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將軍迴來了。”筱風剛喜氣洋洋的進房通報,莫紅纓就跟在她身後進了房間。


    莫紫箋忙起身相迎,將莫紅纓請到上位坐好,然後在莫紅纓手邊坐下,與她說話。


    “我剛才迴來時見門上寫著莫府,這是怎麽迴事?”莫紅纓不解的問莫紫箋,因為迴來的匆忙,莫紅纓並未在外界停留,所以還未聽到近日來的傳言。


    莫紫箋知道瞞不過,隻得簡單的與莫紅纓說了一些。莫紅纓顯然知道莫紫箋在避重就輕,於是點了沉霜的名字:“沉霜,你來說,不許有任何隱瞞。”


    沉霜早就想到莫紅纓麵前告狀了,不過當機會真的來了,她還是忍不住看了莫紫箋一眼。


    莫紫箋擺擺手讓沉霜退到一邊,看著莫紅纓笑道:“小姨出去那麽久,好不容易迴來,應該好好歇歇,有什麽事晚些再說也不遲。”


    “好,我先迴去梳洗一下,然後再召沉霜過去迴話,你可不許攔著。”莫紅纓才不相信事情像莫紫箋說的那麽簡單。


    莫紫箋連連點頭:“小姨若想知道,我豈能攔住,我不會的。”


    “那我就先迴去了,晚些再過來看你。”


    “好。”莫紫箋乖巧的將莫紅纓送到院門外。


    莫紫箋迴房間後,沉霜欲言又止的看著莫紫箋,莫紫箋笑著白了她一眼,道:“晚些小姨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允許你告狀,但不準無中生有添油加醋。”


    “是。”沉霜答應的很爽快,她相信憑著何氏做的事,不用她添油加醋,將軍就會大發雷霆了。


    果不其然,莫紅纓聽到何氏竟然找人汙蔑莫紫箋的名聲,勃然大怒:“好一個何青影,好一個何家,竟敢如此欺負卿卿。”


    “還不止呢,將軍,上次你得勝迴朝,其實小姐是在您迴來前不到一個月才被接迴來的。”沉霜劈裏啪啦說了一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裏閃過狡黠。小姐隻說不讓她無中生有,但沒說不讓翻陳年舊賬。


    莫紅纓聽到莫紫箋竟然被送到冼州一個人生活了兩年,怒火止不住的往外冒,這次卻不是針對何氏,而是鄭誌。何氏是莫紫箋的繼母,莫紫箋不是她親生,她對莫紫箋如此莫紅纓雖然憤怒但尚能明白,而鄭誌作為莫紫箋的親生父親,卻對莫紫箋如此冷漠,莫紅纓不僅不能理解,而且十分憤怒。


    不過莫紅纓的反應卻在沉霜的意料之外,沉霜本以為以莫紅纓的脾氣,聽說了這些會第一時間去找鄭誌和何氏的麻煩,沒想到卻隻是淡淡的對沉霜說道:“我知道了,你迴去吧,好好照顧卿卿。”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


    沉霜迴去將莫紅纓的反應對莫紫箋說了,莫紫箋聽後卻搖頭歎氣道:“小姨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何家又要不消停了。”莫紫箋的語氣說不上是同情居多,還是幸災樂禍居多。莫紫箋知道莫紅纓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人了,她現在越是不動聲色,就證明她的心裏越是憤怒,等到爆發的時候也就越強烈。


    果不其然,當晚莫紅纓見到鄭誌的時候態度十分正常,鄭誌本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唇舌才能勸服莫紅纓,卻沒想到他所有的草稿未等派上用場便胎死腹中。這讓鄭誌不禁有些疑惑,難道莫紫箋並沒有向莫紅纓告狀。


    然而鄭誌隻一心關注莫紅纓有沒有生氣,卻沒有注意到莫紅纓對他的態度禮貌中透露著疏離,等他真正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次日夜裏,萬紫園來了個不速之客,莫紫箋看著一身白衣的慕風情,有些無奈的撇了撇嘴角,大晚上的穿這麽顯眼,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來了嗎?


    慕風情並不知道莫紫箋的腹誹,他輕車熟路的走到床對麵的桌子旁坐下,靜靜看著莫紫箋不說話。


    莫紫箋有些無語,隻好率先開口道:“小王爺大半夜來,是來跟我大眼瞪小眼的?”


