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兩日正不痛快,因為什麽想必你也清楚,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煩父親。”


    “我不幹了,這十幾年來我為鄭家鞠躬盡瘁,大小姐今日這麽對我,就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嗎?”李椿想的很清楚,如果今日莫紫箋不服軟,他就煽動府上的下人都罷工,他倒要看看莫紫箋怎麽辦。


    李椿的威脅不隻莫紫箋聽懂了,鄭碧玉一臉看好戲的模樣看著莫紫箋,毛姨娘則看著莫紫箋欲言又止。莫紫箋給了毛姨娘一個安撫的眼神,轉頭冷笑著對李椿道:“好啊,你既然不想幹了,陳威,帶他到賬房結銀子。讓賬房算仔細了,少一分錢都不行,當然,多一分也不行。”


    李椿沒想到莫紫箋竟然這麽痛快的同意了,而且竟然連點辛苦錢都不給。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管事要給新人騰地方真是再好不過,慢走不送。”莫紫箋非但不攔他,反而興高采烈的歡送李椿。


    其實莫紫箋心裏並非像她表現出來的這麽歡樂,隻不過這個時候她不能被人看出端倪來。人都有劣根性,莫紫箋相信她若表現的歡天喜地歡送何氏的人走,那些人越不會讓她如願。


    果不其然,李椿反悔了:“我不走了,我為鄭家辛苦工作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如今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做不了刷恭桶的活,大小姐最好分配個輕鬆的活給我,要不就還讓我迴園子。”


    “你說的有道理,我這有個不用做活還有吃有喝的辦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莫紫箋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不僅是李椿,在場的下人都愣了,紛紛看向莫紫箋,似乎也想知道莫紫箋說的到底是什麽辦法。


    李椿以為莫紫箋是拿自己的無賴沒有辦法,得意的問道:“什麽辦法?”


    莫紫箋看著李椿,笑的如沐春風:“我讓陳威把你的雙腿打折,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再每日做活,府上自會給你養老,每個月月錢照付,你覺得如何?”


    李椿看著莫紫箋淺笑嫣然的模樣,脊背突然湧起一陣寒意,他知道她是說真的,她的眼神告訴他,她並沒有開玩笑。


    “大小姐,你這是動用私刑,我並沒有同府上簽賣身契,你沒有權力這麽做。”


    “誰說我要這麽做了。”莫紫箋淺笑的看著李椿:“我自然沒有權力打斷李管事的腿,不過人有旦夕禍福,就怕李管事哪天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李椿,我給你個機會讓你自己選,是要去偏院刷恭桶呢,還是堅持做個輕鬆的活計,抑或是離府。”


    之前李椿說要離開,不過是想要嚇嚇莫紫箋,他雖沒有同鄭家簽賣身契的,但也有契約限製,契約期未滿,他不能離開。他很想說要去做個輕鬆的活計,可惜他真的不敢賭,他覺得莫紫箋真的讓陳威把他的腿打斷,方才陳威拎他出來的時候,就跟拎一個小雞仔一樣,李椿便知道陳威有幾分本事,至少對付他綽綽有餘。


    “我去偏院。”李椿幾乎是咬著牙道。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莫紫箋滿意的勾起嘴角,對眾人道:“咱們走,去找下一個人。”


    就這樣,莫紫箋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將所有沒來的人都找了一遍,管事的認錯態度好的,罰半個月月錢,以觀後效,耍潑放橫拒不認錯的,要麽像李椿一樣被撤職,運氣最不好的一個,直接被陳威一腳踹的吐了血,估計沒個十天半月的下不了床。


    整個一上午,莫紫箋擼了四個管事,三個管事被罰月錢,還有一個重傷。剩下的底下跟著起哄的人,莫紫箋隻是口頭斥責了一番,那些人原本還以為自己今日在劫難逃,沒想到莫紫箋隻是訓斥了他們一頓,看到那些管事的下場,底下的人紛紛打定主意,再不跟著瞎起哄了。


    空出來的四個缺,莫紫箋提拔了從前在各自管事手下受打壓的人,對於其他人,莫紫箋承諾,不管以前是效忠於誰的,隻要今後好好做事,她絕不會虧待。在她這裏,做的好有賞,做不好的要罰,誰也不例外。


    莫紫箋的硬氣使得想找麻煩的人紛紛偃旗息鼓,還有一些想要渾水摸魚的人也都歇了心思。


    “小姐剛才好厲害啊!”等人都走了,初雪崇拜的看著莫紫箋。


    莫紫箋笑而不語,點了點初雪的額頭,似乎在說她傻氣。鄭碧玉從一旁路過,看到莫紫箋淺笑的模樣,上前陰陽怪氣的道:“大姐姐方才好大的威風,照妹妹看,父親這次還真是多此一舉,府上的事有大姐姐一個人就夠了,何必讓毛姨娘插手。”


    鄭碧玉這話分明是有心挑撥,莫紫箋含笑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讓毛姨娘掌家是父親的意思,二妹妹這話跟我說沒用,我既受父親囑托,自然要好好協助毛姨娘。”


