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曲沁寫的,她對於景王的去處倒是沒有隱瞞,告訴她景王被皇上秘密派去北疆了,知道這事情的人不多,大多數人都以為景王在府裏。因景王離京突然,曲沁也不能到處去說,省得給丈夫招來麻煩,所以才無人知他離京之事。


    對於妹妹,曲沁自是信任的,見她問了,便如實以告。


    曲瀲將信闔上,捂著肚子躺到床上,不知不覺間眼淚又濕了枕巾。


    曲瀲動了胎氣一事,並未宣揚出去,知道的人除了鎮國公府裏的,就沒其他人了。恰好第二日,襄夷公主過府來走動時,才得知曲瀲動了胎氣的事情。


    「你沒事吧?」襄夷公主擔心地看著她,目光落到她的肚子裏,「怎麽會動了胎氣?你的懷相素來好,無緣無故的,哪會動胎氣?莫不是有誰給你氣受了?」


    曲瀲笑了下,說道:「你多心了,哪可能會有人給我氣受?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這府裏,隻有我給人氣受的份兒。」


    襄夷公主忍不住笑起來,說道:「你說得對,有紀暄和那麽個可怕的家夥在,敢給你氣受的都被他收拾了,縱是有,等紀暄和迴來,隻怕都蹦躂不起來。」然後又道:「莫不是因為紀暄和不在?你思念他過甚,動了胎氣?」


    「算是吧……」


    襄夷公主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是做甚?他又不是不迴來,等他迴來看到你這模樣,豈不是要心疼死?你好生養身子,別胡思亂想。」


    曲瀲勉強地朝她笑了下,心裏卻苦得像吃了黃連。她寧願是自己胡思亂想,也不願意他真的出事。


    襄夷公主怕打擾她歇息,很快便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曲瀲看起來倒是平靜,也沒有亂來,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歇息就歇息,過了五六日,池太醫過府來給她診脈,確認她的身體已經無大礙。


    淑宜大長公主聽到後,終於鬆了口氣,對烏嬤嬤道:「我就知道她是個堅韌的孩子,外柔內剛,並不會遇事慌得無神,隻會一味地依附於男人。」說到這裏,不由得歎了口氣。


    烏嬤嬤知道她是想起了鎮國公夫人了,忙道:「世子夫人隻是長得柔和纖弱一些,心性卻是不差的,公主當初會答應出麵給世子定親,不也是如此麽?」


    淑宜大長公主笑著點頭,笑過後,想到現在還不知道情況的孫子,笑容又斂下來。


    在這種焦慮期盼中,過了幾日,鎮安府那邊再次來了消息。


    當聽說孫子昏迷了一個月,終於醒來後,淑宜大長公主長長地鬆了口氣,可是在鬆了口氣之餘,看到侍衛臉上遲疑的神色,整顆心又提了起來。


    「世子醒了後有無異樣?」曲瀲問道,她的神色看起來極為冷靜,雖然關切,卻沒有因此而慌神。


    「世子……」那侍衛遲疑了下,最後道:「世子雖然醒了,可是因為傷在腦殼,人有些渾渾噩噩的,眼神並不清明,不太認得人了。」


    淑宜大長公主心中微緊,「太醫怎麽說?」


    「太醫說,許是世子磕傷了腦袋,意識還未清醒,所以他才會如此,先服用些藥物看看情況。」


    淑宜大長公主頹喪地癱坐在椅子上,麵上露出似悲似苦的神色。


    雖然侍衛說得含糊,可是淑宜大長公主如何聽不出來,孫子磕壞了腦子,人雖然醒了,但卻是渾渾噩噩的,不說認不得人了,連生活也不能自理,整個人都廢了,說得難聽點,人變得癡傻。明明那麽聰慧的人,如今卻變成這模樣,如何不讓她悲痛?


