝之後並沒有死,不久之後就被一個路過的白發老頭救了起來。


    被救之後,柳長奎的命是保住了,但卻失去了記憶。跟著老頭生活了半年後,老頭不辭而別。在老頭住的那間破屋子裏,柳長奎發現了滿滿一箱銀子。


    有了這筆銀子後,柳長奎便做起了生意,短短幾個月時間他便狠狠地賺了一筆。期間他又遇到了一位神醫給他治好了病。病好之後,柳長奎便馬不停蹄的迴到了家中。


    得知柳長奎死而複生,陳有財頓時嚇得靈魂出竅,隨即臥病在床,幾天之後就一命嗚唿!


    後來,柳長奎便將沈氏之子認作了幹兒子,對沈氏母子是關愛有加悉心照料。一年後,柳長奎的兒子出生。


    說來也怪,這兩個孩子雖不是一母同胞卻勝似親生,親如兄弟相互關愛,各自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看到這裏,各位或許會問,沈氏生下的孩子怎麽會和柳長奎長得一模一樣?


    其實,這一切都是陳有財心裏有鬼所致。


    那日夜間,陳長奎做了一夜噩夢,滿腦子都是柳長奎的影子,見到孩子時,竟然把孩子也看成了柳長奎,這或許就是心裏有鬼的緣故吧!


    那柳長奎遇到的白胡子老頭又是誰?沒有人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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