    “難道不是姐姐向父親推薦毛姨娘的嗎?”鄭碧玉揚著頭直視莫紫箋。


    “二妹妹想說什麽?”莫紫箋皺起眉頭。


    鄭碧玉看著莫紫箋譏諷道:“我實在不明白大姐姐在想什麽,你處心積慮對付母親,難道就是為了給他人做嫁,還是你想要拉攏毛姨娘和三妹妹?”鄭碧玉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難道莫紫箋辛辛苦苦扳倒母親就是為了讓毛姨娘出頭,這麽做對她有什麽好處,還是莫紫箋有什麽陰謀。


    在其他人眼中,中饋是一塊肥肉,但莫紫箋並不在意,當然,鄭碧玉是不會理解莫紫箋的想法的。


    “你愛怎麽想都可以,這件事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莫紫箋說完,不再理會鄭碧玉,轉身出府去了。


    莫紫箋打算給慕風情買些禮物,以感謝他之前的幫忙,若不是慕風情,她也沒那麽容易將何氏的產業收到手裏。今日是契約規定的最後一天,何氏不可能拿的出二十二萬兩贖迴產業。


    莫紫箋正想給慕風情買什麽禮物想的入神,迎麵跑來一個小男孩,一頭撞在莫紫箋肚子上。好在莫紫箋躲的快,才沒有被他撞倒。


    初雪上前擋了小男孩一下,將莫紫箋護在身後,那小男孩見初雪攔他,怒道:“你這個賤婢敢推本少爺,看本少爺怎麽收拾你。”他說著就要伸腳去踢初雪,初雪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剛要重重甩到地上,被莫紫箋出聲阻止了。


    “初雪,放他下來。”能在府上橫行並自稱本少爺的,除了何氏的小兒子鄭棟不作他想。


    “莫紫箋,你害我母親,害我被同窗嘲笑,今日本少爺就要找你算賬。”鄭棟擼起袖子,跳腳道。他今年不過十歲,長的同鄭誌很像,說起話來那副神情都跟鄭誌很像,所以,莫紫箋並不喜歡他。


    “初雪,走吧。”莫紫箋並不想跟鄭棟多糾纏。


    隻可惜鄭棟不懂莫紫箋的退讓,見莫紫箋無視自己,氣的直跳腳,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好好收拾莫紫箋:“你站住。”


    對於鄭棟的話莫紫箋隻當聽不見,她向來不喜歡欺負弱小,何況現在的鄭棟對於她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她沒有必費力氣去收拾他。


    見莫紫箋非但不依言停下,反倒加快了腳步,鄭棟追上前伸出拳頭朝莫紫箋後腰打去。莫紫箋早有防備,轉過身一隻手抵在鄭棟的腦門上,向後輕輕一推,鄭棟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敢推我,我要告訴父親去。”鄭棟又驚又怒,驚的是他竟然打不過莫紫箋,怒的是莫紫箋竟然敢推他。


    “哎呦,二少爺這是怎麽了?”何氏身邊的大丫鬟明香從廚房出來正看到這一幕,她上前將鄭棟扶起,對著莫紫箋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道:“二少爺還小,大小姐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明香很識時務,知道何氏恐怕難以翻身,所以與莫紫箋說話時態度十分恭謹。怕鄭棟再待下去會與莫紫箋發生什麽不可調的衝突,明香趕緊半拉半拽的將鄭棟拖走了。


    莫紫箋隱隱約約聽明香跟鄭棟說:“二少爺,夫人這些日子一直想你,你跟奴婢一起迴常青院看看夫人吧。”


    鄭棟掙開明香的手,語氣似有些嫌棄:“她害我在同窗麵前丟人,我才不去。”


    莫紫箋看著鄭棟一溜煙的跑遠了,明香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往常青院去了。


    看到這一幕,莫紫箋笑著勾起好看的唇瓣。鄭誌和何氏就這麽一個兒子,聽說何氏他的時候難產,所以對這個得來不易的兒子十分珍惜,甚至於有些溺愛。比起鄭碧玉的才藝性格,鄭棟要差的遠了。雖然莫紫箋與何氏的仇恨不到殃及下一代的地步,但她也不希望何氏的兒女有出息,因為那樣她看到會不舒服,莫紫箋想到這不禁惡劣的笑了。


    “小姐,你笑什麽?”初雪有些不明白,方才鄭棟明明衝撞了小姐,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初雪,我告訴你,會咬人的狗不叫,像剛才那樣的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表麵和氣,背地裏捅刀子的人,你若見了那樣的人,可要遠著呢。”


    “就像何氏那樣的?”初雪舉例問。


    莫紫箋點點頭:“聰明,何氏就是那種人,不過還不是最可怕的。她的偽裝還不算最高級的,真正高級的偽裝是心裏恨不得弄死你,表麵卻能跟你如沐春風,甚至談笑。”


    “這個我知道,就像宮裏那些女人一樣。”初雪雖未在宮裏生活過,卻也聽說過。不過她還有一點想不明白:“小姐突然跟我說這些,是覺得初雪太笨了嗎?”