    想到丈夫死後,是孫子陪伴她渡過那麽長的日子,淑宜大長公主難掩傷痛,眼淚止不住地流。


    這時,曲瀲再次問道:「太醫可有說,世子能不能迴京城來?」


    侍衛搖頭,「太醫說世子現在的情況不穩定,最好不要出行,許是過些日子,情況好一些,便能上路了。」


    「要多久?」曲瀲逼問道。


    「屬下也不知。」


    「去問清楚!」


    這聲音雖然清柔嬌軟,但是語氣裏卻帶著一種強勢的命令,侍衛聽得心中一凜,忙應了一聲。


    侍衛離開後,曲瀲柔聲安慰道:「祖母莫要傷心,暄和醒來了是好事,其他的慢慢來,總會好的。」


    淑宜大長公主到底不是弱軟之人,很快便振作起來,說道:「你說得對,人醒了就好,其他的慢慢來,不會有事情的。等景王迴來了,再讓景王去瞧瞧。」想到弟弟的醫術,這些年來一直是他幫忙抑製孫子的頭痛之疾,想來他應該比皇上派去的太醫的醫術更好一些,淑宜大長公主心裏多了幾分希望。


    將淑宜大長公主安慰好後,曲瀲挺著將近四個月大的肚子,迴了暄風院。


    時間進入四月份,京城的天氣也漸漸地有了些熱意,兩歲的阿尚特別地活潑,而且也開始明事了,知道娘親肚子裏懷了弟弟,不再像以前那樣纏著要娘親抱,不過其他時候,仍是喜歡讓曲瀲陪她玩兒。


    鎮安府那兒也是每隔兩天便有消息傳來,全是關於紀凜的,情況一直未好轉。


    又一次聽完了侍衛的稟報後,曲瀲突然對淑宜大長公主道:「祖母,我想親自去鎮安府一趟。」


    「什麽?」淑宜大長公主以為自己聽錯了。


    曲瀲麵上很平靜,說道:「我現在的情況很好,池太醫說就算出門遠行也無礙,而且我打算坐船南下,水路平穩,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聽到她的話,淑宜大長公主和烏嬤嬤才知道為何她近來如此平靜,恐怕從那迴動了胎氣開始,她就有所準備了,才會這般乖巧安份地安胎,縱使擔心,依然將自己的身體照顧得極好,甚至還特地去詢問了池太醫出門遠行之事,早早地為這次出行作準備。


    「祖母,讓我去吧。」曲瀲的臉上露出哀求,「許是暄和看到熟悉的人,就會好了呢?我帶阿尚一起去,到時候他看到我們,很快就會恢複的。」


    淑宜大長公主心裏覺得曲瀲懷著身子遠行不妥,可是又忍不住覺得她言之有理,如今在孫子身邊伺候的,除了常安外,都是些不熟悉的人,指不定他看到熟悉的人,就會好了呢?


    最終,淑宜大長公主仍是被曲瀲磨得答應了。


    淑宜大長公主也想跟著南下,但到底考慮到一些情況,隻能作罷。


    過了兩日,曲瀲南下。


    為了這次出行,甚至連宮心、琉心的婚期都推遲了,曲瀲覺得頗對不起這兩個丫鬟,宮心卻道:「如果沒有世子,奴婢姐妹倆還不知道在何處,為了世子推遲婚期算不得什麽,等世子身體好轉後,再給奴婢補辦好婚禮就行了。」


    常山和琉心都忙表忠心。


    這次南下,曲瀲走得十分突然,甚至連親朋好友都沒有通知,曲瀲也沒有時間和他們細細明說了,隻能交給淑宜大長公主去處理。她將身邊伺候的人帶去,隨行的還有鎮國公府的侍衛,另有一批隱藏了身份混在下人中的侍衛,隻要沒有冒然透露身份,安全是無虞的。


    果然一路順風順水,沒有發生什麽情況,二十天後,終於平安抵達了鎮安府外的渡口。


    下了船後,曲瀲沒有稍作歇息,坐馬車往鎮安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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