    “何家屍體的那件事是你做的。”慕風情雖是問話,語氣卻是肯定的。


    莫紫箋很想說慕風情明知故問,但話到嘴邊卻生生轉成一個字:“是。”


    “今日莫紅纓去找我,要了一份官員名單,並要求在上麵注明年齡家世背景,想來是要為你相看。”慕風情一邊說一邊觀察莫紫箋的反應。


    “你給她了?”莫紫箋反問道。


    慕風情搖頭:“還沒有,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莫紫箋暗暗鬆了一口氣,看著慕風情認真的道:“我的想法就是能拖一日是一日,我希望小王爺能幫我這個忙。”莫紫箋表示她還有許多事要做,沒時間成親,而且她也不想這麽早成親,她知道莫紅纓離京多年,對京城的人事都不熟悉,而且說不上來為什麽,莫紫箋能夠感覺到莫紅纓對於慕風情是很信任的,所以她希望慕風情能夠站在她這邊,幫她一起拖住莫紅纓。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拖過今年。”慕風情十分痛快的答應了莫紫箋的請求,這讓莫紫箋有些驚訝。


    “小王爺這麽做不怕我小姨知道了找你問罪?”知曉慕風情不會真的把自己怎麽樣,莫紫箋在說話時比以前隨意的多。


    慕風情淺淺一笑,不甚在意的說道:“她就是知道了,也不過是數落幾句,若要動手,她未必是我的對手。”


    “既然小王爺這麽有信心,我就放心了,到時候可千萬別把我供出來。”莫紫箋不放心的交代一句。


    “這個不好說。”慕風情挑眉看著莫紫箋,那副得意的表情看的莫紫箋牙癢癢。


    “算了,這件事咱倆都有份,想必小王爺也不會那麽不小心讓小姨發現。”


    “這個也不好說。”


    莫紫箋語噎,沒好氣的問道:“小王爺想要什麽好處?”


    慕風情給了莫紫箋一個算你上道的表情,懶洋洋的道:“過來給本王揉肩。”


    莫紫箋氣哄哄的從床上下來,走到慕風情身後,使出最大的力氣使勁捏他,沒想到慕風情不為所動,一點疼痛的跡象都沒有。其實慕風情並非無感覺,隻是莫紫箋的力氣在他能夠忍受的範圍內,所以他才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慕風情明顯到肩上的手力氣變小了,於是他一把握住莫紫箋的手,將她拉到身前:“本王渴了,給本王倒茶。”一邊說話,慕風情一邊悄悄的摩挲手指,感覺指尖傳來滑膩的觸感。


    莫紫箋利落的抽出手,努力忽視心底那一絲不自然,給慕風情倒了杯涼透的茶,看著慕風情一滴不漏的喝光,馬上又倒了一杯。莫紫箋壞心的想,使勁喝,喝的明天鬧肚子才好。


    慕風情很容易便看出莫紫箋的小心思,不過他並沒有拆穿,隻是一杯一杯喝著莫紫箋倒給他的茶,眼看著半壺茶見了底,慕風情還沒有要走人的意思,莫紫箋有些急了,出言提醒道:“小王爺,時辰不早了……”


    “才一更天。”慕風情看了一眼更漏,漫不經心的道。


    莫紫箋無奈的瞪了一眼慕風情,什麽叫才一更天,難道他明天不用去上朝嗎?不過慕風情不走,莫紫箋也沒有辦法,隻得繼續旁敲側擊的提醒。不過慕風情都不為所動,就好像聽不懂莫紫箋的意思一般,最後,莫紫箋索性放棄了,正當莫紫箋準備無視慕風情,自己上床躺著的時候,慕風情突然起身走了,而且連招唿也沒打一聲,莫紫箋看著來去匆匆的慕風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下床吹了燈,然後轉身上床睡覺。


    慕風情一迴到慕府,第一時間不是迴房,而是先去茅廁。如果不是急著把體內多餘的水分排出去,慕風情可能現在還未迴來呢。想起自己方才的反應,慕風情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他在其他事情上一向遊刃有餘,沒想到到了那個小丫頭麵前,竟有些束手無策,以至於隻能不停喝茶,以此多賴在她房間一會兒。


    是什麽時候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慕風情說不清楚,他真正發現異常是在一個清晨,現在想起,慕風情似乎仍能感覺到當時那種尷尬,自他成年後他從未有過那樣尷尬的時刻,那個清晨讓他發現原來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原來他也有欲望。


    慕風情又迴想起莫紫箋喝醉酒的那次,若換做別人他就算不能殺人,也會第一時間把人丟出去,可對莫紫箋,他竟忍了下來,他當時心跳的像要衝破胸膛,即便麵對再美的女人,他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第二次是在慕郡王府,他表麵上是為了讓趙婧知難而退,實則是想借此機會再一次證實對她的感覺,如果不是趙婧及時出現阻止,他想他真的會吻下去。


    最近的一次,是今天莫紅纓找他要官員名單,要為莫紫箋選婿。一想到莫紫箋那張伶俐的小嘴會被別的男人親吻,他的心裏竟然意外的煩躁,所以他才會連夜去她的房間,當她讓他幫忙拖延時,他的心突然放鬆下來。這種種的一切,都隻說明一個問題,他看上了一個叫莫紫箋的丫頭。


    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好消息,無欲則剛,有了欲望也就是有了弱點,而且,他並不想管莫紅纓叫小姨。最後的一點,他和莫紅纓相識多年,算是知交,如果要了她的外甥女,好像不是那麽地道。