    莫紫箋搖頭笑了,初雪並不是笨,隻是太過單純,能夠保持純粹,始終懷有一顆赤子之心,也是一種難得,所以在四個丫鬟中,莫紫箋才會格外偏疼初雪一些。


    莫紫箋與初雪出府後,先是帶著初雪吃了個肚飽,然後才開始研究給慕風情買禮物的事。說起買禮物,莫紫箋可有些為難了。除了花她不知道慕風情那貨還喜歡什麽,而外麵能見到的花,慕府基本都有。二來,以慕風情的權勢地位,莫紫箋實在想不到他缺什麽。


    最後,還是初雪一語驚醒夢中人。


    “小時候我曾隨將軍去過小王爺府上,府上就他一個人,感覺很冷清。”


    莫紫箋想起第一次去慕府的情景,十分同意初雪的說法。雖然府上有很多下人,但和家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莫紫箋自然沒辦法為慕風情買一個家人,因為那是錢買不到的,她想起在現代時,很多孤寡老人都喜歡養隻寵物陪伴自己,心裏登時有了主意。


    莫紫箋是慕府的常客,府上的下人都認識她,所以莫紫箋很快便進去了。據府上的下人說,慕風情今日休沐,正在書房看書。


    周管家親自帶著莫紫箋到書房,路上周管家有些好奇的看著莫紫箋手中的籠子道:“莫小姐這是?”籠子裏是一隻身藍毛的鸚鵡,周管家還從未見過這種毛色的鸚鵡,大多數的鸚鵡都是綠色毛,少見有白色,像這種身上下都是藍紫色的鸚鵡周管家還是第一次見。


    “這隻鸚鵡是我要送給小王爺的。”莫紫箋說著朝周管家晃了晃籠子,誰知鸚鵡竟然向莫紫箋抗議:“好暈,好暈。”


    周管家見此,笑道:“這畜牲還挺伶俐的。”周管家這話本是誇這隻鸚鵡,誰想到這隻鸚鵡竟然生氣了,張嘴罵道:“畜牲,畜牲,你才是畜牲。”


    周管家沒想到自己活了一輩子,臨到老了竟被一隻鸚鵡罵了,莫紫箋向來尊敬周管家,沒想到她帶來的鸚鵡竟然把人罵了。莫紫箋有些生氣的指著鸚鵡訓道:“你再敢出言不遜,我就先把你的毛拔光,讓你光屁股遊街,然後再把你燉了。”


    “壞女人,壞女人。”那鸚鵡似乎知道自己是莫紫箋準備的禮物,因此有恃無恐,竟然跟莫紫箋強起嘴來。


    莫紫箋剛要還嘴,便聽得一道好聽的男聲道:“周管家說的對,這畜牲果然有幾分伶俐。”慕風情這話明著聽是在誇這隻鸚鵡,其實是在擠兌莫紫箋。


    “吵到您了主子。”周管家略帶歉意的說了一句,指著鸚鵡對慕風情道:“這是莫小姐打算送給您的禮物。”


    那鸚鵡一見慕風情,立馬變了一副臉色,討好的道:“美男,美男。”


    這一句美男將在場的三人都逗樂了,莫紫箋眼尖的發現慕風情竟有些羞赧似的,耳朵有點可疑的顏色。接觸的久了,莫紫箋發現,慕風情這個人外表冷漠,內裏其實傲嬌的很,而且有時候好像清純的很,雖然清純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並不合適。


    慕風情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活了小半輩子,竟被一隻鸚鵡調戲了,不過他還是裝作很淡定的模樣,輕咳了一聲道:“這鸚鵡有點眼光,周管家,收下吧。”


    “唉。”周管家應聲,從莫紫箋手裏接過籠子,將鸚鵡帶了下去。


    程莫紫箋很無語的看著慕風情,有你這麽自己誇自己的嗎?自戀是病,得治。


    “怎麽想起給本王送禮物?”慕風情看著莫紫箋問。


    “之前您幫了我大忙,我也不是那不懂感恩的人。”


    “所以你就送了一隻鸚鵡給本王?”慕風情的語氣聽起來好像不太滿意似的。


    莫紫箋暗暗的翻了他一眼:“小王爺可別小瞧了它,隻要好好訓練,它什麽話都會說,它可不便宜呢,花了我一千五百兩銀子呢!”這還是莫紫箋討價還價了半天,據那掌櫃的說,這種身呈紫藍色的鸚鵡是鸚鵡中的極品,可遇而不可求,而且這種鸚鵡十分聰明頑皮,是其他鸚鵡不能比的。


    慕風情也是識貨的人,一看這鸚鵡的長相就知道它的價格必然不便宜,他想問的是莫紫箋為什麽會想到送他一隻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窮山惡水出刁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冷流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冷流螢並收藏窮山惡水出刁後最新章節