    於是乎,慕風情暫時做了個決定,他決定好好想想,一段時間內不見莫紫箋,說不定等時間長了,這種心情自然就會淡了,到時他還是那個孑然一身不近人情的慕小王爺。


    慕風情心裏的糾結以及他的決定,莫紫箋通通不知,她如同往常一樣,到點睡覺,到點起床,若非要說有什麽不同,就是她每天都要抽出空來陪莫紅纓待一段時間。


    孝元帝給莫紅纓放了五天假,也就是說五天一過,莫紅纓就要去京畿營上任,到時就不能每日都迴府。


    慕府內,莫紅纓看著對麵一派閑適的俊美男子,忍不住問:“我拖你辦的事你辦的怎麽樣了?”她還有兩日就要去京畿營,等她忙起來恐怕就沒有那麽多時間替莫紫箋操心了。


    “我已經吩咐高止在辦了,校密院的檔案許久沒有更新了,為了剔除一些陳舊之處,恐怕需要一段時間。”慕風情睜眼說瞎話,前陣子他才讓高止重新整理歸檔。


    等莫紅纓走後,高止從一旁過來,不解的問慕風情:“阿情,你為什麽要騙她?”


    “與你無關。”慕風情冷淡的道。


    高止一臉揶揄,神秘兮兮的看著慕風情道:“你該不會看上莫紫箋了,所以才不想她嫁人吧?”高止完就是開玩笑,卻沒想到慕風情突然變了臉色,用一種在高止看來極其可怕的目光盯著他。


    高止趕緊縮了縮脖子:“當我沒說,當我沒說。”見慕風情還是冷著一張臉,高止討好道:“聽說百花樓新來了兩個清倌,不僅曲兒彈的好,人也是國色天香。”不等慕風情開口,高止便道:“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煙花之地,你若不高興,當我沒說。”


    “什麽時候?”


    “什麽?”慕風情的突然開口,讓高止有些沒反應過來。


    慕風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重複了一遍:“本王問你什麽時候。”


    這迴高止明白了,慕風情是問他什麽時候去百花樓,高止雖有些驚訝慕風情今日怎麽突然轉性,不過還是痛快的答道:“今晚就去怎麽樣。”


    “好,本王在府上等你。”


    “好咧,我先迴去換身衣裳,晚上見。”高止屁顛屁顛的出了慕府,一路疾走迴郡公府。等到晚上天黑下來之後,高止準時出現在慕府,隻見慕風情穿了一件黑衣,頭上還帶著一個鬥笠,似乎努力想要隱藏自己。


    高止一看就笑了,對慕風情解釋道:“阿情,你這樣子不行,你若穿成這樣去百花樓,隻怕看你的人更多。”


    慕風情半信半疑的任由高止替他選了一身行頭,一件比較內斂的寶藍色錦袍,高止將自己手上的折扇遞給慕風情,對他道:“一會兒到地方你就用折扇遮著臉,什麽都不用說。”


    慕風情打開折扇,遮住下半邊臉,隻露出一雙瑰麗深邃的丹鳳眸子,乍一看,還真有些風流公子的模樣。


    到了百花樓,慕風情唰的一聲打開折扇,遮住鼻子以下,隻露出一雙眼睛,加上他穿的是常服,還真沒有人認出他來。又或許說,來這地方的人大多為了尋歡作樂,誰有那閑工夫關注一個男人。


    高止經常出入風月場所,看起來駕輕就熟,他不知從哪掏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遞給老鴇花媽媽,溫文的笑道:“媽媽,聽說樓裏來了兩個清倌,我這位朋友想見見,還請媽媽安排。”


    那老鴇見著銀子,豈有不應之理,對高止和慕風情諂媚的笑道:“媽媽這就去安排,不夠兩位少爺,這個價見個麵聽聽小曲自然是足的,若是要……,怕是不夠。”


    “媽媽放心,在下省得,如果我這位朋友看的中,銀子不是問題。”


    花媽媽一聽說銀子不是問題,一張老臉笑的跟朵月季花似的,忙招唿兩人上樓:“您兩位先上樓,姑娘們一會兒就到。”


    高止引著慕風情上樓,慕風情程擋著半邊臉,目不斜視,等到進了房間,慕風情才放下扇子,安靜的坐在一邊,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花媽媽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房間裏就進來兩個清倌。外麵寒風唿號,百花樓裏卻溫暖如春,兩個清倌穿的衣裳雖不至於太過暴露,卻也十分輕薄。


    穿粉紅長裙的清倌名叫粉嬌,長相如名,十分嬌豔,據說她的身段柔軟,好像沒有骨頭一樣,是個難得一見的尤物。


    而另一名穿水藍色長裙的清倌名叫清柔,與粉嬌不同,這個清柔長相清冷,眼神裏透著一股淡淡的冷漠,據說她從不愛笑,所以外號叫冷美人。與外貌不同,她的嗓音如空穀黃鶯,婉轉動人,還彈得一手好曲子。


    據說二人是今年最受歡迎的清倌,花媽媽曾放言,若想得到這二人的首夜,必要十萬兩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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